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我和以往一样很早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打算到大厅里晨练,当我走出卧房的房门时,却现老陈的卧室里依然透着火光,昨天晚上,他一夜未眠。
老陈毕竟上了年纪,我有些担心他,就敲响了他的房门,在外面吆喝一声:“老陈,你昨天晚上没睡觉吗?”
屋子里先是传来了老陈的笑声,过了一小会,我才听到椅子挪动的声音和他的脚步声。
他拉开了房门,笑着对我说:“你养的那两个小家伙很有意思。”
我朝门缝里看了一眼,就现大小黑正坐在靠近窗台上,它们两个都扭着身子,将黑漆漆的小脸贴近窗棂,似乎正朝着外面观望。
我问老陈:“他们两个怎么跑到你屋里去了。”
老陈笑呵呵地说:“是我让他们两个进来的,昨天晚上啊,我教他们说话呢,两个小家伙学得特别快,现在都能叫出你的名字了。”
话音刚落,小黑就将一张笑脸转向了我,喊了一声:“仉若非。”
他这一转头,我被吓了一跳,最近这两天太忙了,一直没时间管他和大黑,没想到一个不留神,这家伙竟然长出了眼睛。
这时候大黑也扭过头来看我,我才现他的额头上也长了一只琉璃珠似的白色眼睛。
小黑的眼睛除了没有瞳孔,看起来和人眼差不多,大黑只在额头上长了这么一只眼,而且眼睛的形状是十分规则的圆形,在眼眶附近,还隐约着淡淡的白光。
我好半天会不过神来:“这两个家伙,什么时候长出眼睛来了?”
正好李淮山从自己的卧室里出来,他听到我说话,就凑到我跟前说:“前天晚上就这样了呀,难道你才现?”
前天晚上就这样了?
前天晚上,我们应该才刚刚进寨子吧,难道说大小黑在来时的路上就生了变化。
大黑懒洋洋地看了我一会,又将视线转向了窗外,小黑则从窗台上跳了下来,一阵风似冲到我腿边,仰着脖子望着我,张开了小手:“仉若非,抱。”
我这才看清楚,小黑的手腕上竟然也长出了圆乎乎的手掌。
当时我也没多想,就弯腰将小黑抱了起来,那时候我穿着一件米白色的外套,小黑缩在我的怀里,竟然没有将我的衣服染成黑色。
几天没关注小黑,他身上就已生了许多变化,看着干净如初的外套,我又有点回不过神来了。
我用了小半天时间定了定神,随后问李淮山:“铁锤呢?”
李淮山:“我们进了大房以后它就不知道去哪了。”
老陈也在一旁对我说:“铁锤好像是去了后山。”
我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它去后山干什么?”
老陈摊了摊手:“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习惯性地挠了挠太阳穴,正要说话,楼下就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接着又听到石尔在楼下喊:“你们起床了吗,仉若非,老师有事找你。”
我连忙放下小黑,冲到一楼,为石尔开了门。
石尔站在门外,一看到我,就十分焦急地对我说:“快跟我去泥瓦塔,老师快不行了。”
他这话把我吓了一跳,我不由地蹙眉:“诺惹大巫怎么了?”
石尔只是说了句“跟我来”,就朝着泥瓦塔的方向奔了过去,我也没敢耽搁,赶紧跟上他。
按说诺惹大巫吃了我的药,身子应该一天比一天好才对啊,怎么才刚吃完一天的药量就快不行了,难道是我在用药上出了问题?
心里这么想着,我就陡然加快了脚步,石尔起初还跑在我前面,可在我施展出腾云步以后,他就跟不上我的度了,直到我冲进泥瓦塔的时候,回身眺望,视线被身后的那座民宅挡住,已经看不到石尔的身影。
我没敢停下来等他,就快步冲上了二楼。
此时的诺惹大巫正半仰半靠地坐在椅子上,眼睛望着窗外,与上次我见到他的时候相比,他的脸色明显好看了很多,额头上已经出现了干净的红润。
除了诺惹大巫,牛哥和约达也在,见我来到了二楼,牛哥就端着一个水杯走到我面前,将慢慢蒸腾出白雾的热水递给我,笑着说:“你救了老师,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我接过水杯,朝着诺惹大巫的方向皱一下眉头:“这是怎么个情况啊,石尔刚才还跟我说,诺惹大巫快不行了。”
牛哥好像没听到我这番话的意思,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皮。
诺惹大巫慢慢回过身来,给了我一个温和的笑容:“石尔那孩子,说话总是说一半,你别往心里去。”
我走到诺惹大巫跟前,将杯子放在桌角上,又绑着诺惹大巫把了把脉,看来我的药还是起了作用,和一天前的那个晚上相比,他的内息和脉相都平稳了许多。
把完了脉,我轻轻拉好大巫的袖口,一边问大巫:“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诺惹大巫笑着点了点头:“好多了,仉家的药确实很好。不过吃了你的药以后,我就总是没精神,时时刻刻都想睡一会。”
我说:“这是正常现象,我给你的那些药是用来矫正经络的,药力挥作用的时候,你的经络会重新布局,导致脑补供血不足,很容易引嗜睡症。不过不用担心,等药停了,这种症状就会慢慢好转的。”
“我信你。”诺惹大巫慢慢将整个身子都转向了我,口齿稍有些含混地说:“去后山的时候,带上约达和石尔吧。”
说话间,诺惹大巫看似不经意地朝牛哥那边瞥了一眼。
接着就听牛哥说:“老师,我也想去后山。”
诺惹大巫摇了摇头,用没商量的语气对牛哥说:“你在寨子里守着,哪也不许去。”
我问诺惹大巫:“你是打算让约达和石尔跟着我进鬼洞吗?”
诺惹大巫把视线转到了我身上:“他们两个只负责带你进山,只有木吉陪着你进鬼洞。”
刚才我还在想,约达和石尔连斑斓虎都对付不了,如果带着他们进洞,万一在洞里碰上格外棘手的邪物,我还真不一定能保护好他们,听诺惹大巫这么一说,我才稍微放心了一些。但我依旧十分疑惑,既然约达和石尔不进洞,为什么诺惹大巫还要派这两个人随我一起去后山。
诺惹大巫似乎料到了我会有这样的疑惑,这会儿又对我说:“寨子后面那座山,被你们那个行当里的人称作老巫山,那是历代毕摩死后的归宿,外人要想进去,是十分麻烦的。石尔和约达身上都有先代毕摩的血脉,由他们陪着你进山,能给你省去不少麻烦。”
我看了看站在屋子角落的约达,给了诺惹大巫一个询问的眼神。
诺惹大巫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约达的那个家族,在五百年前也是贵族,只不过后来他的祖先犯下了滔天的罪孽,才被贬为了奴隶。”
说完这些,诺惹大巫又补充到:“这年头啊,寨子里也没有贵族和奴隶的分别了,每个人的地位都是一样的。”
我无奈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诺惹大巫也和我一样,一边说着话,脸上就露出了颇为无奈的笑容,随后他又朝约达扬了扬手掌:“约达,把乌金锥取来。”
约达立即拉开了陈放在他身边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用红布包裹的东西。
诺惹大巫一直摊着手掌,直到约达将血一样的红布放在他手心,他才合拢五指,有些吃力地掂了掂手中的东西。
“这是老毕摩传下来的东西。”诺惹大巫一边说着,一边将东西塞给我:“打开来看看。”
我动手去拆红布的时候,约达和牛哥同时转身背对着我,看样子,他们两个都没有资格看到裹在红布里的东西,这就像是古时候皇帝过路时,附近的宫女宦官都要匍匐在地,面压黄土,绝不能窥视圣容一样。
约达和牛哥的这番举动反而激起了我极大的好奇,我加快了手里的动作,眨眼间就扯开了红布,就见这团血色的深处,裹着一根微微乌的金锥。
这东西的重量大概有一两斤,形状有点类似于佛家的金刚降魔杵,但降魔杵的构造通常是一端金刚杵、一端铁制三棱杵,中间嵌笑、怒、骂三尊佛面。可我手中的东西,两端都是金铸的三棱锥,中间则刻着虎头、羊头、鸟头三种浮雕。
在这把被诺惹大巫称作“乌金锥”的东西上,我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念力,不知道它除了用来装饰,还有没有别的用途。
诺惹大巫指了指我手里的乌金锥,对我说:“相传这把乌金锥是夜猫精的克星,当初你们那个行当里的人能顺利进入鬼洞深处,也多亏了它。现在我将它交给你,你尽管拿去用,不过用完以后,还是要还的。”
这话说的,好像我是个借东西不还的人似的。
我心里刚有这样的想法,诺惹大巫就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木盒,他将盒子交给我,笑着对我说:“里面的朱砂,是你昨天晚上对付斑斓虎的时候留下的,我想,这些朱砂,应该是布阵用的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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