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世事难料，罪有应得
反转了。
天大的反转。
林子安没想到，郭怀礼还有柳庆文两个人，竟然是冯恒安的狐朋狗友？
当然了，无论是冯恒安也好，冯贵也罢。
他们两个人，全都各执一词，谁说的话都不能全信。
林子安心里在思量着他们两个人的说词。
判断着谁说的对，谁说的错。
冯贵着又继续的说道：“当我们抵达京城以后，跟其他的书生一样，在一家叫做高升客栈要了几间房，不过我却是住在柴房里！”
“我能跟着去京城，完全是冯老爷的安排，只是大少爷并不喜欢！”
“其实这一路上，我都是这么走过来的，帮着他们拿行李，住在客栈的柴房里面！”
“对于这些，我并无任何的怨言！”
“一路上很多的书生，皆都是如此，他们并没有多少的盘缠，能够让他们奢靡的抵达京城，一路上风餐露宿也是常有之事！”
“可是，到了京城以后，大少爷完全不问科考之事，整日跟郭怀礼，柳庆文二人花天酒地，勾栏听曲，心思根本就不在科考上！”
“为此，我曾劝过大少爷很多次，可他就是什么都不听……”
说到这里，冯贵两眼通红，布满了血丝。
眼泪则在他的眼眶里，来回的打转。
他抬起手，用衣袖轻轻擦拭了几下溢出的泪水来。
长长的发出一声叹息，说道：“其实大少爷能够沦落成那样，也都怪我！”
“当年倘若我能够多阻止他的话，也断然不会如此了！”
“半个月之后，就要科考了，前一晚大少爷找到了我！”
“他对我说，科考之时让我与他互换身份！”
“我来顶替大少爷，而他则顶替于我！”
“其实在他的眼里面，包括在冯老爷的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
“来到了京城，其实就是替大少爷考试的，什么前途，什么高中，与我一个仆人，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关系！”
“甚至……我从被冯老爷带回冯家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会有这样的下场！”
“那一日科考开始了，我冒名顶替成大少爷之名进了考场！”
“我以不再是我，而是叫冯恒安，就连署名上皆都如此！”
“那一日，我心灰意冷，想着寒窗苦读十数载，到头来竟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难道说仆人的命运，皆都如此？想要翻身却难比登天？”
“考试之余，我越想越心寒，越想越辛酸！”
“眼泪则不由自主的流淌了下来……却让主考官曲大人发现了！”
“甚至，我的模样在他心里，已经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或许是苍天有眼，也或许是我命不该绝，在放榜那一日，我果然考中了头名！”
“而真正的我，却没能上榜，这些都是在我预料之内！”
“看着那个并不属于我的名字，那一刻曾一度想要去死！”
“直到殿试开始了，榜上的学子们，皆都兴高采烈的去皇宫大殿，面见圣上！”
“而我则留在客栈里，看着那些落榜的学子们，一个个沮丧失望的离开！”
“我知道，不止是大少爷这么做，还有郭怀礼、柳庆文也都如此！”
“他们都各自找到了替身，代替他们科考！”
“而他们则是只要出面，逢场作戏就可以了！”
“结果……殿试之时，还是露出了马脚，陛下睿智，一眼就看穿了他们冒名之身，给他们下了大狱！”
“后来又找到了我，本来冒名顶替之事，也当罪论斩！”
“谁曾想，是曲大人在这个时候，对我进行担保，这才留我一命！”
“只是从此以后，我将要以冯恒安的身份活下去，状元之名虽说还保留，却无法入朝为官了，只因触犯的律法，不斩我已经是法外开恩，断不能再入官场……”
冯员外说完这些之后。
林子安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
其实他们两个人所说的这些，看似并无关联，实则却又紧凑的很。
尤其是在他们两个人的话里面，都提到了冒名顶替这四个字。
也就是说，冒名顶替已经实锤了。
只是过程跟说法，则完全不一样，各不相同。
“原来如此！”
林子安点了点头：“不过冯员外，在下还有一事要问！”
“先生请讲！”冯贵点了点头。
“你说你冒名顶替了冯恒安，在高中状元了以后，可曾回过冯家？”
此话一出，冯贵点了点头。
“确实回过，以状元之名，回到了冯家！”
“既然回去过，冯老爷是否难为过你？亦或者是做出其他过激之事来？”
之前在客栈的时候，冯恒安可是跟林子安说过。
冯贵在冒名顶替了他之后，曾回到冯家，将他的父母家人，皆都下了大狱。
就连他的那些亲戚朋友，也都受到了牵连。
甚至，冯贵以卑鄙的手段，要了冯老爷还有冯夫人的性命。
所以这也是林子安比较关心的问题。
谁曾想，冯贵却是摇摇头：“不曾难为过我，甚至还认我做了义子，后来我才知道，其实冯老爷早就已经知道大少爷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情！”
“甚至就连要跟我互换身份考试的事情，他都清楚！”
“而冯老爷之所以什么都没说，他有自己的考量！”
“对于大少爷，冯老爷的心已经死了，认为已经无法在教出来什么了！”
“直到科考结束，冯老爷听说大少爷被下了大狱，他反而还很欣慰！”
“回到冯家了以后，就一直留在了那里！”
“以冯恒安的身份继续活着，给冯老爷、冯夫人他们养老送终，直到他们离开人世，我才离开了那个伤心之地，来到了康县生活！”
“当然，冯家的财产，也全都尽归我所有！”
“这些都是冯老爷生前的嘱托，我将这些财产，皆数变卖了，想要在这里了此残生，关于这件事情，我从未对其他人说过！”
“心里有愧，一直念念难忘！”
“故而，才会多做善事，希望能以此，来弥补过错！”
“唉，不想当年造下的孽，还是没能逃过去，先生，老夫不求先生能救我脱困，老夫能活到这把年纪，已经是赚到了！”
“享受了半辈子荣华，不亏不亏……老夫只想求先生一件事！”
“望先生能够看在小女并不知情的份儿上，救救她吧，她是老夫的心头肉，求求先生了……”
话落，就见冯贵颤巍巍的身体，直接就给林子安跪下来了。
这一刻，林子安眉头深锁，忙上前搀扶。
心里则是有些苦闷。
如今的他，已经难以分辨出，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