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要紧的,是他满身的血腥味,怕是还能引到更多的猛兽,更危险。
陈小桑想了想,便道:“我们来生火吧?狼怕火不敢靠近,还有烟能飘出去。”
陈二树无奈:“我没带打火石。”
沈大郎自是也没带的,三人齐齐将目光落在李方身上。
李方指着自己,诧异道:“你们不会以为小爷会带打火石在身上吧?”
那是他该干的事吗?
陈小桑就知道他不靠谱。
她带的毒药量并不多,不足以将这些狼都毒死。
而且在树上,万一让其它人吸入体内,她都没法去找解药,所以昨晚她就没撒药出去。
沈大郎便:“这边有狼叫,真要是有人靠近了能听到。”
李方咽了口水,便道:“我被狼追着跑时我家的护卫看见了,听到狼叫会赶过来的。”
陈小桑拧了小眉头:“你家护卫为什么不救你呢?”
李方:“……他们也被狼追……”
几人:“……”
那些护卫还活得下去么。
沈大郎忍不住问他:“你们到底怎么得罪狼群了?”
“还不是跟邵逸凡比试,一人射死了两头狼崽子,谁知道狼群就在边上,冲下来把我们都冲散了。”
想到昨日的情形,李方浑身一个哆嗦。
那狼冲下来时,密密麻麻,吓人得很。
沈大郎:“……你惹狼崽子,狼群能不追着你咬吗?”
若不是情形不对,他真想骂李方一句“活该”。
李方梗着脖子道:“邵逸凡射死了一头狼崽子,在边儿上嘲笑我,我能退缩?我的脸还要不要了?”
“被狼群堵在树上也算要脸么?”陈小桑睁着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他。
李方:“……没脸……”
“我都知道不能惹狼群,你比我还不懂事。”陈小桑接机教训他。
打从第一回遇到这个李方,就觉得这人不得行。
真是什么不好学什么,还连累她们。
已经一晚上没喝水了,她嗓子还干的厉害。
陈二树叹气道:“别说你了,大柱二柱都比他懂事。”
李方忍不住问他们:“大柱二柱是谁?”
陈小桑应道:“我侄子。”
李方磨牙:“你们竟然拿我跟一群小屁孩比?”
陈小桑便问他:“你多大了?”
“小爷今年二十一了!”
陈小桑便问他:“你娶妻了么?”
“娶妻了,怎么了?你想嫁给小爷?”李方上下打量她:“虽说小了点,看在你救了我一命的份儿上,我就纳你这个妾吧。”
陈二树想冲下来把这个李方推下去让狼咬死!
他怒道:“你胡说什么?!不知道什么叫嘴巴干净?”
沈大郎冷冷道:“大抵是没受到教训。”
他可不光是嘴上招呼,人已经站起身。
眼瞅着沈大郎要伸手拽他了,李方怂了,整个人抱着树枝,大声嚷嚷:“你们当我胡说八道不就成了吗?咱们好歹是生死之交,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吗?”
他在豪横,也不敢在这个时候逞强啊。
这可是要命的事儿。
沈大郎收回手,冷冷道:“跟小桑道歉。”
李方觉得好汉不能吃眼前亏:“是我胡说八道,我跟你赔不是,你别放在心上。”
陈小桑双手抱胸,瞅着一向神气的李方低头,连连摇头:“我娘说了,成亲后就是大人了。你都娶妻生子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我还没生子!”李方咬牙。
“那好吧,你都娶妻了,怎么还这么幼稚?”陈小桑哼一声:“还没我懂事。”
李方告诉自己要憋回去。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现在就是俊杰。
他深吸一口气,扯了个笑脸,道:“我家把我宠坏了,这才傲气。”
陈小桑见他认错了,便也不再磋磨他,而是摆摆手:“算了算了,我们还是少说点话吧,太渴了。”
折腾一晚上的李方这会儿也难受得很,口干舌燥不说,身上还软绵无力。
他喘口气,摊在树枝上。
瞅着树底下的狼群,忍不住道:“这些狼都不吃不喝吗?”
沈大郎缓缓坐下,应道:“本就被你们杀了狼崽子,又死了这么多同伴,它们不会干休。”
似是要验证他的话,剩下的十几头狼试探地往树干围过来。
沈大郎反手抽出最后一支箭,搭在弓弦上,对准狼拉开弓。
被指着的狼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
沈大郎的弓箭再往旁边的狼指去,旁边几头狼也往后退。
见到这情形,李方忍不住坐直了身子,诧异地看向沈大郎:“它们竟然会怕你。”
“同伴死得多了,总归会怕。”沈大郎放下弓箭,又静静坐着。
虽然吃了一个馒头,可是一直没喝水,这会儿身子也渴得厉害。
李方深深看了他几眼。
跟以往的轻视不同,这回已经满眼的钦佩。
即便是他大哥,也比不上这个沈大郎。
李方便道:“等我们得救了,我把你介绍给我爹,让你参军,有机会带兵打仗。”
沈大郎一口拒绝:“我是来参加科举的。”
“你这么好的武功,参加科举不是白费了么?”李方兴奋地规劝沈大郎:“要我说,你就该去参军。只要有战事,便很好立功,你很快就能升上去当大官了!”
陈小桑应道:“大郎哥要是去参军,白费他的好脑子了。”
“那有什么好白费的,读书没意思,天天背那些晦涩的文章,一点用都没有。”
李方双眼冒星光:“练武就不同了,将来还能保家卫国!”
经过这么一晚上的相处,李方已经把沈大郎当成生死之交了。
至少是救命恩人。
最重要的,是沈大郎厉害啊,箭无虚发!
这可比邵逸凡强多了,当然,也比他强。
李方是最敬佩武功高强的人,所以这会儿对沈大郎的态度发生了改变。
陈二树帮腔:“大郎已经考中秀才了,如今都要考举人了,再去参军也太亏了。”
李方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他惊奇看向沈大郎:“那些难背的文章,你都能背下来?”
“不难,看两遍就记下了。”沈大郎应道。
李方差点晕过去。
那些“之乎者也”还不难?
他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