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明玉沉默着，旁边绝望的哭声混着汽车的爆炸声，仿佛人间地狱一般。
“我没事……”
除了这句话她说不出别的，嘴里时不时涌上来的腥甜提醒着她越发糟糕的身体。
除开第一次被甩出车窗时的剧痛，现在她根本感觉不到别的疼痛，全身只有数不尽的困意和寒冷。
眼前发黑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卫明玉怀疑自己根本等不来救护车了，哪怕那道熟悉的音乐越来越近。
“君宴，我有话对你说。”
说短短的几个字都能让她气喘吁吁，差点昏厥过去。
沉浸在自己可怕猜想中的李君宴察觉到衣袖上的微弱力道，顺从的低下头。
卫明玉轻吸一口气，那双漂亮眼睛有些灰蒙蒙的，看不太清楚少年的模样，青中泛紫的唇微微开合：“我喜欢你，我……”
话还没说完，温热的血液便迫不及待的从嘴角涌了出来，烫得少年胸口揪心的疼，快要喘不过气来。
“别说了，我也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等你好了以后我们就在一起！”李君宴抱紧女孩，眼眸通红一片，里面隐隐有水光在晃动。
这时，七八辆救护车停在路口，一群抬着担架的医生护士们迅速跑了过来。
“明玉，医生来了，你会没事的……”
李君宴努力扯着笑容，手指安抚的在女孩头顶抚摸着，似乎想给她信心，然而怀里的人已经无法再给他回应。
几个医生护士快速跑了过来，他们先是给女孩检查，发现她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背部的致命伤应该是撞击到坚硬的物体导致脊柱断裂，内脏大出血。
施救了十几分钟，依然没有任何效果。
“请节哀。”
一旁呆坐着的少年蓝白色校服上沾满了灰尘和血迹，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空洞的眼睛里赤红一片，仿佛快要滴血一般。
“哭就哭出来吧，我们先帮你看看伤口。”
医生看到他这个样子很是不忍，想要把他抬到担架上，却被少年后退的动作避开。
“她没死……她没死！”
见惯生老病死场面的医生叹了口气，“护士，镇定剂！”
……
“嘶！好疼！”卫明玉从睡梦中疼醒，她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自己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小腹的胀痛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时，一旁的帘子被拉开，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走了过来。
“同学，来把这杯红糖水喝了，热水袋我给你放在肚子旁边，很快就会舒服了。”
看女孩呆愣愣的看着她，雪白的小脸懵懂的让人心疼，女医生温声道：“你上体育课跑步痛经昏了过去，同学们把你送过来的。”
“谢谢医生。”
已经明白自己在哪里的卫明玉乖巧的点头，伸手接过水杯小口喝起来，温热的水很好的舒缓了肚子的疼痛。
另一边，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李君宴猛的睁开眼睛，淡漠冷然的眼眸很快被茫然和痛苦覆盖，他攥紧拳头，胸口依旧能感受到那股无法言喻的痛楚。
坐在他旁边跟别人聊天的男生很快发现他的不对劲，凑过来关心的问：“李君宴，你没事吗，哪里不舒服吗？”
“没什么大事，有点不舒服而已。”李君宴垂下眼眸，声音淡淡。
那人看着脸色惨白的李君宴，嘟囔道：“怪了，是不是你这里风水不好啊，先是卫明玉昏迷去了医务室，现在又是你不舒服……”
“卫明玉在医务室？”李君宴突然出声打断他，眼皮抬起，长长睫毛下墨色的眼眸压迫感十足。
“是、是啊……”男生吓了一跳，话还没有说完，身旁的少年站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呃，他们关系不是一般吗？”
心绪有些乱的李君宴走在去医务室的路上，脑海里的各种记忆胡乱的飘飞着，一边是他上学的普通场景，一边是卫明玉靠在他怀里没有生息的画面。
在自己现在的记忆里，初中他跟赵序找过一次卫明玉麻烦，后面根本就没有了交集，哪怕他们一起上了同一所高中成为同桌，但是关系并不深。
难道那一切都是自己做的梦吗？
现在的他仿佛是融合了两份记忆的全新李君宴，一面否定自己，一面又希望都是真的。
医务室里，卫明玉喝完红糖水刚躺下闭上眼睛睡觉，忽然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还没等她睁开眼睛，突然被人紧紧抱在了怀里，下意识想要推开，少年熟悉的味道让她停止了挣扎。
李君宴本来想要在观察一下，但是看到心心念念的女孩白着脸躺在病床上，那双眼睛似乎再也不会睁开看他，汹涌的情感挣断理智的枷锁，忍不住抬手将女孩抱在怀里。
感觉到她带有温度的体温和浅浅的呼吸，胸口的大洞渐渐开始被填满。
“明玉，你没事就好。”
卫明玉保持着僵硬的姿势靠在少年怀里，听到他带着浓重情感的低语，身体缓缓放松下来。
时间就这样静默下来，直到医生过来给她换新的热水袋。
“这是你男朋友？早恋不要影响学习哦。”
看着面前拥抱在一起金童玉女般的人儿，医生揶揄的看着他们，放下手里的热水袋后就离开了，把空间让给年轻人。
“呃，你先放开我。”卫明玉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李君宴原本还有很多的疑问，但是在看见哪哪都熟悉的女孩后，释然的笑了，不管是做梦还是别的，他们都要一直在一起。
“卫明玉，不管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都同意你的告白，以后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纠缠。”眉眼温柔的少年凝视着面前的女孩，专注的目光仿佛是在看自己的全世界。
想到某件事，他又补充道：“以后离赵序远一点，他现在已经跟罗倩倩在一起了。”
这个世界赵序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更加早，新闻铺天盖地都是两家联姻的消息，比记忆中只是在家里摆两桌的订婚宴要隆重多了。
卫明玉好笑的点头，无奈道：“知道了，高考最后一天我在车上跟他发信息说了分手。”
“恩。”虽然只有一个字，少年勾起的嘴角却是压都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