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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苏格念出自己的名字之后,司佩鲁浑身一颤,两只眼睛中流露出复杂的神情,目光闪动,嘴唇有些不自然的抽搐,显然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没想到你真的还记得我的名字,”司佩鲁露出一个微笑,“谢谢你,真的。”

“这到底是......”苏格感觉此刻自己的大脑中一片空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什么会......”

“为什么会进入绿之眼商会,做卡伊身边的一个秘书,是吗?”司佩鲁摊摊手,“这是我们的计划,至于详细的内容,很抱歉我无法告诉你。”

“你们?”苏格敏锐地察觉到了司佩鲁话中的一个词语,“你们指的是......”

“就是魔女啊,”司佩鲁道,“你刚刚不是看到了吗?冰镜的通灵仪式,魔女,信仰伟大的红衣女神。”

“所以说,你真的加入魔女了?为什么?”苏格不理解,“你为什么要加入魔女?”

“为什么?如果你是问我有关领域的话,应该已经知道答案了,不是吗?虽然说在大部分人眼中,魔女普遍都是厄运领域的,在位阶十之上,更是只有女性才能顺利活下来,但是,魔女掌握的并不只有‘厄运’一个领域,‘堕落’不也是吗?”

“堕落领域,操控血肉的力量,”苏格缓缓道,“但我问的不是这个,我记得,你曾经是希望加入协会的,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选择加入魔女,这两者明明是对立的双方。”

“你是站在协会的立场,对我说这句话的,是吗?”司佩鲁并不恼火,“原本我不能理解,但是现在我已经对这件事感到释怀了。”

“很多时候,因为立场和层级的不同,会产生各种矛盾而扭曲对立的想法。”

“它们本质上没有任何错误,只是基于周围环境而诞生出来的思想的产物,真正有错误的,是人。”

“人?”苏格惊讶道。

“是的,人,拥有思想的个体,而正是这种思想和立场层级的不同,让他们无法互相理解和体谅,也无法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

“我......不是很明白。”苏格道。

“这是当然的,因为你本身加入的,就是占据优势的一方,你得到了大家的尊重,活得有尊严,却也很少见的能够想要去了解另一边的想法,这就是我刚刚对你道谢的原因。”

“但是,还有一些人,本身占据了各种优越的资源,却永远不会想到他们得到的资源,是他人用生命和尊严换来的,他们只会享受,只会居高临下的指指点点,却不知道真正在努力的那些人,希望得到的只是尊重。”

“只是尊重,”司佩鲁重复着,眼泪已经顺着脸庞滑落下来,只是他本身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依然在轻轻地诉说着,“所以,在你的世界里,我得不到应有的尊重,但是在这里,我活得很有尊严。”

“那里,指的是,魔女吗?”

“是的,在众人眼中视作异端的魔女,却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对我伸出手,在这里没有人欺负我,我也能够得到足够的尊重,昂首挺胸的活着。”

“在这里我有老师,有人关心我,有人......会叫我的名字,会叫司佩鲁,这就是我想得到的,仅此而已。”

“在这里,我不是什么人,而是司佩鲁,在不久的将来,或许会有更多人知道这个名字。”

“代表罪恶的名字吗?”苏格道,“就算是你想要得到尊重,也不应该用这种方式吧?魔女可是真真正正杀了人的,你站在那一边,就算没有亲自动手,可手上到底也是沾染了污秽。”

“杀人?”司佩鲁挑挑眉毛,“你说的是?”

“曾经的克里普特伯爵,希望你还记得这个名字,”苏格道,“在那件事情当中,已经有人证实克里普特伯爵是因为受到了厄运的诅咒而死,这一点无可辨认,希望你不会说这是被他人陷害的。”

“我不会否认,但是那只能怪那个家伙自己,身为一个伯爵,却不会为普通的人做出奉献,而是用尽了所有的心思想要保住自己的地位,甚至不惜利用别人,这样的人死了就死了吧,像这样的人只有越来越少,才能带给这个世界正常的运转。”

“这就是你们信仰的红衣女神的意志吗?”苏格问道,“维持这个世界的正常运转?”

“并不是,红衣女神真正的意志,还不是我可以了解的,也许只有我的老师,才有资格了解红衣女神的真正意志。”

“你的老师?”苏格警觉道,“是你刚刚利用冰镜通灵的时候,出现在冰镜中的形象?”

“你看到了?”司佩鲁的眼睛亮了起来,没有丝毫的避讳,点头道,“那就是我的老师,将我引领至超凡的世界,并且给予我温暖的人,而我出现在这里,也是老师交给我的任务。”

“这里?你指的是绿之眼商会对吗?”苏格追问道,“魔女渗透进入绿之眼商会,是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根据判断,在现在这位新晋贵族卡伊的身边,需要一个人。”

“需要一个人?”

“是的,世界的运转,看似有无数的因素在制约,但其实真正发生作用的,只是几个很小的位置,就像是一个巨大而复杂的机器,里面有无数的零件组合,但想要改变这个机器的运转方式,只需要里面很小的一个齿轮。”

“那位卡伊先生,作为从伊格恩出身的商人,却能凭借独有的技术得到贵族的头衔,并且在前一段时间的海上航线稳固中取得巨大的成功,都说明这个人很不简单。”

“对于这样的人,在经过研究后,我们都会派人去到其身边,帮助协助做许多事,恰好之前的商会二把手因为个人原因递交了辞呈,那么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顺势接手。”

“这些,我想你应该并不陌生,因为之前克里普特伯爵还活着的时候,负责帮忙在中间联系的也是我。”

“一个男仆,甚至没有人会想到,但却只是靠着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身份,就可以将整个事件扭转,甚至引导向一个全新的方向,不是吗?”

苏格回想着,发现还真的是司佩鲁说的那样。

当时六皇子奥塔派安妮去到克里普特伯爵身边负责收集情报,想要以此来扳倒三皇子戈德里克,却没想到在期间发生了种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因为各种各样的巧合,导致了最后那样的局面。

在最后的审判之中,苏格也知道,所有的矛盾中心,其实都是围绕着司佩鲁展开的,依靠改变六皇子奥塔传递给安妮的命令,让原本应该出现的发展改变,以此来寻求一个崭新的局面。

想到这里,苏格不禁遍体生寒,只觉得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如果一切真的像司佩鲁说的这样,那就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秘书的事情,像之前克里普特伯爵身上发生的惨剧,很有可能再次上演。

苏格低垂着眼帘,问道:

“那安妮的事......”

“安妮的哪件事?”

“关于安妮的所有,”苏格咬着牙道,“从一开始被你们利用,到被关入审判者教堂的地下监牢,再到被你们救出去,你们不还是在利用她吗?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

“一开始,是的,”司佩鲁并没有反驳,“但是从她服下厄运领域的灵药之后,命运也就改变了,还有,我必须要告诉你,我们没有利用她,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要帮她的。”

“帮她?”

“对,我们是想要帮她的,但是在最后的时候她脱离了我们的联系,自己做出了选择,所以才会有了那样的结果。”

“那又怎么样,如果你们不把她转移出去,她完全......”

“完全什么?”司佩鲁忽然厉声喝道,“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们这样做,正是在帮她,帮她打破束缚自己内心的枷锁,让她能够对以前的一切说再见。”

“还是说,你觉得让她继续待在那个漆黑不见天日的地下监牢中,才算是对她好?是想让她在那个冰冷的没有温度的地方被绝望完全吞噬,还是挣脱出去,依靠自己寻找一个答案?”

苏格没有说话,紧紧地盯着司佩鲁的眼睛,“我可以相信你吗?相信你所说的这些,都是真的,没有骗我?”

“如果是换其他任何一个人的话,我都不会做任何保证,你选择相信与否,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但是......如果是你的话,我愿意对你做出保证,以司佩鲁的名字发誓,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你真的没有想要害安妮的意思?”

“完全没有,我们只是想要让她自己挣脱出来,从而可以发自本心地认同魔女,普通的社会无法容纳她,没有关系,我们魔女会永远对她敞开怀抱。”

“好吧,”苏格妥协道,“信你一次,不过凯莫斯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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