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你跟小桑说,咱们按着一文钱一两收,她卖多少咱就收多少。”
这一刻,傅老爷在傅小胖子心中的形象崩塌了。
呜呜呜……他爹竟然喜欢这么恶心的东西……
当然,傅老爷是不知道的,他还抓着那团药膏走来走去,顺道问傅小胖子:“你见着小桑的师父了吗?”
傅小胖子蔫蔫儿地摇头。
傅老爷很失望,都这么久了,他们连那位高人的面都没见到。
之前他住在老陈家,还尝试去拜访,被小桑一口回绝了。
他也跟村里人打听过,没人知道这个人。
他将主意打到儿子身上:“往后放学你别回来了。”
傅小胖子吓呆了:“爹……爹不要我了?”
这傻儿子肯定是像他娘!
傅老爷嫌弃道:“小桑不是比你学得快么?你去她家写作业,不懂的多问问她。”
傅小胖子不乐意,“她家都没糕点吃。”
他在家,他娘和奶奶都会给他送好吃的。
傅老爷对傅家的未来很担忧,他怎么看他这个傻儿子都撑不起这个家。
他难受,傅小胖子更难受。
他不高兴地跟陈小桑抱怨。
陈小桑很为难:“我没法教你写作业,我要去找大郎哥做药膏呢。”
一斤有十六两,一文钱一两,一斤药膏就是十六文呢。
虽然没有天麻多,但是每天挣一点,也能积少成多。
两人中间的三柱插话了:“我可以教思远哥呀。”
傅思远更不满:“你比我还小,怎么教你?”
陈小桑却觉得这样很好,毕竟:“三柱比你学得快呀。”
傅思远嘴硬:“那是因为我学的忘了,郑先生才让我从头学的。”
走到门口的郑先生听得脸皮直抽抽,这小子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明明是没学透,他不得已才让这位大少爷从头学的。
不过三柱倒是不错。
郑先生摸着胡子琢磨。
虽说比不上大郎和小桑,可也是难得的聪慧。
大郎不必说,小桑一个女娃娃也不必说,三柱这资质,若是好好教导,他自己再努力一番,考中进士也是可能的。
郑先生动了心思,下学后跟着一众孩子去了老陈家。
瞅着已经起了两丈高的屋子,郑先生暗暗点头。
能建一口气建九间屋子的人家必定殷实,也该能供出一个读书人。
郑先生心思定了,跟陪坐的陈老汉道:“老先生,我想收三柱当弟子,不知老先生愿不愿意?”
陈老汉沉默了,试探地问郑先生:“您觉着我家三柱怎么样?”
“若是好好教导,他能成才。”
陈老汉不敢轻易答应郑先生。
郑先生理解庄户人家的难处,也不逼他。
等送走郑先生,陈老汉把几个忙活的儿子喊到屋子里商量。
“三柱还真聪明呐!”大树感叹。
二树叹息:“再聪明,咱也负担不起呐。”
拜师郑先生,往后可就是要往读书这条路上走了。
他们家几个孩子在村学启蒙都花了这么多钱,真要读书,花销就小不了。
陈老汉沉默着吧嗒烟。
三树瓮声翁气道:“他要是不行也就算了,有这个能耐,咱不供出来,那不是咱当大人的不行么?”
“四树五树还没说媳妇呢。”二树无奈。
他儿子聪明他怎么会不知道,可为了读书要让两个弟弟娶不着媳妇,他是不能答应的。
四树纠结着:“要不……我给人当上门女婿去?”
才说完,就见他爹和三个哥哥瞪着他,他缩了脖子不敢吭声了。
陈老汉就道:“我算过了,四树娶媳妇的钱够了。”
不行再跟小桑借点钱,怎么也够了。
陈五树咧了嘴笑:“我还小,这几年不用娶媳妇。”
五树还没满十五岁,少说能拖个三年。
大树一咬牙:“咱先供他三年,要是他有造化,咱砸锅卖铁供他。要是他不成,咱也来得及攒钱给五树娶媳妇。”
三树也站在他大哥那边。
老陈家难得出了个聪明的,怎么也得供出来。
二树嘀咕:“小桑要是个男孩儿,咱供也供了,三柱比小桑还差不少呢。”
大树安慰他:“跟小桑比,三柱是差了点,可跟大柱二柱比,三柱就聪明得过头了。我看啊,三柱能读出来。”
陈老汉也觉得是这个理,“总不能全在地里刨食。”
老陈家就这么说定了。
陈老汉当天晚上就跑去找郑先生说了这个事儿。
郑先生高兴,跟陈老汉道:“拜师日就选在你们新屋暖灶那天吧,免得多花钱摆宴席。”
新屋落成后,要摆宴席请亲戚好友吃饭的。
两件事合成一件事,就省了一顿宴席。
陈老汉感激,回家跟李氏直夸郑先生不愧是读书人,想得周到。
他让五树去村里打了两斤水酒回来,晚上留了亲戚们在家吃饭喝酒。
李氏将傅家之前送来的十斤白面做了花卷,还大方地放了油。
蒸得软乎乎的花卷上到桌子上,香味一个劲儿往外飘。
李家大舅端着杯子感叹:“妹夫,你这日子真是越过越好,建了这么多房子不说,还能供孩子读书,有能耐啊!”
还不等陈老汉开口,李家二舅就拍着他的肩膀感叹:“我当年还舍不得把妹子嫁给你。你家又没什么家底,还没个兄弟,就一个身子不好的老娘。
再看你干活,嘿,一点劲儿都没有,我妹子跟着你得吃多少苦哟!”
陈老汉的笑僵在脸上了。
陈小桑可不能让她爹被这么落面子,她爬到二舅腿上坐着,“二舅说得不对,我爹可有能耐了。”
“嗨,我那不是看走眼了嘛,没想到妹夫还挺能干,老了老了,倒是成人尖儿了。”李家二舅爽朗道。
陈老汉凑近李氏耳边问道:“你二哥是在夸我还是损我?”
李氏嗔了他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二哥是一根筋,他这摆明了就是夸你呐。”
陈老汉也觉着是夸他。
刘老头会说话:“还是亲家公亲家母能耐,把家给撑起来了,几个树也能干,如今孙子辈更出息了。”
二柱凑过去问大柱:“我们谁出息了呀?”
大柱犹豫着猜测:“是不是小姑呀?”
“小姑不是孙子辈呀?”二柱怀疑道。
大柱也觉得不对,挠挠头,指着自己:“会不会是我,爷爷说我干活挺能耐的。”
二柱也觉得是大哥,于是对大哥越发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