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荒地开垦出来,每年能收的税粮更多,他们县城肯定比现在繁荣。
若是真办好了,这个难题反倒成他的政绩了。
陈子都越想越高兴,连连拍沈大郎的肩膀:“大郎啊,你的资质比我还好。”
沈大郎可不会应这个话,他应道:“县老爷是当局者迷,我是旁观者清。”
“你也太谦虚了。”
陈子都连连摇头,转而又笑道:“我说的是真心话,你别看我这样,我怎么说也是二甲进士。”
进士可不是那么容易考的。
每三年才能考一次,一次也就取二百来名。
能考上进士的,全是人中龙凤。
陈子都凭着自己的实力考中进士,在陈家子弟中是狠狠露了脸的,他对自己中进士颇为自豪。
今晚与沈大郎聊了一阵,便已经断定沈大郎的天分在他之上。
“子都哥就是全国前两百名?”陈小桑双眼发亮看着他。
陈子都一窒,目光落在陈小桑身上。
输给沈大郎也就算了,今晚这个堂妹可是也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她脑子快,很快就能提出解决办法,好似也把他压下去了。
陈子都很挫败。
好歹他也是个二甲进士,看问题竟然没有两个孩子透彻。
不对!
陈子都扭头看沈大郎:“我记得你快成丁了吧?”
“还有一个月。”沈大郎应道。
“十一月呀,成丁了就该分田地了。”陈子都笑道。
还好还好,沈大郎还有一个月就成丁了,是大人了。
他也没那么丢人。
陈小桑笑得见牙不见眼:“我们关系这么好,子都哥能不能给大郎哥分肥沃的田地呀?”
“他帮我想了这么好一个法子,我肯定帮他分一大块好田地。”
“最好是靠近兴义叔买的田地附近,这样以后种田也方便。”陈小桑趁机提意见。
陈子都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他不知沈兴义家买的田地在哪儿,管着他们的里正知道。
只要把这事儿交代里正几句就成了。
沈大郎也高兴。
有县老爷这句话,他分的田地就不会差。
虽说他不种地,可是能佃给老陈家种,也能收不少佃租,能多还债。
陈小桑咧了嘴对沈大郎乐,还拍拍他的胳膊:“你马上就要有自己的一百亩田地了,值二千两呢。”
陈子都差点被口水呛到:“田地还能这么算的?”
“肥田肥地都是二十两一亩,一百亩不就是二千两么?”
陈子都赶忙道:“口分田是不能卖的,往后县衙得收回去。”
“不会卖的,我们还要买田地呢。”陈小桑连连保证。
陈子都松了口气,这才觉得不对劲:“你怎么全算的是肥田肥地?”
“你可是县老爷,你说要分大郎哥好田地,那肯定是肥田肥地嘛。”陈小桑笑得眉眼弯弯。
陈子都扭头去看沈大郎,就见他已经拱手行礼:“多谢县老爷。”
陈子都:“......”
他好像被他们两个给卖了。
也不知道陈家湾还有没有这么多肥田肥地没分的。
陈子都又有了新的犯愁得事儿了。
不过这点愁事跟流民的安置问题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于是第二天一早,陈子都吃完饭,就架着自家的马车去府城了。
到半下午,他才来到府城。
已经饿得不行的陈子都到府城的头一件事就是找了家饭馆,饱饱吃了一顿,又歇息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去柳知府家。
柳知府才换下官服,就听下人禀告陈县令来了。
他匆匆过去,还没来得及打几句官腔,就被陈子都拉着说流民的事儿,还拿出一张写满字的纸。
柳知府捡起那张纸看完,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道:“子都啊,你这法子是长久之计,可眼前的难关过不去呐。
单单是开荒这一年多的粮食,县衙就供不上。”
“这些我已经想好了,我准备再组个局,让那些乡绅大户一家捐一些粮食。”
柳知府一愣:“你不是说他们不乐意吗?”
“不乐意也得乐意,不然我就继续把粮价往下压。”陈子都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柳知府听得双眼发亮:“你有法子能再压粮价?”
粮价越高,越说明他们治理能力不足。
若是能把粮价压下去,那就是他们的双重政绩啊。
这种事,柳知府是最乐意做的。
陈子都磨牙:“去个个村子里手粮食,最近秋收才完,百姓们要买粮食了,我先拿过来,卖出去了再给钱他们。”
“百姓能愿意把粮食低价卖给你?”
陈子都应道:“别人什么价钱收,我就什么价钱收,卖得比粮商们低就成了。”
说到这个,陈子都乐了:“知府大人不知晓,我之前用这法子,还挣了不少钱。”
而且效果也好,粮价被压下来不少。
也就是过年他回了京城,没人管这门生意,才让粮食烂在县衙,粮价才又起来了。
柳知府却不同意他的做法。
“你堂堂一县父母官,怎么能去做生意?小心京城的御史知道了参你一本。”
陈子都抿了唇:“账册有我详细的记载,即便是告到御前,我也不怕。”
“瓜田李下,有些事说不清楚。”柳知府意味深长道:“子都啊,你还年轻,办事总归急躁了些。
你做什么要自己去卖这个粮食?找个信任的人,给他个贩卖粮食的资格,不就成了吗?”
陈子都思索片刻,才发觉自己的莽撞。
他惊出一身冷汗,起身对柳知府行了一礼道谢。
柳知府几句话便跟他亲热起来。
两人又商议了会儿,就连柳知府也觉得这个法子可行。
再难,也就是一年多的粮食花销。
柳知府咬牙:“你先去找那些乡绅们聊聊,若是他们不愿意,就纳捐。”
纳捐就是要家家户户按照男丁人数来交钱。
这可是多余收了税,若不是实在艰难,柳知府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一旦开荒出多余的田地,那可是利在千秋的大好事。
“他们头三年的税粮......”陈子都小心问道。
柳知府咬牙:“这事交给我。”
得了他的承诺,陈子都安心了。
等他们聊完,天已经完全黑了。
柳知府留了陈子都在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