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抬头看郑先生。
郑先生瞅见他眼底的光亮,顿了下,便又道:“旁人很难跟在举人老爷身边学习,难得你有这个机会,你要好好珍惜,多看多学。”
三柱这才知晓自己真的有假期了。
他强忍着兴奋,规规矩矩应了声。
郑先生摆摆手:“你先去课堂,我一会儿便过去了。”
三柱这才离开。
说了这会儿话,也到上课的时辰了,郑先生跟两人交代了两句,便去了课堂。
等他一走,陈小桑便端起杯子,一口气将杯子里的茶水喝完,拿了桌上没动的糕点递给沈大郎。
沈大郎接过点心,又放回了桌子:“我吃过了,还不饿。”
“咦,你早上吃的什么?”
沈大郎往墙角的一个用黄泥垒起来的灶台,道:“先生煮的粥。”
“好喝吗?”
沈大郎五官扭曲,良久才感叹:“难为三柱了。”
陈小桑明白了,这粥很难咽下去。
“你们昨晚吃的什么?”
“粥。”沈大郎脸色已经有些寡淡了。
昨晚他挺想回老陈家蹭饭的,只是郑先生急着问他各种事,他不好走。
“你今日不是要去县城么?”沈大郎疑惑。
陈小桑深深叹了口气:“县城什么时候都能去,三柱可不能等了。你刚刚看到了吧,三柱都木木的了,再这么下去,都要抑郁了。”
沈大郎不知道什么是“抑郁”,不过一想到三柱刚刚的表现,多少也能猜出来。
陈小桑看着他直摇头:“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聪明呢?要是再傻一点,郑先生也不能这么为难三柱了。”
“与我有什么关系?”沈大郎无语。
“刚刚郑先生一直在拿三柱跟你比,肯定是郑先生觉得三柱没你资质好,才一直逼他花更多时间读书。”
沈大郎便道:“资质各有不同,不能这般比较。”
“这个道理要让郑先生知道才行。”陈小桑忧伤道。
她家好好的三柱,都快成木头人了。
沈大郎看向她:“你不是帮他请假了么,这几日多陪陪他。”
陈小桑也觉得只能这样了。
既然她的事儿说完了,该轮到沈大郎了:“你不去县城找你爹么?他肯定很想你的。”
想到他那个胡子拉碴的爹,沈大郎顿了下,便道:“这个时候去县城,还来得及买菜吧?”
陈小桑乐了。
明明就是也想他爹了,还嘴硬。
她很给面子:“来得及呀,我也去看我师父,她肯定也很想我。”
既然要去,两人当即就回了老陈家。
这会儿才感觉到马车多有多的好处,瞧瞧,这会儿还能有两辆马车空着呢。
两人到县城时,还是半上午。
只是还没到门口,便听到沈兴义的怒喝:“我不与你这女子一般见识!”
陈小桑和沈大郎对视一眼,还没彼此交换意见呢,沈兴义已经气冲冲从医馆里出来了。
走出门口见到两人后,沈兴义愣了下,回头看了眼身后,见那个惹他烦的女神医还在呢,他立马反应过来,乐道:“你们两回来了?”
陈小桑咧了嘴:“我们昨晚就回来了。”
“昨晚就回来了?那怎么这会儿才来见我?”沈兴义不满。
沈大郎道:“我们不知道你在医馆。”
“别提了。”沈兴义连连摆手:“回去家里也只有我一个人,还不如待在医馆,吃饭也好找地儿。”
说起这个,沈兴义便很怨念。
明明有儿子,生生过成一个人了。
不过儿子回来了,未来儿媳也回来了,他便高兴:“走走走,我带你们吃好吃的去。”
陈小桑拒绝:“我得先去看看我师父,兴义叔和大郎哥先去吃饭吧。”
沈兴义气道:“你跟她有什么好说的,还不如跟我们一块儿去吃饭。”
这么些日子没见小桑,他还挺想她。
只是这孩子如今长成大丫头了,总不好这般说。
陈小桑笑眯眯道:“她是我师傅呀,跟我娘是一样的,我得敬重她。兴义叔晚上跟我回家,我们可以说很久的话。”
沈兴义心里舒坦了,“哈哈”大笑两声,道:“行,晚上我跟你回家。”
陈小桑挥手跟他们告别后,才进了医馆。
最先看到的是天冬,一见到她便乐得直挥手:“小桑!”
云苓顺着看过来,见陈小桑正笑呵呵应话,“蹭”一下站起身,匆匆朝着陈小桑赶过来,抓着她的两只肩膀把她转了个圈。
陈小桑被转得难受,赶忙喊她:“师父,你都把我转晕了,便是再想我,也等我坐下来再说话嘛。”
“这是上好的蚕丝裙子呀!这个颜色可真好看!小桑啊,你在哪儿买的?有没有给师父带一件?”
云苓双眼亮得像两个灯笼。
陈小桑扁了嘴:“你这么激动,原来是为了裙子啊?”
云苓听她这话,顿了下,便捂着嘴“呵呵”娇笑:“我家小桑回来了,我自是高兴的。小桑长大了,还长高了。”
她光说的不够,顺手便捏起陈小桑的脸颊,揪出好大一坨肉肉。
谁让小桑这会儿还婴儿肥呢。
陈小桑觉得她师父太虚情假意了。
她叹口气:“早知道你这样,我便跟着兴义叔去吃饭了。”
云苓双手掐腰:“他那满脸胡子,能有我好看么?你看他还不如多看看我,养眼。”
陈小桑摇摇头:“兴义叔很俊朗的。”
云苓怀疑地看着陈小桑:“你不是眼睛有毛病吧?”
就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莽夫,小桑还能觉得俊朗?
“不行,我得给你扎两针。”云苓拉着陈小桑就往医馆走。
陈小桑赶忙拂开她的手:“我眼睛很好的,兴义叔很俊朗,不信你问大柱二柱呀。”
云苓便带着陈小桑来到柜台前,胳膊往柜台一撑,点了大柱:“你说说,沈兴义那个莽夫长得俊朗吗?”
大柱恨不得把头点断了:“俊朗!是我见过最俊朗的人!”
“不对,大郎叔才是最俊朗的人。”二柱立马拆台。
大柱便道:“大郎叔太小了,不够硬气。你看村里的女人们看到兴义爷爷便走不动道,看到大郎哥也就是远远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