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长公主说话竟敢这样无理，这是哪个宫里的丫头，拖下去，掌嘴！”
不等博沁瑶开口，她身边的类似嬷嬷的人率先朝练红玉发难。
练红玉后知后觉。
刚刚自己惊异之下失了分寸，一般情况下在皇宫中，下人回主子话时，都该是：回XXX，奴婢XXX。
并非是她准备的不够充分，实在是因为莫离带来的冲击太大，他竟然穿着太监服！
实在没想到莫离会是宫里的太监，还是在博沁瑶身边伺候。
练红玉思肘间，已经有有两名宫女冲她过来，一左一右将她架住，就要准备行刑。
她长这么大还没被人甩过巴掌，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难以接受，想反抗，又怕给博行圣惹麻烦。
情急之下去看莫离，只见他低头深思，一脸为难，不知在想些什么。
理解他一个太监说不上话，练红玉转头去看博沁瑶。
女人表情冷淡的脸上没什么波澜，即不阻止也不推波助澜，高高在上审视一切的态度。
进宫前，博琉烟曾和她说过宫中大概的势力分布。
博沁瑶和博行龙一母同胞，二人的母亲便是曾经的皇后，现如今的梵国太后，于一月前离世。
博行龙很疼他这个妹妹，博沁瑶从小倍受宠爱，手中权利不小，心思阴晴难定，宫女的人都很怕她。
所以，虽然桂公公因为博行圣的话而看重自己，却也是有心无力，不敢近前求饶。
不想徒增事非，练红玉认命的闭上眼睛。
“公主……”莫离终于开口。
博沁瑶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唇角玩味勾起，“你想替她求情？”
“不。”莫离摇头，“奴才是为公主着想，这宫女许是初来宫中，不懂规矩，又是皇上身边的人，公主太过严厉的话，怕是不好。”
他言辞之恳切，连精明的嬷嬷都为之动容。
看练红玉和桂公公一起，应该是朝圣殿的人。
然而，再如何也只是个宫女，这宫中还没有博沁瑶动不得的人。
“长公主，若不惩处这丫头，只怕会有损您的威严。”嬷嬷在旁道。
“本宫的主，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了？”博沁瑶目光不善的冷冷一睨，顿时吓退了多事的嬷嬷。
之后，她敛了表情，看向莫离。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放了她吧。”
“谢长公主。”练红玉忙谢恩。
桂公公见事态平息，跪走两步上前，朝博沁瑶扣头道，“这是新来的丫头不懂规矩，惊恼了长公主，罪该万死！等老奴回去后，一定好好调教！”
“知道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博沁瑶面无表情道，话落，便带着一众人离开离膳房。
这下练红玉彻底松口气，扶着门框站起身来，腿跪久了，又麻又腿和面条似的。
歇了一会儿，恢复正常，便同桂公公一起进了膳房，帮博行圣准备早膳。
……
做了几样拿手点心，端回朝圣殿。
练红玉忐忑又期待的站在桌前，眼巴巴看博行圣将几样点心一一尝了。
“非常好吃。”博行圣竖起大拇指，一本满足，“和膳房御厨做的，味道不一样，是我从没吃过的。”
练红玉十分自豪，在博行圣面前渐渐找回了自信。
“这是我们家乡那边的做法，你若喜欢，我可以教膳房的御厨方法，这样以后我走了，也有人做给你吃。”
几样点心都是用现代的方法做了些小加工，味道和梵国传统菜的味道差别很大，她本来还怕博行圣吃不习惯，看他这样喜欢，那点小担心便没了。
“玉姐姐也没吃呢吧？坐下来一起吧。”
博行圣看练红玉盯着点心出神，以为她饿了不好意思开口，忙让出个座位给她。
练经玉顺势坐下。
她虽然不怎么饿，早上没吃饭却是真的，早晚都要吃一点，不如现在就个方便。
两人正吃的高兴，殿外响起桂公公的声音。
“皇上，大公主求见。”
练红玉一听，忙站起身来。
这厢博行圣刚还没开口说进来，博沁瑶那厢已经推门而入。
将身后浩浩荡荡的一行人隔在门外，她只身一人进入殿中。
“皇上。”简单福了福身，算行过礼，博沁瑶看着桌子上精致的点心，露出一抹好奇。
“是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皇上用早膳了？”
她用明知不会受到怪罪的态度问这种话，得到的，自然是博行圣客套万分的，“不碍事，皇姐若没吃的话，也坐下一起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
练红玉一阵无语，看上去，博沁瑶一开始就没打算客气。
直接坐在博行圣对面不说，还微微抬了手，示意自己布菜。
博行圣一愣，为难的看向练红玉，似是觉得她身为君主，应该不愿意做这种下人的事情。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既然来了，便做好心理准备，这点小事不在话下。
拿起长筷子，将桌上的点心每样夹了一个到博沁瑶碗里。
“长公主，请用。”
博沁瑶没有动碗里的点心，而是直接将寻问的目光投向博行圣。
“我看这个小丫头机灵的很，皇上可否忍痛割爱，让玉儿到我身边伺候？”
“这……”博行圣更加为难，即不想拂了博沁瑶意愿，又怕因为自己的过度保护，让练红玉遭受不必要的怀疑。
“玉儿伺候的朕十分舒心，朕还真是有些舍不得呢。”博行圣笑了笑，模棱两可的说。
某种意义上，这已经算是一种拒绝，博沁瑶冰雪聪明，自然听得出来。
“皇上为了一个新来的宫女拒绝我，让我这个做长姐的十分伤心呢！还是说，这宫女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她用玩味的目光打量着练红玉。
这可急坏了单纯的博行圣，“不过是个普通的宫人，能有什么不同之处，皇姐多心了。”
“既然没什么不同，便赐于我吧，皇上若真舍不得，让玉儿在我那儿待两天，我就将她送回来便是……”
博沁瑶已经让步到这种程度，若执意将练红玉留下，反倒惹人嫌疑。
博行圣求助的看向对面的练红玉。
事已至此，练红玉只能认命的眨眨眼，示意他可以答应。
“好吧，那就让玉儿到皇姐那儿伺候两天好了……”博行圣说完，马上不放心的加了一句，“皇姐可要好好待她啊！”
殷殷嘱咐之意溢于言表。
“这是自然。”博沁瑶扯了扯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
练红玉看在眼里，心中唉叹，自己的日子要难过了！
……
不知谁说过一句名言——好日子过了头，坏日子就要临头了。
练红玉自认最近没过什么好日子，坏事却偏偏接连不断找上她。
一回到博沁瑶所在的沁雪宫，她就被使唤的脚不沾地。
先是一桶又一桶的热水抬进沁雪殿，又洒花瓣又加香粉，全程都是她一个人在忙活。
博沁瑶成心要看她笑话似的，打发了一众宫女太监在外待命，只留她和莫离在殿内。
练红玉思来想去想不出她讨厌自己的原因，莫离明明就在眼前，她却没时间问。
直忙活到快傍晚，才将博沁瑶要的东西准备好，练红玉已是筋疲力尽。
好在博沁瑶还算有人性，没让她继续伺候，只让她跪在浴池下面待命。
梵国宫内大多地方走节俭风，博沁瑶宫里却十分奢华，单说她面前这个沐浴池，就奢侈的可以。
池身和台阶一体，都是用素玉做成，踩上去触感沁凉却不冰脚，十分舒服。
听说博沁瑶每天都要沐浴两次，这个公主真会享受。
博沁瑶脱下鞋子，赤着脚缓缓走上玉阶，站在浴池边上，双手摊平。
“莫离，帮我更衣。”
莫离接到指令，片刻不敢耽搁的上去了。
手法熟练的帮博沁瑶解腰带、脱外袍，很快就脱得只剩一件里衣。
做完了这些，莫离双手束在两旁站着，等待下一步指示。
练红玉看到博沁瑶脸色越来越差，正好奇她又在为什么事不满，就听得她语气不善对莫离道，“里衣也要脱，要脱到yi丝不gua，这种事还要我一再说明吗？”
“是……”莫离已经用最克制的语气回答了，仍遮不住脸红。
迟疑的伸出手去，帮博沁瑶解开衣带，而后便闭起眼睛，摸索着帮博沁瑶脱里衣。
保养精细的桐体无瑕，冰肌玉骨，一点点呈现在连练红玉眼前，让身为同性的她都羡慕不已。
有这么个美人儿站在眼前，莫离那小子居然还闭眼，真是榆木脑袋。
许是因为太紧张的缘故，脱到肚兜的时候，手不小心碰到了博沁瑶腰侧。
莫离指尖一颤，忙收了手，却不敢睁开眼睛。
“你碰到不该碰的地方了！”博沁瑶不悦的眯起眸子，朝他命令，“谁准你闭上眼睛的？给我睁开！”
莫离非常听话的照作，然而，虽然张开眼睛，却始终不敢正眼去瞧面前的人儿，逃避的目光四处流转。
“莫离，你脸红了呢？是不是看到我的果体，很心动？”博沁瑶轻佻的挑起男人下巴，暧昧往他脸上吹口气。
本来不知道自己为何跪在这儿的练红玉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功效——看博沁瑶调戏莫离。
也是醉了！
“奴才不敢……”莫离恭恭敬敬道。
“说过多少次了，没有人在的时候不要自称奴才！”博沁瑶似乎很生气，脸上却还是一派冷淡，“你再敢这样不听话，我就把她，杀了！”
玩味一指练红玉，眸中是猫捉老鼠一般的捉狭。
莫离显然十分无奈，“公主，何必为了和我呕气，而伤了不相干的人。”
“她是不相干的人吗？明明认识，却不承认，还为了她跟我求情……”博沁瑶用听不出情绪语气，说着明显妒忌的言语，“莫离，这么多年，你为自己的事都没求过我。”
至此，练红玉终于认定，博沁瑶对莫离真的和别人不一样，会因为他一句话就放过自己，在他面前从不自称本宫。
博沁瑶毫不避讳的伸到莫离衣服中，开始坏心眼抚摸。
莫离呼吸蓦然加重，用祈求的声音说，“公主，别这样。”
“我就喜欢这样，很有趣，不是吗？”博沁瑶狭促的笑着，“还是说，在玉儿面前，你会害羞？”
“没有。”莫离紧咬下唇，克制着自己不发出奇怪的声音。
然而，身体的反应却克制不住。
练红玉看着眼前的一幕，简直要崩溃了。
这是什么情况？
等等，不对啊，莫离是太监！怎么会……有反应……
她在救场还是旁观中犹疑不定，殿外突然传来嬷嬷的声音。
“大公主，王爷来了。”
与之相伴的，还有另一个嚣张跋扈的男声，“我见瑶儿什么时候用通传，给我让开！”
“王爷，大公主正在沐浴，怕是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瑶儿是我妹妹。”
听着外面闹成一片，博沁瑶终于放过莫离，转过身去，从容的将衣服穿好。
“让王爷进来。”她淡声道。
与此同时，博行龙从外面推门而入。
外面的宫人大概是被他的手下制住，一个都没能进来。
“瑶儿，你的奴才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竟然敢拦我。”博行龙人还没迈进门槛，张扬的声音先传入殿中。
博沁瑶冷冷瞟他一眼，“你若不喜欢大可挥剑杀了他们，别来找我报怨。”
“我胡乱杀人，万一惹你生气怎么办，你又要不理我了。”
“我若生气，就将你身边看不顺眼的奴才处置几个泄火，你看如何？”博沁瑶永远都是那副淡淡的表情，话里不知真假。
“这还用问么，当然没问题，在我心里，旁人都比不过瑶儿！”博行龙竟开始表起忠心来。
练红玉满头黑线，这两人不愧为兄妹……一个比一个奇葩！
趁二人说话之机，她偷眼打量博行龙。
剑眉星目，有些粗犷的长相，和想像中的阴柔险恶不太一样。
看他对博沁瑶的纵容，这人似乎还是个妹奴。
想来自己和他也算冤家路窄，竟然在进宫的第一天就遇到了。
“你来做什么，有事吗？”博沁瑶步下玉阶，来到博行龙面前。
莫离恭恭敬敬跟在她身后。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吗，我可是你哥哥。”博行龙苦着脸道。
“你若真想看我，就带些有趣的玩意儿过来，两手空空，岂不是很无聊。”博沁瑶挑眉，皮笑肉不笑。
“上次带来的人彘也没见你觉得有趣，冒然带些无趣的东西过来，又要受你奚落，我才不要。”
“既然没有趣的东西，那就出去，我要沐浴了。”博沁瑶毫不客气下了逐客令。
“别啊，我才来屁股还没坐热呢。”博行龙犹豫了一下，道，“其实倒真有件事……”
在博沁瑶的注视下，他缓缓道，“治久死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你宫里的人，前天晚上，可有谁出宫了？”
练红玉心下一惊，没想到博行龙来，竟是为了治久的事。
由此可见，他应该还没找到凶手，不然，也不会到妹妹宫里来寻人。
“没有。”博沁瑶冷冷摇头。
博行龙明显不相信，不甘心道，“可是我听一个小太监说，看到一个与莫离相似的人出宫……”
“前天晚上莫离一直和我在一起，你手下的人看错了。”博沁瑶冷冷截断他的话，冷漠的眸子垂着，不慌不乱。
知道自己这个妹妹淡定的要命，博行龙紧盯着她身后莫离，希望从他脸上窥探出一二不寻常。
莫离迎上他的目光，不卑不亢，一丝做贼心虚的慌张也没在脸上闪现。
博行龙还是不甘心，看着博沁瑶追问，“你和莫离一直在一起？做什么？你睡觉的时候他总不会在吧？”
“做什么？当然是做舒服的事了。”
博沁瑶暧昧微笑，眸光流转回头看向莫离，意味深长继续道，“我前夜整晚都和莫离在床上缠绵，怎么可能睡得着呢？莫离真是厉害极了，现在提起，都让我回味呢……”
“博沁瑶！”
博行龙终于按捺不住，一把将她扯了过来，拿出长兄威胁加以训斥。
“莫离没净身就在你身边伺候，我已经不想说什么了，但你也不能这样不知身份，他只是个下人，你身份如此尊贵，怎可这样轻贱自己！”
“轻贱？我倒觉得很舒服呢……”博沁瑶仿佛戳到人心的轻笑，“你不也一直自认尊贵么，不还是一样纵欲无度，府中那些宫女被你看上的，有哪个还是完壁之身？”
她直戳人心的质问，弄得博行龙好一会儿哑口无言，半晌才道，“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再这样下去，别怪我对莫离手下无情！”
面对如此威胁，一般人要么慌乱妥协，要么急于争取。
只有博沁瑶，不慌不乱的轻笑一声。
“你若敢动他，我就只能死给你看了……龙哥哥，你想看哪种死法？”
用亲昵的语气说着骇人的话，博沁瑶仿佛是在拉家常一般，“是割腕让血流光，还是服毒七窍流血而死，再不然一条白绫……”
“博沁瑶！”博行龙一声厉喝打断她。
实在拿这个妹妹无可奈何。
从小就是。
“你若真喜欢莫离就将她收了也无妨，何必这样不清不楚的……”博行龙软了语气，妥协。
“不是喜欢，是乐趣！”博沁瑶纠正他道，“我觉得莫离有趣，就将他留在身边，等哪日无趣了，就赐死，什么收不收的。”
纵是再给博行龙十个脑袋算计，也不知这个与众不同的妹妹在想什么。
“龙哥哥，说不定哪日我为你生个小外甥，到时候你含饴弄孙，早点享天伦之乐，不是正好？”
博沁瑶说出这话来就是挑衅了，含饴弄孙？这都什么辈分！
“随你胡闹吧，我是管不了你。”
从进殿到现在，站了半晌，碰了一鼻子灰，连口水都没喝到。
知道再留下去也是被吃得死死的，博行龙只得离开。
练红玉看他那无奈得直摇头的背影，对博沁瑶刮目相看。
在博琉烟口中，博行龙是个大魔王一般的人物，手下高手如云，杀人不眨眼。
没想到在外如此狂拽炫酷的人，在内竟然是个妹奴。
这是不是说，若能将博沁瑶加以利用，就能牵制住他？
练红玉想到这点，又马上在心里否认。
博沁瑶是没弱点的人，一点都不容易控制。
说起死的时候，那种跃跃欲试的样子，是真的不怕。
一个人，连死都不怕，还能怕什么？
莫离？
有兴趣就玩弄一下，没兴趣就杀了，这种宠物一般的存在，算不上博沁瑶的弱点。
“跪着的那个，你先出去。”
博沁瑶的声音突然传来。
练红玉反应了一会才明白她叫的是自己。
连名字都不叫，自己到底哪得罪她了，真是的！
捶捶跪麻的腿，练红玉直起身子，一瘸一拐的出去了。
再这样下去，腿早晚会废了，还是一会抽空做个软垫系在膝盖上吧。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