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树松了口气,不是偷的就好。
这一放松下来,眼睛便不能从金元宝上移开了。
金元宝啊,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呐。
陈二树两只大手全放在金元宝上,一一小心地摸过去,那模样,好像在摸他儿子似的。
他忍不住感叹:“陈夫人也太大方了。”
当时他急着走,陈夫人让下人把这一提东西递给他。
当时陈二树不好问是什么,想着饭盒里总归是放些饭菜糕点的,便收了。
谁知道里头竟然是金子。
陈小桑忍不住道:“二哥,你口水快流下来了。”
陈二树真去摸了一把嘴角,便不满道:“哪里有口水。”
“你再看下去,口水真要流下来了。”陈小桑忍不住提醒道。
陈二树勉强将手收回来,废了老大的力才把目光从金子上头移开。
只是这个小心脏哟,还在“噗通噗通”地跳着。
陈二树忍不住道:“我如今对你二嫂都没这么心动了。”
陈小桑把饭盒一层层盖上去,只把两碟糕点拿出来,塞了一块到陈二树的嘴里,这才道:“金子嘛,大家都喜欢,理解理解。”
看不到金子了,陈二树才缓过神,顺着坐在凳子上,问陈小桑:“你准备怎么办呐?”
陈小桑毫不留恋道:“明天我带过去还给陈夫人。”
陈二树纠结了好一会儿,才道:“还了好……还了好……”
“二哥,你舍不得吗?”
当然舍不得,这可是金子啊!
陈二树捂着胸口,勉强应道:“咱不能平白无故收别人这么大的礼,还是送回去好,要不然人家该看不起咱们了。”
他家虽然是庄户人家,跟陈家不能比,可家风是很好的。
不是自家的东西,就不想着霸占。
虽然这是陈家主动给小桑的,可若655是真收了,他们怕是得以为小桑眼皮子浅,贪图他们家的东西。
想到这儿,陈二树一咬牙,“还!明天一早就还回去!”
陈小桑乐呵呵道:“二哥,你不要心痛,以后我会挣比这更多的钱。”
“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啊。”陈二树无奈。
陈小桑道:“这儿是京城,花钱快,赚钱也快啊。只要我们做起生意,很快就能赚到钱的。”
陈二树沉痛道:“你哥我还没想好怎么挣钱。”
别说挣这么多钱了,即便是过日子,这会儿也还很艰难。
他手头已经没什么钱了。
陈小桑哥俩好地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还有我呀,咱们可以先炮制药材卖,往后你有本金了,再慢慢想法子做别的生意挣钱。”
心痛的陈二树“嘚儿”一下不心痛了,甚至还很兴奋:“对呀,小桑你会炮制药材,我们卖药材便好了。”
一开始便是小桑捣鼓着卖药材,他们家才发起来的。
如今来京城,炮制的药材不是更能卖得起价钱么。
“这是个好主意,赶明儿我去转转,看看有没有药农卖草药。”
一旦有了目标,陈二树便不在意这些金子。
他把往日装饭的几层木盒子码好,抱着放到陈小桑的床底下,又交代了好几句,才出了屋子。
等沈大郎将水烧好,三个人各自洗了澡便早早地睡了。
他们睡得早,陈阁老也早早睡了。
陈子都却被他爹叫到书房,问了一通下午的事,便道:“今日已经有人向我打听你了。”
陈子都站得端正:“打听我做什么?”
“好好的县令,不在自己管辖的县里待着,总往京城跑,大家总归要盯着的。”陈致远应道。
陈子都:“……圣上不是特招我们回京城的么?”
“那也没让你离开任上四五个月。”陈致远板着脸道:“再耽搁两天,怕是御史该弹劾你了。”
陈子都:……
陈致远顿了顿,才道:“咱们家今时不同往日,你爷爷已经不管政事了,朝中只有我们父子。若是你再出事,那些盯着我的人便会一拥而上,将我扳倒。”
陈子都心头一紧。
真要说起来,他这两年离任太多了。
哪怕圣上顾念爷爷,他也不能太放肆。
陈子都便道:“我过两天就走。”
“明日一早便走吧,早些走了早些安心。”陈致远应道。
陈子都急了:“小桑他们还没安顿好,我不打声招呼便走,他们怎么办?”
“这个用不着你担心。”陈致远应道:“你爷爷想收沈大郎当学生,他们在京城便不会受什么欺负。”
顿了顿,他才继续道:“日常起居若是有困难,还有你娘帮忙料理。”
陈子都想想也是,有爷爷和娘,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再说他爹一天到晚把只有一个大哥挂在嘴边,肯定得盯着他们。
他走这么久,也不知道丰都县怎么样了。
这么一想,陈子都有些紧迫:“我听爹的,明日一早便回丰都县。”
原本是来劝他离开,可真听到自己儿子这就要走,陈致远又有些不舍。
他吐出一口浊气,走到陈子都身边,看了他一会儿,才道:“多赶赶路,能早些回任上便早些回去。”
“知道了爹。”陈子都恭敬应了声。
陈致远话头一转,道:“你在丰都县做的那些事我都看着,都不错。唯独粮价,能早些降下来,尽快降吧。”
顿了顿,他才继续道:“如今南边几个州被淹了,粮价又涨了不少。你若是能把丰都县的粮价压下来,政绩会格外突出,事半功倍。”
陈子都信心满满:“我会尽快的。”
陈致远点点头,又叮嘱道:“你大堂妹在村里过得怎么样?”
“我看老陈家的人都厚道,陈二树对她也好,日子过得清贫些,却很舒心。”
想想陈小桑,陈致远点头:“是实在的人家。”
“这几年我也时不时去老陈家,他们家婆媳妯娌都和睦。陈二树对大堂妹很好,听说家里的活儿都不让大堂妹插手。”
陈致远忍不住问道:“庄户人家真能每天吃上肉?”
虽然他是京官,可年轻的时候也跟陈子都一样去地方历练过。
对于庄户人家的事,他还是有了解的。
平常庄户人家不都是吃不饱穿不暖的么?大梁已经这么鼎盛了么?竟然连庄户人家都能天天吃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