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们就猜想回春堂有人想害他们,正准备来查查呢,钱家的媳妇们就找上门了,这不是正好么。
万一吵出点什么来,他们可就赚大发了。
显然沈大郎也没料到钱家人会这么彪悍,这会儿也不急着出声,静静坐在马车上看戏。
回春堂的掌柜脸色更冷了:“我们回春堂是县城最大的医馆,救死扶伤无数,可不是你红口白牙能诬赖的!”
九郎媳妇跳下马车,双手掐腰:“我呸!就你们这群赤脚郎中也好意思说你们治病救人?我家三伯都快被你们治死了,你们倒是有脸说自己是救命了。”
“我们医馆从没治死过人,你可别胡说八道!”掌柜胀红了脸。
他还敢不承认。
几个媳妇更是火气直冒。
要不是他们医馆乱治病,三伯哪里需要费这么多银钱治病?
想到家里的银钱都要拿来看病,四个女人可是一点不收敛,一个个跳下马车,把回春堂的掌柜围起来,一阵乱骂。
这个骂他“老不要脸的。”
那个骂他“治死人以后死了要下十八层地狱”。
四个女人同时骂起来,哪里是一个老头能挡住的?
于是整个医馆全是钱家四个儿媳妇的骂声。
那些原本来看病的人这会儿也不看病了,一个个看起热闹来。
谁敢把自己的命交给别人手里啊?
万一回春堂真治死了人,他们不就危险了么?
小孙咽了口水,扯了个笑脸回头对陈小桑和沈大郎道:“两位不要怕,她们就是嘴巴厉害,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陈小桑乐道:“凶点好,凶了才不会让人欺负呀。”
那倒是,村里没谁家敢得罪他老丈人家。
不过……也太厉害了点。
沈大郎看她们战斗力,忍不住感叹:“古人诚不欺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她们这么多妯娌,要是不厉害,不就得被欺负么。”陈小桑毫不在意道。
沈大郎想想也是。
陈小桑边看热闹边侧过身子问沈大郎:“你看是整个回春堂有问题,还是大夫有问题?”
“那就得看接下来如何发展了。”沈大郎双眼在医馆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陈小桑点头:“反正都跟回春堂脱不了干系。”
她内心还是更偏向是回春堂自己的问题,若是单个大夫下毒,别的大夫很难看不出来。
回春堂的掌柜被骂了个狗血喷头,他哪里受得了,怒吼其它的大夫伙计:“都愣着干嘛?把她们赶出去啊!”
抓药的伙计、学徒们人可不少,全冲过来,就要对那些女人动手。
钱家这几个儿媳妇可不会就这么屈服。
七郎媳妇朝她冲过来的伙计抡圆了胳膊甩了一巴掌,把那伙计拍得在原地打了个转。
“敢来欺负你姑奶奶,你姑奶奶打不死你!”
伙计捂着疼得厉害的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七郎媳妇。
掌柜气得跺脚:“你们大老爷们还能怕她们几个泼妇么?赶出去,把她们赶出去!”
那些被吓到的伙计们又鼓足了勇气,一个个便再次冲上去。
钱家儿媳们再泼辣,到底也只有四个人,这会儿围着她们的都有七八个人,她们当然挡不住。
眼看着七郎媳妇被抬起来要往外丢了,陈小桑赶忙戳戳小孙:“他们欺负人,你赶紧去帮忙呀。”
小孙才缓过神,赶忙跳下牛车,冲上去就要揍人。
场面更混乱了。
可加他一个,也跟回春堂的人不能比。
四个媳妇全被丢到医馆外头,小孙也被两人抬着往外丢。
眼看着回春堂的人朝着牛车过来了,沈大郎立马拉了牛绳,赶着牛车往外走。
陈小桑扭头连连摆手:“我们只是一块儿搭牛车的,不是一家人。”
掌柜气得鼻子都歪了。
是真正的鼻子歪了。
不过他到底自持身份,没有去追赶牛车,让沈大郎赶着牛车出了屋子。
牛车才到外头,便见钱家几个媳妇正坐在地上,捂着屁股满脸痛苦。
至于小孙嘛,这会儿正鼻青脸肿得站在丈母娘身边呢。
陈小桑咧嘴:“这也太惨了。”
沈大郎摇头:“人太少了。”
要是钱家的儿媳妇儿子们都来了,就不会吃这个亏。
这会儿他才真正体会到陈老汉说的多生孩子的好处。
闹事更有气势。
不过,如果是生他这样的儿子,只一个也够了。
如果是小桑这样的女儿,一个也够了。
六郎媳妇捂着腰躺在地上,嚎哭着:“哎哟,回春堂逼死人啊!”
七郎媳妇最先反应过来,跟着六嫂哭哭啼啼骂起来:“差点把我家三伯治死,我们来讨要说法,还被打一顿丢出来啊!不讲理啊!”
“不给人活路啊!”九郎媳妇也跟着嚷嚷。
八郎媳妇就“哎哟哎哟”地喊:“我的腰摔断了,腰断了!”
她们的声音不小,又是躺在地上,可就太引人注意了。
回春堂是县城最大最有名的医馆,当然是建在最繁华的一条街。
虽然不能跟京城的繁荣比,也有不少人来往。
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来看热闹。
瞅着不一会儿就围过来的十来个人,回春堂的掌柜心里直打鼓。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他怒喝:“你们不要胡说!别以为这样耍无赖就能逼我给钱!”
瞅瞅这话说的,好像钱家几个儿媳妇是为了得到银钱,故意来找他碰瓷似的。
陈小桑对沈大郎道:“这个掌柜还真会处理这种事。”
“大概是遇多了。”沈大郎猜测。
“不知道是真有人借着这个敲诈钱财,还是遇事的家属来讨要说法的。”
沈大郎道:“看看就知道了。”
反正这会儿他们是来看热闹的。
钱家媳妇可不是好欺负的。
他们家人多得很,谁怕谁啊!
七郎媳妇坐起身子,指着掌柜就骂:“我们还没说我们三伯是谁,你这黑心掌柜就说我们是来骗钱的,就是想不承认!”
“他要是有良心,能把三伯治成那样么?”六郎媳妇接茬,便是又哭又喊:“可怜的三伯啊,差点被庸医害死啦!”
于是四人又哭又喊起来。
她们嗓门大,哭声能传得老远,越来越多的人听到,纷纷往这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