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四树急得不行,再一看旁边虽然黑,但是脸嫩的五树,他嫉妒得双眼冒火。
解决了四哥,陈小桑就哼哼唧唧道:“你们都围着我,我不能写先生布置的大字了。”
陈老汉摆摆手:“都散了,打搅小桑读书。”
老爷子发话了,其它人就是再想看也只能遗憾离开。
陈小桑抿紧了嘴唇,绷着下巴把纸张铺好,趴在桌子上认真写字。
郑先生本是要教她《论语》了,可陈家一直没买书,他猜想正遇着干旱,一时拿不出钱,就决定先让陈小桑练字。
于是陈小桑在学堂也写字,在家里也写字。
陈小桑觉得自己的字写得比以前好多了,她很满足,甚至暗暗表扬自己。
当然,郑先生怎么想的就不一定了。
才到院子的陈老汉被村长喊住了:“你家几个都回来了吧?”
陈老汉“吧嗒”着旱烟,踱步过去:“都回来了。”
村长松了口气,“回来就好。”
陈老汉觉着不对劲,“怎么了?”
村长无奈摇头:“这回修水渠死了不少人,刘家桥就死了两三个呐,还好咱们村都回来了。”
陈老汉惊了:“怎么回事?”
村长瞅瞅四周,见没什么人,才压低了声音对陈老汉道:“累死了不少人,听说还有的支撑不住落水,被淹死了。”
陈老汉脸色凝重,可有些话他也不敢乱说。
“哎,好歹水渠修好了,水也到咱村了。明儿早点去田地挖田埂,咱这一遭算是过去了……”
村里家家户户的田都是连在一起,用比较高的田埂分开。只有把田埂都挖个口子,水才能从这家的田流到那家田里。
陈老汉送走村长,想到自家几个又黑又瘦的儿子,又是一阵后怕。
一向抠门的陈老汉找了李氏:“今晚炖两只**,看看家里还有什么,弄两桌好饭菜给几个儿子补补身子。”
李氏惊奇:“要炖两只?”
老头子怎么突然大方起来了?
陈老汉道:“大郎帮咱们干了这么多天活儿,咱总得请兴义和大郎吃顿饭。让五树去打两斤酒回来,晚上跟兴义喝几杯。”
想到这些天沈大郎干活的麻利劲儿,李氏也连连点头:“多亏了大郎这孩子呀,老头子,咱是不是得给点什么还这个人情呐?”
陈老汉琢磨了会儿,就道:“让二树媳妇给他们父子一人做一身衣裳吧。”
李氏觉着这主意不错,他们家也没个女人帮张罗,做衣服挺好。
陈小桑写着字呢,鸡汤的香味往鼻子里钻。
她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她一抬头,就见大柱二柱小脑袋都瞅着外头了。
“咦,二柱呢?”
大柱三柱两个小脑袋瞅瞅,二柱不在,他们惊了:“二弟(二哥)跑去玩儿了!”
陈小桑反驳他们:“二柱很乖的,不会偷偷出去玩。”
大柱三柱觉得小姑说的对,都要吃晚饭了,二弟(二哥)是不会出去的。
陈小桑坐不住了,从长条凳上滑溜下来,跑到她大哥屋子门口敲门:“二柱,你在不在里面呀?”
里面响起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我在。”
陈小桑急了,让他开门,等她看到二柱时被吓了一跳。
二柱眼眶红红的,眼睫毛都是湿的。
陈小桑帮他擦眼泪,“你怎么啦?有人欺负你吗?”
二柱摇摇小脑袋,羡慕地瞅着陈小桑缺了门牙的小洞。
陈小桑立刻明白了,小手压着他的脸来回看,那口整齐的小乳牙一点没有会掉的迹象。
陈小桑感叹:“你的牙好坚强呀,都不掉的。”
二柱眼泪“哗啦”就流下来了:“我没有换牙,我长不大了,以后三柱都长大了我还是小孩子。”
跟在陈小桑身后的大柱二柱听得都心酸了,大柱搂着一向傻乎乎的弟弟,安慰他:“我不会嫌弃你的,大不了以后你当我儿子呀。”
三柱跟着点头:“你长不大也是二哥,我会一直当弟弟的。”
二柱委屈地用袖子抹了眼泪,“我还是想长大……呜呜呜……”
大柱三柱也替他伤心,一个个都苦着脸,好像天要塌下来了。
陈小桑又帮着二柱擦眼泪,小声安慰他:“你会长大的,你看你都比去年高了。”
三个柱子一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我没换牙也会长大吗?”二柱巴巴瞅着小桑。
陈小桑用力点着小脑袋:“会呀,你换不换牙都会长大的。”
见他还是不安心,陈小桑拽了他的手要去找大人跟他说。
这一出门,就撞见进屋子的沈大郎,她立刻拉着沈大郎:“大郎哥快跟二柱说,他不换牙也会长大的。”
沈大郎瞅着她缺了门牙的嘴巴张张合合。
因着缺了颗门牙,陈小桑说话都是漏风的,沈大郎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在说什么。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让我说什么?”
陈小桑急了,小手努力地比划,夹杂着漏风的奶音,好不容易才说清楚了来龙去脉。
瞅着慌张的三个柱子,沈大郎沉默了。
这群小屁孩一天天在想什么?
见他半天没说话,二柱以为沈大郎不忍心打击他,伤心地又哭起来了。
沈大郎:“……”
到底在哭什么?
陈小桑着急地抓着沈大郎的手:“你快说呀!”
沈大郎很嫌弃,想转身就走,可手被陈小桑抓着,他又不好强行甩开。
瞅着她着急的模样,他咬紧了牙,沉了声:“不换牙你也会长大。”
陈小桑高兴地扭头对二柱道:“你听到了吧?大郎哥也说你会长大的!”
大柱立刻跟着安慰:“大郎叔都好大了,他说的肯定是真的!”
只有十一岁的沈大郎:“……”
二柱还是委屈:“我想要大人硬硬的牙,这样才能吃好多好吃的。”
陈小桑安慰他:“你肯定也会换牙的,就是比我晚嘛。”
二柱来了精神,“那我什么时候会换牙呢?”
这个她也不知道呀。
陈小桑扭头就问沈大郎:“他明年会不会换牙呢?”
沈大郎毫不留情应道:“我不知道。”
二柱又扁了嘴。
陈小桑拽了二柱就往外走:“大郎哥才十一岁呢,也有好多事不知道,我带你去问爹,爹都五十多岁了,他知道的可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