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一曲凡哀，道尽世间悲凉
一曲终了。
林子安抬手轻压在琴弦上。
笑着说道：“略施拙计，让两位仙子见笑了！”
见笑？
上官月烛心里骇然。
在这之前，她还以为林子安在字画上，有着深厚的造诣。
今日一见才发现，何止是字画？
在音律上，林前辈要说第二，谁又敢说第一？
就算是以琴入道，以琴修炼的仙音宗，在林前辈面前都不值一提吧？
此刻，她惊骇的发现。
丝丝道韵在林子安周身弥漫。
万千大道又汇于一身，这便是大能之人的道吗？
仅凭一曲琴音，就修出无上道韵。
天下间又有何人，能够达到如此造化？
林前辈的境界，到底已经高深到了什么程度？
上官月烛心里无比的震惊。
连忙说道：“前辈过谦了，方才一曲实在震惊，敢问前辈刚才那首曲子是……”
闻言，林子安稍稍一怔，尴尬的笑了。
刚才那一曲，是他有感而发。
琴艺达到了他这个程度，已经不需要什么曲谱了。
完全凭状态，就能弹奏出来。
所以，刚才那一曲，他还没有想好叫什么名字。
摇摇头说道：“此曲无名，月烛仙子要不给取个名字吧？”
“我？”
上官月烛惊讶无比。
刚才那一曲，将她这个法相境修士，都给带入到了其中。
成了那山村里的一人，在面对山贼掠夺下，却无能为力。
只有眼睁睁的看着村民惨死，以及自己死在山贼的大刀之下。
如今，要让她给取名，她哪里敢造次？
连忙摇头说道：“前辈说笑了，我不会取名！”
林子安：“……”
目光一转，又看向旁边的陆羽墨。
笑道：“这位仙子能否给这一曲赐名？”
此刻的陆羽墨，似乎还没有完全从刚刚的曲境之中完全脱离出来。
深深的伤感，以及对山贼的愤怒，还在主导着她的情绪。
林子安的话，让她稍稍一惊，连忙说道：“我……还请林掌柜取名吧！”
唉！
林子安叹息着摇摇头。
入道有什么好？她们都快要成了只会修炼的机器了。
脱离的凡尘俗世，连取个名字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会了？
真是可怜呐，林子安心里暗想。
不过取名这件事，其实对他来说也不擅长。
只见他捏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仰头向着天空凝望，赫然就见天空上，竟然出现了一道彩虹。
“咦？莫非刚刚下雨了不成？”林子安惊讶的说道。
话一出，上官月烛还有陆羽墨两个人，也才发现天气的变化。
本来万里无云，怎么还出现了彩虹？
就在这会儿，林子安猛地一拍大腿：“有了！”
“这曲就叫它…凡哀吧！”
“凡哀？”
上官月烛一阵无语。
刚才她还以为，林子安的名字，会与那道彩虹有关。
亦或者是跟天气相符。
结果，两者皆不是，竟取了一个让人晦涩难懂的《凡哀》之名？
陆羽墨似乎也一头雾水：“林掌柜，这凡哀何解？”
“唉，虽是由心而发，却也曲出凡尘！”
“这一曲，道尽了凡人的无奈与悲凉，作为一名凡人，生存在夹缝之中，说是苟且偷生也是精确！”
“亦埃亦哀，渺小如蝼蚁，命运之无奈！”
“凡人与你们这些入道的修士，终究还是天壤之别，命不由己！”
当林子安说完了之后。
叹息着摇摇头。
但是，他这一席话，传入上官月烛、陆羽墨两个人的耳朵里。
却是听出了两种意思来。
上官月烛惊骇，林子安隐于凡尘之中。
其缘由虽然不清楚，却能以入道之人，看破凡间俗尘，人间悲凉，这就是大能修士的眼界与心境。
回想上官月烛自己，从她拜入剑月宗时，就有种高高在上，脱离凡尘的心态。
当她在面对那些凡人的时候，竟有一种睥睨之态，仿佛看蝼蚁一般。
如此心境，别说能像林子安那样，能够看出凡尘悲凉。
就是在他们之间，与他们一样生活，都难以做到。
这不止是上官月烛一人的心态。
大半入道的修士，皆都是如此。
他们有了灵根，可以修炼，在凡人面前就有一种高高在上，睥睨天下众生的心态。
让他们脱下修士之身，冲入凡尘之中。
却比渡劫还要难，心境变了，心态早已经不再是那个凡人。
也就再也无法跟以前那样，过着平淡寡味的生活。
但是，林子安境界高深，却能放下这等执念，忘却自己的身份。
甘愿以凡人之身，生活在他们之间。
还能领悟出这等大道真理来，上官月烛自愧不如。
至少以她现在的心境，是无法做到的。
而陆羽墨的想法，则跟上官月烛完全不同。
林子安的话，仿佛一柄利刃，狠狠扎在她的心上。
凡人悲凉，命运坎坷。
林子安的话里有恨，有怨，对老天的不公，对凡人的无奈。
凡人与修士的差距，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又好似当年陆羽墨的离去，成了他无法摆脱的梦魇。
这一曲《凡哀》好像是道出了林子安的心声，以及对于凡人的悲凉。
陆羽墨心疼的看着林子安。
这些年来，他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又是如何将林兮儿给拉扯长大的？
作为一名凡人，又当是怎么在这个夹缝里，生存下来的？
这一刻。
陆羽墨已经顾不及关心其他了。
只想走过去，抱着曾经那个让她开心、幸福的男人。
跟他说一声‘对不起’。
心里的冲动，愈发的强烈。
她甚至想要摘下白纱，卸下伪装，不顾一切的冲到林子安的面前。
听他讲一讲这些年，都经历过什么。
情绪的异常波动，很快就引起了上官月烛的察觉。
“不好，羽墨要控制不住情绪了！”
她心里一惊，连忙起身施礼：“林前辈，今日前辈一曲，让我们受益良多！”
“我们就先不叨扰了，改日再来拜望前辈！”
林子安一怔：“这就要走了？我还想给你们泡壶茶，润润喉？”
“不了，改日再来找前辈喝茶……”
上官月烛心虚不已。
哪里还有什么心思继续留下来？她现在一心就想带着陆羽墨离开这里。
在她还没有坦白身份之前。
在没有惹恼林子安的时候。
就见上官月烛一把拉着陆羽墨的手腕，匆匆就向着前面走了出去。
看着她们两个急促的步伐，林子安将古琴轻轻放下。
随之也走了出去。
来到面馆外，早已经不见了上官月烛跟陆羽墨的身影。
直到这一刻，林子安才幽幽叹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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