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四周漆黑一片,杜灵溪猛的坐起身,看着四周黑暗的地方,深深呼吸几口心中的郁气。
“我竟然又睡着了!怎么回事,我明明在打坐,怎么会睡着了?”
心中喃喃,她眨了眨眼张嘴吐出一口浊气,眸子在黑夜中闪烁不定,陷入了沉重的思虑。
“这一定和打坐运气有关,可是为什么会睡着?我明明时刻保持着清醒状态,又是何时睡着的,竟然一点警惕心没有,睡的这么沉,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一定是哪里不对,哪里出错了。”
坐在床上,她心中思虑了很久,始终没得到真正的答案,唯一得到的答案就是,不能再练下去了,再练下去的结果只会在不知不觉间睡去,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主意已定,她拿起掉落在床上的书,从包裹中掏出了夜明珠,惋惜地叹了口气,向后翻着继续看了下去。
“既然不能再练,那就把内容记下来,以后研究研究,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门道。”
温润的白色光芒在牢房中闪烁,把漆黑的地牢,照亮了一块地方,却也同样照到对面跪着的人,龙天卫不知是太疲惫还是累及了,虽然还跪在地上,可是已低着头沉沉睡去。
杜灵溪似乎想起了他,将放在书上的目光,移向对面跪着的人,见他低着头似乎睡着了。
她轻轻跳下床,走到铁栏杆前看着他,心中叹气。
“都这副样子了,为何还要坚持?”
她也很疑惑,他都困成这样了,为何还要坚持,只是为了拜师吗?
“徒弟?我何德何能可以去收徒?我都不知道将来该何去何从,又有什么资格去收徒,不,我杜灵溪不会收徒,不能收徒,因为我教不了任何人,我甚至连我自己也教不了!”
是的,她教不了任何人,因为她不会去教任何人,对于她来说,这个世界很陌生,人陌生,东西陌生,地牢陌生,就连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是那么陌生,她讨厌这样的人生,讨厌这样的世界。
而自己,就像大海中的一叶小舟,被海水无情载着,毫无反抗之力漂泊着,没有一个固定的地方,没有一个可以留恋的地方,没有一片值得停留的地方。
杜灵溪回过神,清明的眼中布满了沉重和沧桑,她看着低头睡去的龙天卫。
最终心意已决,冷漠转身走到床边,慢慢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杜灵溪睁开眼睛,看到牢房外站着一人,一个最熟悉不过的人――阎掌事。
他一身掌事衣服,将高大的身体包裹的严严实实,从肩膀到腰部,是清晰可见的完美身材。
只是每次面对着这张平凡的脸,再对上那双古井般的眼神,对于杜灵溪来说,总有种强烈的违和感。
“怎么了,才一天不见,已经想我想到移不开眼了?”
杜灵溪被他一番调笑,连忙收回目光,坐起身。
感觉脸上困倦之意未消,她用力揉了脸,跳下床走到他对面,隔着铁栏杆淡漠地看着他,道。
“阎掌事,是不是又要打生死竞技了?”
阎掌事轻笑,似乎很是愉悦,竟然露出了一口刷白的牙齿,他笑吟吟道。
“明天比赛,好好准备准备,明天的比赛,很难的哦。”
杜灵溪冷漠地看着他,完全没有被这笑容感染,反而觉得很刺眼,她冷眼睨视片刻,沉默转身走回床边,深呼口气再次转身,定定看着他冷眼笑道。
“阎掌事,既然这样,你不打算犒劳犒劳我吗?我可是许久没有吃上好饭了。”
阎掌事似是才想起来,用力拍了下额头,满脸惊讶道:“对啊,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你等着,我马上去给你准备吃的。”
说完,阎掌事就要离开,杜灵溪半倚着铁栏杆,唤住他冷蔑道:“给对面那哥们弄点,你看他都跪了几天了,没吃好也没喝好,这样自残太伤身体,一会吃饱喝足了继续跪。”
阎掌事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对面牢房中跪着的人,心想这人竟然还在跪着。
他又抬眼,在杜灵溪和龙天卫之间扫了几下,总感觉这里面有事,又想不明白到底有什么事,只好转身向外走去,
对面潘云闻言,激动地看着杜灵溪,喊:“哎?哥们,当你徒弟真好,要不然我也拜你为师呗?”
龙天卫斜眼看着他,毫不留情道:“你刚刚都叫师父哥们了,一看就没有诚意,我看你还是哪凉快哪呆着吧。”
而其它人,则是羡慕地盯着龙天卫,又看着杜灵溪露出鄙夷的神情。
“嘴上说不认徒弟,还不是给徒弟准备吃的,也没见你给我们准备吃的!”
那些乱七八糟的目光,集中在杜灵溪身上,她自然感应的到,尤其是对面的龙天卫,眼神激动的恨不得拿出来,献给杜灵溪看。
杜灵溪觉得只是一句话而已,很简单的事,做饭送饭的又不是自己,她也没有多少帮助别人的快感。
所以望着他们激动的表情,她一时间难以接受,索性转身坐在床边,静静等着。
阎掌事很快回来了,身后跟着几个侍卫,有提着食盒的,有拿桌椅的,阎掌事走到牢门前,从腰间摸出钥匙,轻松打开牢门。
站在外面对几个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眼疾手快,将桌椅饭菜摆好,后面提着食盒的侍卫,则把饭菜放在龙天卫面前。
龙天卫抬眼看着杜灵溪,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杜灵溪却连个眼神都没给,龙天卫也不在乎,他跪了几天,吃的也不好,好不容易来了好饭菜,岂有不吃之理。
不过他并没有起身,而是跪在地上,拿着饭菜拼命吃了起来。
杜灵溪这里两人隔着桌子,相对而坐,阎掌事看着桌上的鸡鸭鱼肉,轻笑着问杜灵溪。
“怎么样,是不是很丰盛?”
杜灵溪看也没看这些菜,顺手拿起桌上一瓶酒,缓缓倒进白色杯中,白色的酒在杯中流出好听的声音,她重重放下瓶子。
伸手端起酒杯,抬眼看着阎掌事,淡淡道:“阎掌事,你说我这烈酒被你做的怎么样,能不能喝下口?”
阎掌事盯着盯着杜灵溪,嘴角带笑,拿过酒瓶到了一杯,他慢慢端着酒杯,低头看着里面清澈的酒,微微闭眼,深呼一口气,满脸享受的嗯了一下,才缓缓睁开眼睛。
对上杜灵溪的目光道:“你这酒不如这酒的温度,太冷了,怕是没人敢喝。”
杜灵溪眼角泛冷,嘴角勾起,清声一笑,随即闭上眼睛仰头一口喝下,酒杯“砰”的一下,重重放在桌上。
低头看着他,那双清明的黑白瞳孔中,已经被红润取代。
她眨了眨眼,深呼口气,伸手将面前盘子里一块鸡腿撕下,歪头用力一咬,鸡肉入嘴,她胡乱咀嚼着,含糊不清的笑着说。
“酒再好也要吃肉,肉再好也要吃饭,饭再好也要吃菜,菜再好也要喝水,这个世上没有哪一个是最好的,只有你需要的才是最好的。”
用力咽下口中鸡肉,她眼圈泛红,沉默看着对面坐着的阎掌事,片刻后,才忍着沉重的嗓子,清声说。
“你觉得我说的对吗,阎掌事?”
阎掌事与她对视片晌,才仰头将杯中酒喝下,酒杯重重放在桌子上,他抬眼看着她,掷地有声道。
“对,你说的没错,我需要你这杯烈酒,对于我来说,我需要的就是最好的。”
杜灵溪撇嘴,讽刺一笑,再次在鸡腿上咬下一块肉,边咀嚼边清晰有力的说。
“可是你忘记了,你需要的是最好的,可是对于别人来说,未必是最好的,所以阎掌事,我这个烈酒,未必就是烈酒。”
她说着,冲阎掌事扬了扬手中鸡腿,似调笑似正经的淡淡道:“也有可能是一只鸡腿,更有可能是一根鱼刺,一根坚硬的鱼刺。”
说完,她拿起筷子,将盘中鱼的肚子划开,轻松挑起中间一根鱼刺,手腕一抖,鱼刺飞向了对面的阎掌事。
阎掌事不躲不闪,看着飞来的鱼刺只是微微闭眼,鱼刺带着鱼肉和尖刺,重重打在了他那张平凡的脸上,随即掉落在桌子上。
那张脸上,满是星星点点的鱼肉,在他鼻子尖上,被鱼刺戳破了一点皮,慢慢往下流着血。
他慢慢抬手,中指指尖轻轻摸着鼻尖,低头一看,鲜血红了指心。
阎掌事指心对着杜灵溪竖起,轻笑一声,看着她道。
“这就说明,你不仅冷,还伤人,你说你这么伤害你的合作伙伴,就不怕我这跟蚂蚱跑了?”
杜灵溪眼皮也未抬一下,不停的夹着鱼肉吃,边咀嚼边一脸享受的样子,仿佛没有听到他说话。
阎掌事无趣地把指心鲜血抹在桌角上,随手拿起酒瓶倒了一杯酒,却发现有什么东西掉进杯中,白酒四溅,刚好溅在他脸上。
他仔细一看,是一个黑色鱼眼,忍不住抬眼看着杜灵溪,用眼神询问着意思。
杜灵溪胳膊担在桌子上,对上他的目光,冷冷一笑,淡漠道:“正好,我最喜欢鱼的味道,既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那我岂不是有很大的鱼腥味,咱们这样绑在一起,你还能受的了吗?”
阎掌事怔怔看着杜灵溪,古井般的眼睛里有迷茫,有不解。
他总感觉,自从上次打完生死竞技,两人的关系变味了,中间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这种感觉,让他心中惶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