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且且的次数更频繁了,辛歆的纠缠、公司的琐事让我头大,只有且且能让我感到片刻安宁。怎么说呢,我想表白,想叫她贺太太,想把她拉到我家户口本上签字盖戳,可是她总当我开玩笑,傻女人,什么玩笑能开这么多年啊,憋死老子了。
心里憋,身体也憋,朋友说我不行了,以前三天换对象、五天换女友,现在身边连个母的都没有,该不会是换口味了吧。
他们懂个屁,老子那叫守身如玉,放眼一圈看看,谁能有我家且且温柔漂亮,净他妈一群癞蛤蟆,不配老子脱裤子。
不得不说谣言害死人,我爸妈真以为我喜欢男的,隔三差五给我介绍小男友,说他们迂腐吧,男的都能接受,说他们开明吧,找来的都是官商公子,压根没打算问问我的意思。
不行!
在我公寓出现第十四个陌生男人的时候,我深刻意识到不行!
绝不能在这条谣言路上继续下去了,我得跟且且表白,正式表白,再不济也得让我爸妈知道我心里有人。
我能想到表白被拒,也能想到她不相信,但我怎么都想不到会是那样的结果——她把伤口剥给我看,把她和阿昭的故事讲给我听,她说“我依然爱他,无论前尘如何、未来怎样,我依然爱他”。
从小到大我不知道“恨”是什么感觉,但那一刻我真的恨了,奇怪的是我居然不知道该恨谁。
恨且且拒绝我吗?不是,我好像更心疼她了;
恨阿昭吗?也不是,归根究底他没犯什么错,是个可怜人。
后来我想明白了,我恨的是时间、是命运、是老天为什么不让我早点遇见她。
知道他们的全部故事后,我忍不住幸灾乐祸,这样两个人爱得再深能怎样,绝对不可能在一起了,那就代表我依然是且且的第一备选,只要我在她面前足够绅士足够优秀,假以时日,她一定会心甘情愿陪我终老。
嗯,我都四十多了,不需要轰轰烈烈的爱情,只要她愿意陪我一辈子,哪怕就这样让我守她一辈子,也挺好。
瞧啊,我都退让到这个地步了,老天还是不让我如愿,它让我看到了且且看阿昭的眼神,更气人的是,它让我发觉自己比不过一个垃圾。
我承认在那之后我魔怔了,满脑子想着弄死阿昭、独占且且。我想了很多方法,比如安排辛歆整容成且且的模样,让她去勾引阿昭;比如找人去监狱直接弄死阿昭。
辛歆以前对我言听计从,现在不知道怎么了,死活不愿意听话,还有监狱那边也行不通,老弱病残的监狱没人接这活儿。
不行,我还得想办法,既然犯人不接,那就找个急用钱的人,左右不过两年时间,晚点也无所谓。
机缘巧合下,我找到一个猥琐的小个子,在这个数字时代,那人居然还拿着镊子偷钱包,真是有够蠢的。
我找人调查了小个子的家庭情况,呵,真是瞌睡给了个枕头,家里开销大、人蠢好骗、还有个喜欢惹是生非的儿子,真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给小个子使绊子,正常工作干不久,偷鸡摸狗总被抓,之后再来个重击,不怕他不办事。
蒋叔做事很缜密,双管齐下、未雨绸缪都是基本,我跟他学了这么多年,当然不会把心思放在阿昭一个人身上,万一且且还不接受我怎么办?往重了说,殉情也不是不可能……在弄死阿昭之前,我得先把且且带走,让她习惯我的照顾。
工作好像更有动力了,之前是为了独当一面掌握话语权,现在是为了躲开蒋叔、卓姨的势力,为我们打造一个世外天堂。
卓姨不足为虑,可蒋叔身后是斯宾塞,斯宾塞的覆盖范围太广了,我费了好多精力才找到一个贫穷的小国家,那里岛屿众多,随便租下一岛都很安全,简直是天选之地。
为了最大限度隐藏小岛的位置,我送给大海几十条人命,当然,为此我付出了大半身家,不过还是觉得很值。
在阿昭出狱的前两个月,我明里暗里对且且诉衷肠,我想啊,如果她回应我,哪怕只是敷衍我,我就留下顾昭那条命,可惜没有,她好像特别兴奋,笑得都比以前好看了。
我和且且认识这么多年,她真的很少笑,天知道,她随便笑笑我能高兴好几天,可一想到她的笑不是对我,我又能难受好几天。
终于到了,我精心谋划了两年、心心念念期盼了两年,终于到了阿昭出狱的日子。
小个子那边已经安排妥当——我让人故意激怒他儿子,小孩子嘛,打架没轻没重,赔五十万算客气的。然后用假号码联络小个子,一百万买阿昭的命,本就愚蠢的人又急着用钱,当场就答应了。
我让小个子先去藏区守株待兔,不为别的,杀人地点需要提前选好,既不能被人看到,还要藏得住尸体,我没去过藏区,这事只能交给小个子自己看着办。
最后就是带走且且了。
我很激动,超级激动,当我把且且抱上床的那一刻,一颗心像要跳出嗓子眼似的,它用疯狂的跳动告诉我:【她是你的了,没有人可以觊觎,没有人可以找到,她往后的生活里、眼睛里、包括生命里全都只有你一个人。】
我的眼睛红了,又哭又笑的,虽然她还没醒,但我控制不住……我迷恋她的一切,近乎疯狂!
很难想象吧,我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那一刻像个好不容易得到奖赏的孩子,又像个初尝人事的愣头青,一次又一次,几乎把她揉进骨血,半刻都不想分开。
那是一种绝顶美妙的感觉,那是我从未感受过的快乐,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从今以后,她是我的私有物,我是她的依靠,彼此盖个戳,一辈子都洗不掉。
我之前查过,纹身颜料只有红色洗不掉,那就用红色吧,虽然我不会给她机会去洗。
纹身机嗡嗡作响,写出猩红的“贺”字、艳丽的“且”字,一人一个,彼此相见的时候正好头尾相连,般配又绝美。
小岛的生活很完美,我关掉手机,没有外界琐事打扰;我下厨做饭,喂饱我爱的女人;我索求无度,享受无上快乐。
在这期间我有一次打开手机,看到了小个子发来的照片,啧啧,蠢人就是蠢人,搞一脸血干什么,让我宝贝看到肯定会心疼的,罢了罢了,那就不让她看了,反正这些天也没听到她提阿昭的名字。
我叮嘱小个子藏好尸体,至少一年半载才能被人发现,到时候就算宝贝知道了,那也肯定离不开我了。如果阿昭运气太差,一直没被人发现,那可怪不了我,谁叫他不自量力呢。
小个子骗我,他跟我说挖坑埋了,除非有人修路或者山体滑坡,否则绝对不会有人发现。我没怀疑,随便找了个账户给他结款,这事就算了了。
小岛的生活真惬意啊,公司那边有了蒋叔的帮助更是赚得盆满钵满,我觉得自己成了人生赢家,真他妈爽!
且且现在对我越来越顺从了,嘿嘿,她也有点爱上我了吧,毕竟日日宣淫夜夜笙歌,哪个女人不喜欢呢,虽然她依然没什么表情。
我打算再住几个月就带她离开,婚礼是中式好呢?还是西式好呢?有点纠结。
我以前买过一件礼服,纯白的、满钻的、鱼尾设计的婚纱,当时在橱窗看到它的时候,我就决定必须给且且买下来……想起来了,当时辛歆也是瘦麻杆,身材和且且很像,我特意把她叫过去试穿,估计……或许……可能辛歆是从那个时候误会我对她有意思的吧。
礼服我带来小岛了,等且且点头,我就立刻给她穿上,直奔婚姻注册处!
岛上食物不多了,要不趁着这个机会带且且走?
不行!
且且还没主动接受我,还是再待一段日子吧。
如果不待这段日子就好了,如果我没去买食物就好了,如果我寸步不离陪着她就好了,可惜没有如果,她死了。
她死了,在发现阿昭尸体的第二天,在我最喜欢的浴缸里,在我满心欢喜规划未来的时候……
她死了,手腕一道伤口,脖子一道伤口,还吞下无数玻璃片,我都不知道哪里才是致命伤……
她死了,我也好像死了,真疼啊,疼得我宁愿当她没死,只是睡着了……
其实我看到有船来了,但我不想他们带走她,无论是谁,无论生死,都不想。
我给她穿上礼服、将她归于深海,我卑劣、我自私,只想她属于我,再也不要遇见阿昭。
往后的日子我记不清了,精神恍惚的厉害,一会儿看见我妈哭,一会儿看见我爸叹气,还有我爷爷,拿出多少年前的旱烟锅子发呆。
家里人不让我出门,为了看住我,我妈不逛街了,我爸不上班了,爷爷更干脆,直接往家里调来一队兵,我知道,蒋叔和卓姨肯定在找我,但他们能力有限,不可能如愿。
我的且且啊,大海冷不冷?有没有被鱼咬疼?
我烧了很多衣服,不是纸的那种,是正儿八经的衣服,我妈的、我爸的、我的、还有辛歆留在家里的几乎都烧了,我怕且且冷;
我开始拼命吃鱼,我多吃点,海里就能少一点,我要把它们吃光,这样它们就不能吃我的且且了。
有天早上醒来,我看到了辛歆,这小妮子瘦得厉害,若是不看脸的话,背影真是太像且且了。她说大院里的邓小凯结婚,希望我们这帮发小都去参加婚礼。
我本来没想去,架不住我妈劝我出去换换心情,而且辛歆离开时的背影实在太像且且,我没忍住,跟着她去了。
一切都很顺利,如果新娘子没穿且且的礼服的话。
妈的!买那件礼服的时候,柜姐跟我说全球限量两件,一件在公司展览馆收藏,一件对外出售,我买的那一件绝对是独一无二,真不知道邓小凯找的什么货色,居然穿这件,她配吗?连仿品她都不配!
我扒了新娘子的礼服跑回家,仔细看做工、看材质,切,真的是仿品,跟我买的那件差多了。
我让辛歆蒙住脸穿上这件仿品,嗯,更像了。
“辛歆,你去整容吧,整成且且的样子,我娶你。”
辛歆在我面前哭了很久,最后终于点头,不过这个点头的代价也挺大的,她要我爸想办法提拔一个男人。
我没兴趣知道那人是谁,反正她同意整成且且的样子就行。
这小妮子心眼真多,每次手术都要一笔钱或者给那个男人升点官,我那本就被斯宾塞打压的电影公司都快被她掏空了,索性直接注销,省得麻烦。
医学发展的真好,辛歆越来越像且且,连对我的那股子淡漠劲儿都像,我想让她给我生孩子,最好一男一女,可她说生不了,想要孩子只能抱养,如果我爸愿意再给那个男人提一级,她愿意把抱养的孩子当亲生的疼。
抱养就抱养吧,反正她也不是且且,孩子是从谁肚子里生出来的有什么关系呢。
没多久我妈真的抱回俩孩子,一男一女,漂亮极了,长大肯定是大帅哥和大美女,可我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梦到这俩孩子是阿昭和且且的转世,梦到他们长大后抱在一起,朝我阴森森地笑。
不行!我不能让他俩在一起,虽然现在他们只是婴儿,那也必须把这种可能扼杀在摇篮里。
我给他们起名叫贺昭、贺且;
我要让他俩永远记得他们是兄妹;
我要他们生生世世都不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