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没找到铺子呐?”
沈兴义劝李氏:“嫂子,他们走的官道,隔百来里路就有铺子,一路做的都是行人生意。”
趁着沈兴义和李氏聊上了,陈小桑长长松了口气,跑到沈大郎身边,问他:“我们要不要去县城再租一辆马车呀?”
“不用,县老爷的马车还能坐人。”沈大郎往县老爷的马车使了个眼色。
陈子都的马车可比老陈家的马车豪华多了。
光是两匹马拉的马车,比老陈家的就大不少。
若是蹭陈子都的马车,他们能省下不少租车的钱。
于是李氏再往自家马车里塞东西,她都不拦着了。
李氏把陈小桑拉到一边,给她塞了一个钱袋子。
陈小桑想还给她:“娘,我身上有钱。”
“娘知道,可穷家富路,多带点钱总归是没错的。”
说完,李氏又凑近陈小桑耳边,低声嘱咐:“马车那件袄子的领子里有银子,我给缝好了,外人看不出来。
那双新鞋子里,有二十两银票,你别告诉别人,啊?”
“被子里我给你缝进去五十两的银票,马车里头你爹也给你藏了一百两......”
听到李氏的念叨,陈小桑嘴巴越张越大。
李氏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陈小桑赶忙抱住她,小手拍拍她的后背。
李氏忍着哭腔叮嘱她:“万一遇着贼人了,你可千万别跟人对着来,他们要钱你就给他们,只要保全你自己就成了,知道不?”
他们早打定主意走官道,一路都有驿站,很难碰上贼人。
再加上陈子都带的十来个护卫,身边还有沈大郎,肯定是很安全的。
不过陈小桑还是乖巧点头:“娘,我知道了。”
李氏还不放心,对她道:“你若是钱快花完了,就给家里带信,我让你几个哥哥给你送钱去。”
陈小桑觉得这有些人难度。
毕竟是京城,等信送回来,再等几个树送钱过去,她该端着破碗去路边要饭了。
不过呢,这个时候安抚她娘最要紧。
陈小桑连声答应,抱着她娘软软糯糯道:“娘,你们在家要好好的呀。”
李氏听到这话,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她贴心的闺女,就要离家了。
旁边几个树媳妇纷纷围过去,安慰了几句,让五树媳妇把她扶进屋子里。
二树媳妇倒是留下来,牵出陈小桑的手,往她手腕一滑,一个金镯子就落在陈小桑小手腕上。
金灿灿的镯子,衬得嫩嫩的手腕更白净。
那金镯子还是活动的扣子,二树媳妇帮着调整了一下,到合适的大小,她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陈小桑瞅着金镯子惊住了:“二嫂,你哪来的金镯子呀?”
这个可不便宜呀。
二树媳妇笑道:“这是我娘的嫁妆,留给我当嫁妆的。你带着,我娘会护佑你。”
“可是......”陈小桑拧着眉头看着对她来说略带老气的镯子,再抬头看向二树媳妇:“我带着金镯子,不就是告诉别人我有钱,让人来抢劫么?”
二树媳妇:“......”
旁边的沈大郎便道:“你坐着马车,别人就知道你身上盘缠多,不差一个镯子。”
陈小桑愣了会儿,提议:“要不我们坐牛车去京城?”
众人:“......”
坐牛车去京城,这是要冻死他们,还是想多花几个月在路上哇。
被她一打浑,离别的愁绪全没了。
陈大树帮她把镯子往手腕里头推了些,又扯扯衣服把镯子盖了个严严实实。
“这不就看不到了。”
“小桑,你在路上可别调皮捣蛋,要听县老爷的,知道不?”
陈小桑:“他错了我也要听他的吗?”
陈五树想也不想道:“听他的,真要有点什么事,我们就找他麻烦。”
这方面陈五树很有经验的。
谁做主,谁就得担责。
万一小桑有个磕着碰着的,他们就找上县老爷家,让他不得安宁。
三树四树觉得五树说得很有道理,毕竟陈子都是小桑的堂哥,总归不会害她。
一个个都劝她:“要好好听话,别到处乱跑,想吃什么喝什么,累了困了都找县老爷。”
四树媳妇努力把一个竹篮子塞进马车里,还跟陈小桑交代:“小桑啊,这里头都是吃食,你饿了拿出来吃。”
她笑着对沈大郎道:“大郎,你饿了也拿来吃,四嫂把你的也备着了。”
沈大郎还从来没有在离家的时候有这个待遇,心里暖乎乎的。
等他一应话,陈三树就把两个大水壶塞进他怀里。
四树媳妇跟着交代:“里头都是烧开了的水,你们一人一个,路上渴了喝。”
大树媳妇叮嘱沈大郎:“要是喝完了,记得找茶铺买开水灌进去,可别乱喝水。”
“知道的大嫂。”沈大郎把两个水壶挂在脖子上,虚心地听着他们的交代。
虽然老陈家的人都没出过远门,没沈大郎懂路上的事儿,沈大郎还是耐心听着他们的絮絮叨叨。
这些话的声音不小,全被陈子都听在耳里。
他缩了脖子,悄悄瞥过去,就见老陈家的人围着陈小桑叽叽喳喳。
按着这架势,小桑要是伤着一点,老陈家还不得把他吃喽。
想到那个情形,陈子都更心虚。
陈老汉不满地咳嗽一声,“县老爷,我说的那些你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您放心,我肯定把小桑全须全尾地带回来!”陈子都恨不能指天发誓了。
这还差不多。
陈老汉哼哼两声:“记住就好,我闺女身子弱,你可得照顾好了,别让她受凉。”
“这不是之前说过了吗?”陈子都提醒。
陈老汉不满:“说过了就不能再说?”
陈子都:......
“每天要吃一个鸡蛋,还得吃肉,她不爱吃肥的,你得弄瘦肉给她吃。”
陈子都这回学乖了,一一应着。
陈老汉念叨了两遍,看着天色不早了,便摆摆手:“早点出发吧,路上也好找个客栈住。”
陈子都激动得应一声,欢快地转身要跑,谁知陈老汉又喊了他。
陈子都要哭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挤出笑脸,扭头问陈老汉:“伯,还有什么没交代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