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阁老哼唧:“我有两个儿子了,还要留多少子嗣?生太多了,往后兄弟反目闹腾起来,别把我的坟都给挖了才好。”
“我爹的想法与你不同,他觉得孩子越多越好。”
“你们在村子里,总归有许多冲突,孩子多了,没人敢欺负。就是走出去,也硬气。”
陈阁老继续道:“我就不同了,不用打架,也没人欺负,用不着那么多孩子。”
家族大了,花销也就大了。
再碰上几个纨绔子,他天天给他们收拾烂摊子都得烦死。
他两个儿子都聪明能干,比别家生七八个的可强太多了。
陈小桑由衷佩服陈阁老:“你想得真好。”
看事儿太通透了。
陈阁老一副“算你有眼光”的姿态:“这会儿你信了我儿子聪慧吧?”
陈小桑“嗯嗯”着点头:“信了信了,你这么聪明,你儿子肯定也很聪明。”
“你也比我家那几个孙子聪慧。”陈阁老也给跟着夸赞陈小桑。
于是两人从争论,变成了互相吹捧。
吹捧一会儿,又争论几句,循环往复,一下午转眼就过了。
陈二夫人敲门时,两人才知道要吃晚饭了。
“爹可有好些?”
“好了好了,这会儿已经没什么病痛了。”陈阁老笑着应道。
陈二夫人松了口气:“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我让厨房给爹送过来吧?”
陈阁老摆摆手:“不用不用,去宴厅吃,我一整日没出门了,正巧走动走动。”
老爷子想出去转转,陈二夫人便小心侯着,将他送出去。
陈阁老跟陈小桑还没聊尽兴,将陈小桑喊到自己身边,边走边继续聊。
等老爷子走远了些,陈二夫人才小声向老卫打听:“卫叔,爹如何了?”
“老太爷上午睡了一觉,身子便好多了,中午喝了一小碗粥,下午精神头好了不少,二夫人不用担心。”
陈二夫人朝着前头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问他:“爹聊起大哥的事了吗?”
老卫笑道:“聊了一下午。”
陈二夫人心提起来了,很有些紧张:“该难受了吧?”
老爷子年纪大了,再一难受,怕是熬不住。
“他与小桑小姐聊得挺开心。”
要不然哪儿能一聊便是一下午。
这会儿都要去吃饭了,两人还凑在一块儿谈大爷。
陈二夫人吃惊地瞅着前头,正巧陈阁老扭头跟陈小桑说话。
不知是说起什么话题了,陈阁老竟然乐了。
陈二夫人忍不住道:“爹心情竟然这么好么?”
老卫意味深长道:“小桑小姐与大爷很像。”
以往家里只有大爷敢这么跟老太爷拌嘴,如今倒是又多了位孙小姐。
老卫很欣慰,老太爷可算是不寂寞了。
陈二夫人将信将疑,一直到吃晚饭时,见到陈阁老和陈小桑你来我往聊得高兴,她才信了。
吃完饭,她本想找陈小桑说说做洗面奶和保湿霜的事。
还没来得及开口呢,小桑就被老太爷喊走了。
陈小桑瞅着眼前的琴,很有些不乐意:“我还得去抄写医书呢。”
“医书要抄写,琴也要练。”陈阁老瞅瞅她的个头,便道:“像你这个年纪,琴棋书画都该会了,你如今才学,已经晚了,还得抓紧努力。”
陈小桑很无奈:“可是琴棋书画对我都没用呀。”
学医术还能挣钱,学了琴棋书画,若是不学得很顶尖,也只能当消遣。
用这个消遣,她不如去看话本。
陈阁老却格外坚持:“往后总归有用。”
京城谁家姑娘不得学这些?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开始辩论起来。
陪坐在一旁的陈二夫人插不上话,便只能由着他们。
沈大郎过来时,两人还是没争出个结果。
陈阁老只能对陈小桑道:“我先教大郎,回头再教你。”
陈小桑可算解脱了,几步跑到陈二夫人身边坐下,长长舒了口气。
“累着了吧?”陈二夫人笑着问她。
陈小桑凑近陈二夫人那侧,小声道:“陈爷爷精力真好,比我还能说,我都累了,他还能再跟大郎哥说话。”
公公可比一般老人精力旺盛。
怕是她都不容易比得过,何况是小桑一个孩子。
陈二夫人有些心疼,拿了帕子帮小桑擦了下脸,这才低声道:“我让人给你提热水去屋子里,你泡个热水澡,早些歇息吧。”
陈小桑连连摇头,往正在弹琴的沈大郎一指,道:“我得等大郎哥走了再去歇着。”
陈二夫人便不勉强她,专心听沈大郎弹琴。
这些日子下来,沈大郎的琴艺进步不小,陈二夫人听着听着,便不由深深看了沈大郎几眼。
沈大郎一练就是一个多时辰,陈阁老偶尔提点两句。
对于沈大郎的进步,陈阁老也很满意。
沈大郎恭恭敬敬行了礼,给陈小桑使了个眼色,两人便一块儿出了陈阁老的屋子。
到外头,见四周没人了,沈大郎才问她:“还习惯吗?”
“大郎哥不用担心我,你们在家才要小心。”
对昨晚的黑衣人,陈小桑很忌惮。
谁知道他今晚会不会再去?
万一再多带几个人,大郎哥应付不来怎么办?
陈小桑提议:“要不你和二哥也来这儿一块儿住吧?我去求干娘。”
沈大郎不同意:“我们都来,太打搅他们了。”
“干娘帮我收拾了一个单独的小院子出来,有好几个屋子。我一个人住也是住,三个人住也是住。”
陈小桑担忧道:“你们要是有个万一,我一个人在京城怎么办?”
沈大郎无语了:“你不能盼我们一点好?”
“关心你们才想让你们安全啊,我们又不知道那些人是谁,万一你们伤着了,我会很难受的。”
陈小桑双手捧心,哭兮兮瞅着沈大郎。
沈大郎想一口拒绝。
他并不想过多麻烦别人,尤其还是来别人家借宿这种事。
可想到在背后的敌人,他便道:“我回去劝劝二哥,若是他愿意,让他也搬过来住。”
陈小桑却不满足,脸上更愁苦:“你不来吗?万一你出事了,就是我害的,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沈大郎不知该因为她担心而高兴,还是因为她“咒”他而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