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大家停一下，我们耽误一下大家一小部分的时间，”范艺宸在班长和全班第一的配合下，站在讲台上组织了这一场考前总结，“我联合了一下班里每门科目上一次考试的最高分，给大家简要说说一些考试之前比较有用的捷径和小tips之类的啊。”
班长接着说：“大家安静一下！”
“行，那就先从语文和英语开始，其他的科目可能更需要时间和精力，需要更集中的注意力，所以我们先从这两门课开始。”
在范艺宸的组织下，利用了大家上晚自习的时间，全班同学几乎是一起把几门课都大致过了一遍，整个班上都其乐融融的。
“下周一就是一模了，我们一定要给顾老师争气，也要给我们自己争气，我其实觉得我们班同学压根就不比隔壁班的差，咱们这次一模虽然目标是倒数第二就行，但是，我觉得我们是有能力跟隔壁班拼一拼的，咱们这么努力，对不对！”
“对。”
班长偷偷在范艺宸身后小声吐槽：“艺宸，我发现你有一个特别适合的工作。”
“什么？”全班第一立刻伸过头来，好奇地问，“老师吗？”
“不是的，是传|销组织的头头。”
范艺宸面对同学的脸上还是笑着在给同学们做考前动员，后腿丝毫不受影响地踢了踢班长。
顾飞语刚要在晚自习快结束的时候到班上看一看他们，叮嘱他们一些考试事项，走到门口就听见范艺宸说：“大家现在要做的，就是周末对每一门课进行查缺补漏，把之前我提出来的错题本现在拿出来看一看，然后最重要的问题就是，大家看好考场，拿好身份证、准考证，早起半个小时放松一下自己，然后带上黑色墨水签字笔，还有2B铅笔，如果有遗漏，即使联系顾老师。”
这也太周全了。
顾飞语觉得自己甚至都没有再走进去的必要了。
“同学们稍微安静一下，艺宸谢谢你，”顾飞语整理了一下心情，才推开了教室的门门，“其实我需要说的不需要说的你们自己都已经做得很好了，我真的真的很高兴，但其实大家也不需要有任何的压力，即便你们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依然没有看到回报也一定不要气馁，因为这是一个毛竹厚积六年薄发一瞬间的积累。”
班上陷入了安静。
“我看的见，我知道你们每一个人都特别特别的努力，但是人生走在路上其实很多事情不是努力就一定可以得到的，”顾飞语看着下面同学惊讶的表情，微微笑着，“是不是之前你们的父母和老师和你们说的都是‘努力一定会获得汇报’？其实不是，很多时候努力之后的失败也实在寻常，但这并不是不努力的理由，只是要平常心态一点去看待结果。”
班上的同学似乎都在消化着这一番新鲜的道理，但是顾飞语却又轻轻敲了敲桌子：“不过这些你们先不用去管，只是不要有压力就好，我希望你们下周一能有好的结果，也希望你们可以平常心地对待自己的每一个‘已成定局’。”
“顾老师，你明明是个数学老师啊！”
有同学惊叹地声音大到突兀起来，所有人都认同似的点头。
“你明明是个数学老师，但是你为什么总能说出些长篇大论来，”范艺宸在边上把那个同学的话补全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喜欢说道理的数学老师呢。”
顾飞语惭愧地笑笑：“其实我说的这些什么‘道理’，不就是仗着比你们多看了几年书，多吃了几年饭，才能有点倚老卖老的资本罢了，你们也不必总是听我的，你们要有自己的想法和观念，永远要相信别人说的话不见得是对的，也要永远相信别人说的话可能是对的。”
“好了好了，我已经说了太多了，赶紧放学回家吧，好好考试，等你们的好消息。”
顾飞语笑着送每个学生走出教室，范艺宸走的时候还特地跟顾老师扮了个鬼脸：“顾老师，你最近话好多，不知道咋了，好像有点……乐瑶姐姐那个说话的味道了。”
说完范艺宸压根不等顾飞语有所反应，就赶紧跑开了。
顾飞语无奈地看着范艺宸跑开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
一直到所有的学生都走了，顾飞语才最后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教室，他有点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不能是这个班的班主任，他有些遗憾地觉得自己还没有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完，还没有教他们学会怀疑所谓的真理，还没和他们说过要保持好奇的心态。
顾飞语叹了口气，自嘲地笑了笑，轻轻叹了声：“希望你们前途光明。”
悠悠的叹息在空荡荡的教室里面回旋了一圈，却也做不到余音绕梁三日，只能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
“小顾啊，你这个进步得有点大啊！”年级主任在整个考试结束的第三天晚上，就打电话给了顾飞语，“你们班这次一模在年级里进步了两名啊，我说给你点压力效果还是不错的，而且这次年级第一还是在你们班，他这次好像考到了市里的前二十名，一定要着重表扬……”
年级主任还在电话里絮絮叨叨说些有的没的，顾飞语的思绪却飞到了他的学生们身上。
他们这么拼尽全力地学了一个月，只进步了两名，而且是原本就没有比他们班好多少的两个班级。
顾飞语很怕看到同学们脸上沮丧的表情，只轻描淡写地跟年级主任应付：“没有没有，都是孩子们自己自觉学的，我没有什么用的。”
“你就别谦虚了，哪有什么自觉学习的孩子啊！”
顾飞语张嘴就像反驳，想说每一个孩子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观念，这是他们的人生本就该由他们自己来负责任，并不是他们年纪小不懂这些，而是因为即便是大人也会有的叛逆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