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问多少遍也都是一样的，”高鸣又看了一眼输液瓶，按了护士铃，“就像你在决定通过抛硬币来决定一件事情的时候，扔起来的那一秒就已经知晓了自己想要什么，期盼的结果与实际结果不符时，就只好选择重新扔一次，直到遇到想要的结果。”
范小雨闷闷地说：“我拒绝了她。”
“什么？”高鸣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说，林星星过来看你的时候拜托我好好照顾你，我拒绝了。”
护士拔完针，顺便又量了一下高鸣的血压：“问题不大了，如果一直到后天都没再晕倒，就能出院了，现在还是注意多休息。”
“好的，谢谢护士。”
范小雨送了护士出去，再回来的时候，高鸣又坐了起来。
“怎么又坐起来了？”
“睡不着，想再坐一会儿，”高鸣抬眼看范小雨，“不如我们聊聊天吧，平常时候，我不是在工作就是应酬，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玩玩手机打打游戏，时间很快也就过去了，现在病倒了倒感觉凭空多了好多时间无所事事。”
“孙总给你批了假，可没给我批，随手赏了几个调休就算完事，”范小雨撇撇嘴，“我明天还要上小夜班呢！”
范小雨自顾自又把毯子裹裹好，好笑地看了说不出话的高鸣一眼：“聊聊呗，我还能把你嘴堵了不让你说话了？”
“我出个命题，聊聊‘想要’和‘需要’。”
范小雨把毯子裹得更紧了，在椅子上侧了侧身：“这没什么难的，我想要一个亿，我需要工资。”
“那如果要抽象一点呢？关于更虚无一点的东西的‘想要’和‘需要’。”
“那也不难，”范小雨稍稍想了想，“我想要和一个人结婚，我需要和一个人结婚。”
“能明白你的意思，”高鸣点了点头，“一开始的时候，我念了书读了大学有了工作，我觉得我想要的东西只要通过努力都能得到，然后我遇到了第一件我想要却要不到的东西——我想要我妈一直健康，不受疾病困扰。”
“阿姨现在还好吗？”
“她还好，”高鸣叹了口气，“也就是从那时候我知道，想要的只是执念，需要的才是真正需要把握住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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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鸣这孩子不知道有多倔，工作这么些年，我们夫妻俩别说能在杭市有点人脉了，就是不总是生病让他跑来抛去就算是不拖累他，”高鸣的妈妈坐在林星星家沙发上，拉着袁女士的手，不住地叹气，“他有点不舒服、工作上不顺手，从来都不跟我们说，都是过去好久了，过年在家当笑话说出来听听的……”
袁女士一听就更生气了，心里稍稍一比较，就觉得自家那个又费神又费心。
“你们家星星说小鸣他没事，但我心就是慌慌的，打电话给他也打不通，唉……想来想去才来叨扰。”
“这有啥，”袁晓大大咧咧地拍了拍高鸣妈妈的手背，“你家高鸣年纪轻着呢，我家星星虽然一张嘴叭叭叭的能说死个人，但她说的话肯定没差，你就放心吧。”
高鸣爸妈又说了几句，才告辞回去了，人刚走，袁晓就忍不住抱怨：“你看看人家孩子，都是一样的岁数，一起念的小初高，人家家的就这么乖巧懂事不用烦神，我们家的这个就牙尖嘴利跟个炮仗似的。”
林先祥被她的形容说笑了，轻轻摇摇头：“你啊，她牙尖嘴利一大半都是跟你学的！”
“她牙尖嘴利也就算了，毕竟我们生她养她，总要忍着点，”袁女士又气死了，“结果她倒好，又带回来一个更牙尖嘴利的，当面喷我！”
林先祥“嗯”了一会了，若有所思地说：“但我感觉小顾人挺好的，说的话条理清楚通俗易懂，还很在理。”
“你怎么还帮他说话，”袁晓一想到顾飞语那一通说，说得她哑口无言就气，“我就觉得他强词夺理，强行说辞。”
“他说的话都是为星星考虑啊，我觉得小顾是真喜欢我们星星。”
袁晓摆摆手：“我觉得高鸣才不错，人标志，和星星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知根知底的，父母也都认识好些年了，多好？”
“我也不是觉得小鸣不好，我就是觉得小鸣好像没那么喜欢我们星星，我怕星星受委屈，”林先祥把饭菜收进冰箱里，把头从厨房里伸出来说，“小顾那满心满眼的都是星星，以后肯定不会欺负星星的。”
“欺不欺负另说，星星这个性格谁能欺负到她？”袁晓神秘兮兮地凑近，半倚在厨房门口，“我前几天去找瞎子算了一下星星的姻缘诶，你猜怎么着？”
“总不能指名道姓说就是高鸣吧？”林先祥没太当回事，随口应付一句。
“你怎么知道！”
“……”
“算命的就说，命定比星星大一岁比较好，工作定居在东边，一开始波折纠结扭曲，后来一帆风顺，恩恩爱爱。”
林先祥“哦”了一声，明显是在敷衍，袁晓急了：“那个瞎子真的好准，他就算到星星也在东南工作。”
“看你打扮像是有把唯一的妮子送去大城市的身家，不若北上广几个地方，南北蒙一个，蒙对了你觉得他准……”林先祥分析得煞有介事。
袁晓不服气：“那要是蒙错了，不就是砸他自己招牌？”
“也不至于，”林先祥推着袁晓去洗澡，还一边打击她，“要是蒙错了星星在北边，那就说北边不好，南边才是正道。你就别迷信了，快去洗澡睡觉吧，不早了。”
袁晓嘴里还在说些“上次二婶家的姑娘去算命，算命的说注意最近腿骨，恐有骨折，不出一月果然”之类的话。
“真的假的！”乔乐瑶看着林星星惊叹，“下次我也去你们家那边算算。”
“听说挺准，但我不怎么信。”林星星抱着杯热水，哭唧唧地看着乔乐瑶挥霍自家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