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树媳妇叹口气:“但凡你们把这些心思花在干活上,也能吃喝不愁。”
她这话一出,屋子里众人都有话说了。
有人道:“干活多累人呐,来你们这儿赖一赖就能得到好处,多轻松。”
“不是我说你们,大贵媳妇,大荣媳妇,你们两家种的是啥庄稼。”
“草长得比粮食还高,你们的粮食哪儿能长得好。”
几个年纪大些的人责怪两人。
大贵媳妇心虚了。
倒是大荣媳妇哭得更厉害:“我们也想好好种地,可我爹娘都躺在床上要人伺候,我们腾不出手啊!”
说到这个,她简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婶子,以前我们有什么得罪你们的地方,我爹娘都还给你们了。
他们现在动都不能动,你们还忍心怪他们吗?”
陈小桑疑惑地问她:“大伯大娘还我们什么了呀?”
“我爹中风了,我娘腰摔断了,不都还给你了吗?”大荣媳妇委屈地瞅着陈小桑。
要不是陈小桑记性好,都要怀疑陈青山和钱氏是她害的了。
陈小桑拖着自己的下巴:“我怎么记得大伯是自己中风的,大娘也是跟大华姐拉扯不小心把腰弄断的?”
她不问身旁的家人,反倒是问站在一旁一个年纪大的老人:“是不是我记错啦?”
“你这个年纪正是好记性的时候,不会记错,是她们不要脸。”
陈小桑疑惑了:“她为什么要说还给我们家了呢?”
陈四树跟着问:“对啊,你们家还我们啥了?”
“还啥啊,这是要把她公公婆婆伤了的事儿赖到你们头上呐。”村里人嘲讽。
陈青山一大家子名声早就臭了,他们来这儿闹腾,大家也不信他们。
大荣媳妇被这么多人指指点点,更委屈了。
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天天过苦日子不说,还被村里人嫌弃得抬不起头。
她被指指点点得说不出话,一屁股坐在地上,抹着眼泪。
“哭什么哭,你男人活得好好的,日子怎么也过得下去。”
大荣媳妇委屈:“你们没两个老人照顾,腾的出手去干活,日子当然过得好。”
大贵媳妇凶悍道:“有本事,你们也照顾两个老人!”
有住得近的人不忍了:“我家离你家搁着两户,一出门也能闻到你家飘出来的臭味,你们也好意思说招呼老人?”
“我上回经过她家,差点没给我臭吐了。她们家那味儿,比我们沤的肥还臭。”
说起这些,大家也很有怨言。
你说脏的坏的可以不看,味儿不能闻不到啊。
那是看不见避不开,还能在半空飘散的。
“三个儿媳妇,没一个勤快爱干净的,真是臭死人!也不知道你们怎么在家呆得住。”
“就这么照顾老人,来十个我也能照顾啊,还能比他们照料得好。”
被这么多人当面嫌弃脏,还不勤快,大荣媳妇又羞又气,憋不住哭得更大声了。
李氏不乐意大过年看她哭哭啼啼,直接道:“行了,你们把杂草挑出来,把根里裹着的泥巴搞干净,我们还是买了这些草药。”
大贵媳妇不乐意。
她就是听说种这几种草药轻松,不用伺候才用鸡蛋换来的。
还得把草药挑出来,那跟收粮食不就差不多了吗。
她不乐意,就气呼呼道:“那得挑到什么时候!”
“你要是不乐意,就挑回去,我们不收。”李氏直截了当道。
大贵媳妇被她一句话给堵住了。
往年有陈青山带着,一大家子再不乐意也得下地干活,粮食是从来不缺的。
再加上大富几个兄弟有工钱,陈青山一家日子过得美滋滋。
可如今,没人盯着他们下地了,他们自己也懒,不想动弹。
这不,村里别人都在田地里忙活时,他们就在家里歇着。
等夏收秋收他们傻眼了。
地里的草长得比庄家好,就连稻谷都是空壳。
他们把税粮交了,就饿肚子了。
这会儿家里已经没多少粮食了。
要是再不拿草药换点钱,他们过年都得饿肚子。
大贵媳妇再泼辣,饿得狠了,也只能去一旁挑草药。
大荣媳妇见哭没用,更委屈。
可惜,没人同情她。
她只能跟大贵媳妇蹲在堂屋角落,一根一根挑着草药。
越挑越觉得自己命苦。
瞅瞅几个树媳妇,穿得都是新衣裳,头上还带着绢花。
再看看她,她生的儿子比几个树媳妇还多呐,结果呢?穿的衣服破破烂烂,还得饿肚子吃不饱饭。
就连大冬天的,也得蹲在地上挑杂草。
大荣媳妇越想,眼泪越发落个不停。
大贵媳妇烦了,一脚踹过去,怒吼:“哭丧呐,再哭我把你嘴给撕了!”
大荣媳妇知道她真干得出来。
她只能小声抽噎:“二嫂,我难受。你说说叔和婶儿这么有钱,分咱们一些怎么就不肯呢?”
“没良心呗!”大贵媳妇气呼呼把一根杂草丢到地上。
大荣媳妇吸了吸鼻子:“奶也不害他们!”
“别提那个贱货了!”大贵媳妇咒骂:“自从她死了,就一心护着陈宝来。”
大贵媳妇咬牙切齿:“我看,咱家变成这样,都是她在阴间害我们!”
“肯定是她把咱家的风水扯给陈宝来一家了。”大荣媳妇抹了一把眼泪道。
大贵媳妇一听,有道理啊。
以前陈宝来家多穷呐,如今又是住青砖大瓦房,又是穿新衣服。
还请了六十多号长工呐!
再看看她家,以前也是能吃肉的人家,现在连粗粮都吃不饱了。
妯娌两人越说越气,手上的动作却是越来越慢。
等天黑,她们一点看不到了,也就没法挑了。
大贵媳妇一气之下,把杂草和草药都放进篓子里,挑着就回家了。
大荣媳妇见二嫂走了,也就跟着走了。
等老陈家的人忙完一看,两妯娌早走了。
陈老汉就嘀咕:“可算走了。”
他找了陈四树过来,把门关上,才安心地去找陈小桑。
陈小桑正跟沈大郎合算。
“一共收了两千三百五十一斤草药。”
“花出去两万三千五百一十文。”陈小桑把算盘拨弄完,报了个数字。
陈老汉听得直点头:“不错不错,我还想着今年大家都去管粮食,不会种多少,能收这么多,很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