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这种瘤子是精细活儿,要是有个万一,命就没了。
作为她开医馆的头一个正式病人,云苓还是很小心仔细的。
“还要抹脖子?不……不治了,我们不治了。”长生爹抹了一把眼泪。
长生满脸苍白,目光却很坚定:“我要治,爹,你别拦着我,我就是死,也不想跟着这个瘤子一起死!”
无论多痛,他都要把瘤子取下来。
云苓四个手指活动了下,扭头就对长生爹道:“你想好了?是治,还是不治?”
不等长生爹开口,长生就喊了他一声:“爹!”
长生爹心疼地对他道:“他们也不定能治好了,你别遭这个罪了。”
白白割这么多肉,万一最后人没了,不是白遭一回罪么?
要是只喝药,或者做做针灸,他是很愿意让儿子来试试的。
可如今是要割肉啊!
长生满脸坚毅:“我想治好!”
长生爹看着儿子年轻的脸,再瞅瞅比他小不了一点的大树,长生爹心如刀割。
旁边的陈老汉就劝他:“老哥,云师傅的医术很好,你不然就试试?”
长生爹眼泪往外一涌,整个人都在颤抖。
云苓:“……”
怎么弄得她像个坏人了?
“就没有别的法子治病么?”陈老汉帮着长生爹问云苓。
云苓撩了一把额头的碎发:“我能想出的,只有这个法子。若是三个月前,我能开药让他的瘤子消下去。”
陈小桑把手举得高高的,对众人道:“我有办法!”
众人齐刷刷把目光落在陈小桑身上。
李氏就问她:“小桑,你真有办法?”
“有呀,我会配置一种药,吃了能让病人昏睡过去。他睡着了,感觉不到疼,师父就能把他的瘤子摘了。”陈小桑认真道。
长生爹激动得直点头:“这个好这个好!”
云苓很怀疑:“还有这样的药?”
“有!”陈小桑很肯定地点了头。
李氏便帮着陈小桑说话:“云师傅,你让小桑试试吧?”
“小桑被菩萨护着哪,是有福气的人。”陈老汉应道。
老陈家几个树也是你一句我一句地劝云苓。
云苓愣了:“关菩萨什么事?”
当着外人的面,李氏不好说,就凑近云苓,低声跟她道:“小桑是菩萨的徒弟。”
云苓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惊呼:“我可不是菩萨!”
“不是你。”李氏神秘地挑挑眉毛,悄悄道:“小桑总能在梦里见到菩萨,菩萨还教小桑炮制药材呐!”
说到这个,李氏很骄傲。
毕竟十里八乡也没听说谁家的孩子受菩萨护佑的。
只有她家小桑,能被菩萨照看。
云苓懵了。
她瞅瞅一脸天真瞅着她的陈小桑,再看向很骄傲的老陈家的人,最后将目光落在李氏的身上。
她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敢情老陈家的人还都信这个荒唐的事?
“你们怎么知道是菩萨?”
“小桑说的呀。”李氏理所当然应道。
她已经把云苓当成自己人,便也不瞒着:“小桑以前从来不知道药材,有一天她突然就认识什么金银花了。”
想到当初的自己不信陈小桑,李氏很羞愧。
她摸了下脸,就劝云苓:“你就听小桑的,让她试试,保不齐她真能弄成。”
云苓听得满脸懵逼。
她再看向老陈家的人,只要她看向谁,谁就点头,好似在告诉她,他们都信小桑。
陈小桑“蹬蹬蹬”跑到她师父跟前,就道:“师父,你让我做了试试嘛,不行你可以不用呀。”
“我一时弄不明白药性。”
“可以找傅家的老药师们鉴别呀,他们闻一下就能知道了。”
说起断症救人,云苓能耐大,丰都县都没人比得上。
可论起制药,还是傅家的药师们强。
他们跟药材打了一辈子交道,是好是坏,闻一下,最多再尝尝,就能知道。
陈老汉觉得这主意好。
他想了想,便问陈小桑:“你先做,等弄好了咱找傅家的老药师们鉴别鉴别。”
从陈小桑开始制药,她的药就没出过问题。
陈老家打心眼里信自家闺女。
再加上还有菩萨护佑呢,总归不会出事吧?
显然,几个树也是这个想法。
等真做出来,保不齐跟祛伤膏一样,又能卖不少钱。
陈小桑点了头,端了凳子到药柜前,仔细找了药材,抓出来,放在一块儿。
瞅着她忙活,云苓忍不住跟过去,对她道:“配药得先学会看诊,药材不能出错,不然会出人命的。”
陈小桑敷衍地“嗯嗯”两声,继续抓她的药。
前世她做过麻药,知道方子,这会儿只用抓了药方子来配置就好。
与老陈家一样,陈小桑对自己很有信心。
跟老陈家不一样的,是她对自己的能力自信。
以前是不敢发挥,可如今不同了,她有云苓这个神医谷的传人当靠山,不会有人怀疑她。
陈小桑跟只小蜜蜂似的,在药柜前忙活来忙活去。
站在她旁边的云苓顺着她抓的要一一抽过去,越看她越吃惊。
这些药,竟然没有药性冲突,功效也相合。
云苓眼皮一跳,身子靠在桌子旁,就问陈小桑:“你炮制药材,是从哪儿学来的?”
陈小桑手一顿,扭过身子,就悄悄跟云苓道:“我晚上睡觉学会的。”
云苓怀疑地瞅着她:“你唬我的吧?”
当然是唬你的,谁还能睡觉的时候莫名其妙学会炮制药材呀。
陈小桑心里默默想着,却用一脸纯真的神情面对云苓,问她:“我为什么要唬你呀?”
云苓哽住了。
对啊,她徒弟干嘛要唬她呢?
还有,她一直在村里没出去,从哪儿学的炮制药材呢?
难不成,真是菩萨教的?
云苓连连摇头,不对不对哪儿有菩萨会教一个孩子炮制药材的?
听都没听过这种事,更别说信了。
云苓见陈小桑忙活得起劲儿,就去问陈老汉:“她懂很多药材炮制吗?”
陈老汉琢磨了会儿,就掰着手指头算,陈小桑炮制过的药材。
“会的可不老少呐。”陈老汉很得意。
云苓提出自己的疑问:“菩萨怎么不一下把所有的药材炮制法子都告诉她呢?这样不是更省事么?”
总觉得这说法不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