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呼噜还在继续,必须赶在对方醒来之前结束这样暧昧的姿势。
好在阿昭睡得沉,顾且小心翼翼挪开他的手,极轻极慢地爬回自己的被窝安抚慌张。她的脸很烫,比发烧还烫,躺在被窝里动也不敢动,努力为昨夜的不道德寻找借口:
可能天气太冷了……
可能无意中抱在一起……
他睡的比自己早,醒的比自己晚,可能没发现吧……
有些感觉一旦开闸,就像洪水般来势猛烈。
当顾且用借口说服自己后,本性中的阴暗面跑出来再次拱火:很暖吧,他可以让你今后不再畏冷,用他来治愈今后无数寒冬吧。
随即另一个代表道德的影子跑出来反驳:不可以!他还是个孩子,他有平淡安稳的未来,不要玷污一个不染世俗的干净灵魂。
两股力量相互厮杀,难分伯仲。
如何阻止脑海中的厮杀?
她选择逃避。
悄悄爬起来拿凉水洗脸,试图让脑袋清醒一点,可这种时候触摸凉水发生了反作用,居然更贪恋“热源”了。
狠狠心,一头怼进水里憋气,想用求生本能忘记战场,忘记不该萌生的心思。
水里听不到声音,自然也没听到阿昭大喊“姐!你干啥!”的叫声,只觉得肩上突然出现一双手将她拉了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憋气了多久,看到少年担忧的眼神,一瞬间有些恍惚。
少年把她抱回屋里,顺手拿来毛巾细细擦拭着,口型张合念叨不停,她却一句都没听到,疯狂的在心里暗示自己:他还是个孩子,他才十七岁……他还是个孩子,他才十七岁……他还是个孩子……
暗示刚刚发挥功效,少年一句话又将现况打回原形:“姐,你真软,手软,身子也软,抱着可舒服了。”
这句话让她费尽心思想出来的借口瞬间破灭,也让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理智顷刻跑光,“你……你都知道?”
少年侧身涮洗毛巾,不知是不是真的不懂:“知道啥?”
“昨晚我们……”
“昨晚咋啦?我看你冻得发抖才把你抱进我被窝的,姐,我是不是不该这么做啊?”
阿昭的语气特别正常,似乎并不懂得男女之间的红线,也对,应该没人教他男女那点事。
想到这里,顾且长舒一口气,接过毛巾自己擦脸:“阿昭,虽然现在我是你姐,但是我们不能睡一个被窝,知道了吗?”
“为啥?”阿昭不理解,也有点不高兴,“为啥不能睡一个被窝?我看丫丫和她弟就睡一个被窝,她奶没说不行啊。”
“这不一样,丫丫是小孩,我是大人,我……算了,总之以后不能把我抱到你的被窝里,任何时候都不能,记住了吗?”
“记住了。”阿昭答的不情不愿。
她以为未被教化的少年搞不懂亲姐弟和他们之间有什么区别,其实哪里是搞不懂,阿昭心里清楚的很,亲姐不能当媳妇,而她今后是要给他生娃娃的人。
这件事在少年心里埋下种子,挣钱的欲望越来越迫切,因为挣到钱就能娶她做老婆,没有钱连抱抱都不行。
今天周六,孩子们不需要来上课,他们本该享受轻松惬意的一天,可惜三轮车魅力太大,刚过九点便引来不少村民陆续上门借车。
拉柴火的、捡果子的、拾野菜的……最过分的还有放牛的,说隔壁山上的草新鲜,想给牛换换口味。阿昭不会拒绝,但又不放心把车直接交给别人,只好跟着那些人一趟趟地跑,连午饭都没有回来吃。
顾且一个人懒得做饭,索性搬个小马扎坐在树荫处,一边享受静谧的午后时光,一边思绪乱飞。
她在想这个世界真有刹那心动这回事吗?
细数过往,她见过的男人很多,衣冠楚楚的商业精英、肥头大耳的私企老板、正襟危坐的公职高官、吊儿郎当的地痞流氓,还有聪明勤奋的学霸、打架抽烟的学渣以及默默无闻的普通同学……
这些人层次不同各有千秋,她从没有给任何人贴上“心动”的标签,可是对阿昭……好像多了点抓不住猜不透的感觉。
她没有经历过爱,心里对爱情的直观例子就是席铭洲和陶夏,可是那样的关系和相处方式太令人厌恶,万分不愿套用在自己和阿昭身上。
既然不是爱情,难道是亲情?
对!一定是亲情!一定是她缺失太多亲情,所以才会加倍在乎这个弟弟!
当一个人用执拗的想法解释一件事的时候,如同刻意装睡,谁都叫不醒。
树荫下温度适宜,偶尔刮过几缕清风,吹得树叶窸窣作响,也吹得树下人昏昏欲睡。
懒洋洋地靠在树干上,稍稍移动身体寻找最舒服的姿势,找着找着,眼皮开始打架,很快,思维慢慢消散,直至一片空白。
好轻啊,身体感到前所未有的轻快,香甜柔软的飘在四周,一会儿调皮地揉揉她的脸,一会儿钻进口中奖励味蕾。
头上苍穹无边无际,光亮照耀每一个角落,整个世界看不到任何黑暗。
向前走,每一步恰到好处踩在游云之上;
向下看,大雪覆盖各处山巅、屋顶以及匆匆忙忙的人群之中。
目之所及,祥和美好。
甜觉味蕾愈发贪心,追着面前的不停舔舐,越来越甜,越来越甜……忽然身体失重,坠落感惊得人苏醒过来。
灼热的光线正正照在眼睛上,一时间看不清东西,慢慢的,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一个橙色的小圆球,再抬头,对上一双眸色清亮的眼。
“阿昭?”微微侧头躲开阳光,几秒缓神之后,她看清了面前的少年。
“姐,原来你爱吃糖啊。”
阿昭半蹲在身边,手中举着已经吃掉不少的棒棒糖,汗水将他的t恤洇湿大半,浅灰色变成了深灰色。头上青茬湿漉漉的,像是炸毛刺猬根根分明,一滴汗珠从额角落下,消失在浓密的眉林之中。
距离这么近,光线也好,她忍不住细细观察眼前少年的五官。
眉骨高,显得眼窝深,睫毛天生上翘,比女人涂了睫毛膏还要长。眼珠黑白分明,瞳孔之间又映出一圈浅棕色,没有一丁点浑浊。鼻梁上方突起一块小小的软骨,特别像刘德华那种帅气的鹰钩鼻。还有他的唇,薄厚适中带些嫩红,就像涂过润唇膏似的。
这傻小子怎么这么好看?
好看到……好看到心跳乱了节奏,某个死气沉沉的地方隐约出现生机。
“这糖?”顾且强迫自己收起心思,盯着嘴边的棒棒糖疑惑问道。
“胜利叔给的。”阿昭把手往前举了举,憨憨傻笑:“姐,你刚才睡着的时候舔得可香了,以后我挣了钱给你买一车!”
“傻小子,衣服都快湿透了,快进去洗洗身子换件衣服。”
阿昭把棒棒糖塞进她手里,姿势奇怪地向屋里走去,那姿势像是累得厉害,两个膝盖直愣愣地前后摆动,不会打弯。
难道村里人又把他当成免费劳动力叫他干活了?
顾且顿感心疼,思索如何教他学会拒绝。
对了!行李箱里有席铭洲准备的小药箱,那里面一定有缓解肌肉酸痛的喷剂。
席铭洲时常要她跳舞,每次“表演”都是剧烈运动,虽然感受不到酸疼,但是肌肉处明显发硬,摸着不舒服。后来买过很多膏药、跌打酒挨个试用,终于找到这款喷剂能够快速缓解症状。
外国货,不好买,席铭洲一次性买了一箱,这次肯定会给她带上几瓶。
搬起小马扎回屋,满脑子想着喷药按摩,全然忘记自己刚才叫少年洗身子换衣服的命令。
一只脚刚迈进屋,立刻听到“嘶~嘶~”的声音,全身仅穿一条内裤的少年背对着门口坐在木凳上,好像正在擦拭什么,疼得双腿一缩一缩,每缩一下倒吸一口凉气。
疼痛让眼前的背肌线条明显,古铜肌肤微泛油光,充满蛊惑人心的荷尔蒙气息。
欲念横生间瞥到换洗的毛巾,居然有血!
怎么会有血?哪儿来的血?阿昭受伤了吗?
顾且快速丢下马扎跑过去,一眼看到少年的大腿根出现两条洇出血的红印,位置太敏感,正在内裤两侧。
“怎么回事?”此刻已经顾不上非礼勿视,她急急问道。
“没事没事,就是这个裤子有点小,勒的。”
“勒成这样为什么不脱,都出血了,你是不是傻!”
“……真没事,姐,穿穿就撑开了,这是你买的,我喜欢穿。”
听到他这么说,顾且心里万分自责,这内裤是前天买衣服的时候店家送的,她不知道男士内裤分尺码,也没仔细看包装盒上的说明,害得他磨成现在这个样子。
“快把这个脱下来,换上你以前的去。”说着赶忙回避朝里屋走,拿起内裤包装盒细细查看。
果然,男士内裤也像外裤一样分尺码分大小,还有三角四角开口全包之分,手上这一盒是最小号,想必是那店里卖不出去所以当了赠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