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艺宸烦躁地看着手机上季齐发来的消息，认真思考恋爱的意义，她不想再听林星星和范小雨一直站在过来人的角度抨击异地恋，但是她又实在不知道异地究竟有没有意义。
范小雨想了想，决定去问问顾老师，于是下午又去了一趟学校。
好巧不巧顾飞语刚好下午的时候没有课，他听了范艺宸的烦恼之后，跟现在和他搭班的英语老师交代了一声：“祁老师，我和我上一届的学生去边上的化学实验室谈谈心，今天下午我没课，要是有学生找我有事，帮忙传达一下，让他们去化学实验室找我，好么？”
“行，你去吧。”
顾飞语从桌子下面拿了两瓶矿泉水，带着范艺宸一起去了化学实验室。
“艺宸，你觉得恋爱里面最重要的是什么呢？”顾飞语单刀直入。
范艺宸纠结地来回拧着瓶盖子，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觉得恋爱里面最重要的就是要互相喜欢，互相理解，最重要的就是能够懂对方。”
顾飞语笑：“那就对了啊。”
“什么对了？”
“人在每个阶段对恋爱的需求都是不同的，在你这个阶段，你需求的是感情上的共鸣和互相喜欢的纯粹，”顾飞是很严肃地分析，“其实你姑姑和星……林星星说的也没错，她们现阶段对感情的需求更多的是陪伴、信任和特殊的选择以及经济上的需求，所以你们和他们都没有错。”
范艺宸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可是，我感觉到不快乐啊，甚至我觉得他们说的是对的，我们太累了，我累，他也累，我们之间隔着的不是随手转弯我就能扑进他的怀里，而是即便是动车都要五六个小时的距离……”
“所以当你的需求在随着感情的变化里开始慢慢倾向于陪伴和拥抱的话，”顾飞语叹口气，“这就意味着，你已经开始从心底里不再满足以异地给你的精神满足了。”
范艺宸听着感觉到脸皮发烫：“这是个不好的事情吗？”
“其实不是，当一个人开始变得市侩，当一个人开始变得想要更多的东西，都是人之常情甚至是本能，人根本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高尚，一样是欲|望的动物，想要在自己已经拥有的时候拥有更多的东西，”顾飞语严肃地摇摇头，“人的变化都是无可厚非的，所以不要非要用你认为的高尚以及过高标准的道德来绑缚你自己，说你不能变得现实，不能被金钱所惑。”
“但是任何人之间难道所有的异地都会以失败告终吗？”
顾飞语也摇头：“不是，我有一对朋友，他们大学在一起念的，后来，男生研究生去了渝市，和女生也是隔了好远的距离，但是他们就在这三年之后顺利地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范艺宸的眼睛亮了亮。
顾飞语却笑着说：“但是其中的过程很艰难，最艰难的那一次，女生自己租的房子里面她要换饮水机的水桶，然后她搬不动，勉强搬上去之后却把腰伤了，搬上去戳破了水桶的封口，但是水桶却还是没有放上去，女生摔倒在地上，水桶里的水流了一地，女生当时跟我说，那是她最想分手的一个瞬间。”
“好绝望啊……”范艺宸叹口气，“那个女孩子当时得有多无助啊。”
“所以我想要说的不是说异地有多么难，而是在你和他分别都能在没有对方的情况下好好地生活下去，可以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去医院，在你一个人都能做好所有的事情的时候，你依然还是很喜欢对方，那么在你结束异地的时候，就是一辈子。”
范艺宸坐在实验室里想了好久，最后轻声问：“可是，如果到了最后，他或者我的生命里出现了其他人呢？”
顾飞语沉默了。
范艺宸以为自己说的不够明白，又补了一句：“就是假如在你以为你和乐瑶姐姐永远都会保持这样的朋友关系的时候，有一个人把她追走了，怎么办？”
怎么办？
甚至顾飞语自己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可以很久不和乔乐瑶练习，但是只要有事情可以分享了，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分享给她，和她说很多自己的事情，但是唯独没有想过，这个人真的离开他的生活了怎么办？
顾飞语有些心乱如麻，给乔乐瑶发了条消息：【晚上一起吃饭吧。】
“顾老师？”
顾飞语放下手机回过神来，苦笑着：“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甚至我自己都没有明白……”
顾飞语和乔乐瑶吃完饭之后，微微喝了一点点的酒。
乔乐瑶看着顾飞语，突然说：“顾老师，你觉得你喜欢我吗？”
顾飞语手足无措地看着乔乐瑶，喜欢的话在嘴边，却没有底气说出来。
“其实你不喜欢对吧，或者说，是你不够喜欢，”乔乐瑶苍白地笑笑，“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在天桥边对你一见钟情，然后就打着朋友的旗号在你身边陪着你这么久，我也不知道是我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不平等’了，还是我真的想要的更多了。”
顾飞语的心慌乱起来，似乎对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了预感，十分轻微地摇了摇头。
“飞语，你认真地审视你的内心，你觉得你对我的喜欢有到以后想和我一直走下去的地步吗？”
顾飞语看着乔乐瑶，连骗她都不忍心，他躲开和乔乐瑶对视的目光。
“我懂了，”乔乐瑶的眼睛里面蓄满了泪水，“我们互删吧。”
顾飞语的瞳孔怔了怔：“没这个必要吧？”
“有！”乔乐瑶猛地站起来，“当然有，我再也不要过每天看着你给我一点微弱的希望的生活了，我再也不要明知道你不喜欢还要待在你身边、希望你有一天可能会喜欢上我的生活了，我希望你可以彻底消失在我的生命里，这样我就能好好地开启我的下一段人生了，我真的好不喜欢现在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