这货竟然把作诗比喻成了上茅厕拉屎?
几个宰辅的脸在抽搐着,连御史都在忍笑。
“罢了。”
赵祯也觉得这个比喻不雅,就说道:“你二人皆是朝中重臣推荐而来,要好生做事,这样,三日来朝一次。”
这是个不错的安排,林安心中暗喜,而肖丰却有些失望。
随后两人就站在了边上,而且是站在了一起。
太后、皇帝和宰辅们商议国事,他们两人在边上就是旁观听政。
林安一边听着,一边低头低声道:“一来就抢表现,华原郡王果然是狼子野心啊!”
肖丰一听就怒了,可刚一生气,他就想起自己刚才的表现确实是有些着急了。
官家和太后会不会以为华原郡王是早有预谋?
第一次来到帝王身边任职,城府再深的人也会紧张失措,何况还以为自己犯下大错……
肖丰自诩满腹经纶,可却呆滞了。
他偷瞥了王太后一眼,见太后只是和宰辅们议事,并无异样,小皇帝赵新也在认真听着,并无其他异样。
肖丰心中不禁大怒。
官家这般仁慈,怎会因为这个而怪罪臣子?
被林安坑了啊!
他想起来之前华原王赵良的告诫:那林安看着很老实,可骨子里却是个奸猾的,而且还不要脸,你要小心些。
他开始并不信,觉得一个少年能有什么本事?
顶多是狡黠罢了。
轻敌了啊!
他心中暗自发狠,却没注意到王太后突然扫了他们两人一眼。
林安微微低头,好似在倾听。
而肖丰脸上的表情却多了些,一看就是神游物外。
王太后的眉头微微皱起,觉得肖丰此人有些倨傲了,人与人之间的第一印象最重要,看法被固定之后,以后很难撼动。
稍后议事结束,赵新忽然问道:“一国之中,何为贵?”
题目是他昨晚冥思苦想的,为的就是让老娘看看,朕已经长大了,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并且能问出这么高深的题目。
这个题目大抵拿去当做科举的策问都没问题,所以宰辅们都在看着这两人的表现。
肖丰打定主意要后发制人,所以闭口不言。
于是林安就被目光聚焦了,他一脸纯良的道:“臣年少,怎敢抢先。”
我……
肖丰大怒,但这个理由却无可挑剔。
他只得出来道:“一国之贵,臣以为乃是帝王……”
“马屁精!”
这声音很小,但肖丰却听清了。
“臣……帝王定宰辅,定大略,提纲建领……”
肖丰的一番话下来,连宰辅们都是暗自点头。
这年月你可以说民为贵,但那只是喊喊口号而已,平时你这般说,别人只会以为你是腐儒。
肖丰说完后,就气定神闲的退了回来,然后笑吟吟的对林安说道:“林待诏……年方十七。”
他又冲着小皇帝说道:“陛下,臣请就此作罢……”
这是一道面试题,他肖丰做了,而且很出色,顺带还怜悯了林安年少不懂这些,于是为他求情。
这人设一下就饱满了。
林安,你想坑我?
如今你自己却是泥足深陷。
吕文昌微微点头,笑道:“倒也合适,且再过几年吧。”
林安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这等大题目他哪里能做,再过几年吧。
赵新没说话,只是看着林安许久,然后缓缓点头。
可他心里却是有些不悦的。
什么叫年轻?
朕今年也才十五岁,不比这个林安还年轻?
难道说你们的意思是说,年轻就当不了大任,就要被老一辈的压制么?
吕文昌等人自然不会是这个意思,可偏偏年轻气盛的赵新就是这么想的,而且越想越气。
他想起来这些年来母后的压制,更想到那些臣子们口上喊着忠君爱国,可背地里却都在阿谀讨好母后。
在他们的眼中,自己就是一个娃娃,他们不看好自己,自然不会真心服从。
“陛下……”
林安突然走了出来,一脸认真的道:“陛下,臣愚钝,但在平阳县时却听到些百姓议论,想献于陛下。”
恩?
赵新都已经放弃了,然后什么都不管,回宫自己玩儿自己的了,听到这话,又有些兴奋道:“你且说来。”
肖丰和吕文昌等人没想到林安竟然敢做这个大题目,不禁都微微一笑。
大伙儿都在等着你出丑呢。
瓜子板凳都准备好了,你赶紧的。
王太后则是淡淡的看了眼他,又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儿子,这一眼更加的意味深长,可惜赵新没看到。
乾安殿内的气氛顿时愉悦起来。
一旁赵新的贴身内侍徐忠茂下意识看了眼下面,然后就看到了宰辅们脸上那种极力隐藏的笑容。
徐忠茂低着头感受着,觉得就像是外面的勾栏瓦舍,大家都在吃着零食,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等着……
是叫好还是叫骂?
这个题目太大了啊!
徐忠茂心中叹息着……
何为贵?
肖丰说的已经是很清楚了,林安还有什么发挥的余地?
先前你谦让什么?
你要先说是帝王,现在为难的就是肖丰。
他看了林安一眼,见这小子的神色依旧从容,不,是纯良,心中就是一阵惋惜。
这孩子看着挺忠厚的,可惜就是年轻了些,没经验啊!
也不知靖安王为何要向陛下推荐这么一个人来,说什么此子文采卓着,可这大殿之上要的不是文采,而是权谋啊。
林安拱手道:“陛下,平阳百姓有句俗话,叫、人不在大小,树不在高低……”
“咳咳……”
李清臣突然迸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咳嗽,御史却忘记了弹劾,因为他也呆住了。
吕文昌和刚回到中枢的陈辛民都在呆呆的看着林安。
陈忠珩低下头,然后叹息出声。
真是无知者无畏啊,你连着话都敢说,我给你点个赞!
赵新也眨着眼睛,觉得自己的耳朵怕是出了问题。
然后他下意识将目光转到了身旁的王太后。
林安这话傻子都能听明白,这是在说‘莫欺少年穷’,更是在替自己,也为赵新这个小皇帝打抱不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