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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悲哀
目送父子二人离开之后，穆柠溪一转身就看到了顾晟择。
“看来你们相处的不错。”
顾晟择挑唇轻笑，剔透的眼底带着一丝无奈。
“让一让！”担架车推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从门口跑了进来。
孩子的母亲在后面泣不成声：“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们了……”
“什么情况？”穆柠溪上前一步，率先抢在前头。
“坠楼……”
进入工作状态的穆柠溪完全换了一个人，她全心全意的跟着担架车投入了接下来的救治里。
但是结果，却不是她能够掌控的。
孩子没能救活，在她眼前断了气儿……
“我的孩子！”
抢救室外，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震动着穆柠溪的心。
她也是当母亲的人，锥心之痛感同身受。
“你已经尽力了，走吧。”顾晟择拍了拍穆柠溪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再和病人家属接触了。
孩子的母亲就坐在长条椅上，一双红肿的眼睛如枯死的井，喃喃的说着什么，不住的摇头。
“扫把星，还我孙子！”
忽然，从走廊的尽头冲过来了一个穿着碎花衬衫的老太太，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粗壮的汉子。
那气势汹汹的阵仗，把护工和护士吓得退避了好远。
老人冲过来，一把揪起面如死寂的孩子妈妈，上去就是两个嘴巴。
“我孙子好好的在家，怎么就会坠楼？你这个不负责任的女人，你还我的孙子！你该死！你该死！”
骂完，又是两个巴掌。
那女人被打懵了，呆呆的站在，一动不动。
“这里是医院，不许大声喧哗！”护士长出言呵斥了一声，那婆子回头恶狠狠的瞪着护士长，骂了一串脏话。
“你们这是什么素质啊！”被问候了爹妈的护士长气得不行，但她又不能跟泼妇一样骂回去。
孩子的父亲阔步走到妻子面前，骂了声祖宗之后抬起熊掌又要打，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心情沉重的穆柠溪忽然喝止：“你们干什么？孩子出事又不是她愿意的，你们想逼死她么？”
婆婆回头，一见说话的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医生，便撒了泼的骂道：“她看不好孩子，打死也不为过！你算哪根葱，管我们家的事情！”
看不下去的顾晟择出声道：“这里是医院，在这里闹事，是不可以的！”
男人想了想，抬起的巴掌终究没有落下去，他拖着面无表情的女人，恶狠狠的说：“走，回家扒了你的皮！”
“住手！”穆柠溪腾的一下窜了过去，推开男人的熊掌，双手抱住那位已经失了神志的可怜妈妈。
孩子出了事儿，这位妈妈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个时候，家里人责备她，怨恨她，无疑是往她脖子上插刀子。
穆柠溪拍着女人的后背，柔声安慰道：“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
女人耷拉着脑袋，听到穆柠溪的话之后“哇”的一声就哭了，她在穆柠溪的怀里抽抽噎噎的说：“我没有办法……孩子调皮，我忙不过来，我真的没有想到。”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穆柠溪轻轻安慰着不住颤抖的妈妈，眼圈也跟着湿了。
“你连孩子都看不好，活着有什么用？废物一个！”男人理直气壮的指着女人的脸辱骂。
女人从穆柠溪怀里扬起脸，双眼带血，目光决绝的看着丈夫，悔恨无比的质问：“你有脸问我？你整天在外面打麻将，家里的什么事情都要我做，我……我已经说了要你早点回家，可你就是不回来。我就倒了个垃圾，结果……”
女人说不下去，几欲昏厥。
“你这个死女人，带孩子本来就是你们女人的活！”男人理直气壮的冲过来，也不管穆柠溪是不是挡在前面，伸手就要把女人拽出去。
“你想干什么！”
顾晟择伸手拦住男人，对旁边的护士长说：“叫保安过来！”
要是没有顾晟择挡在前面，穆柠溪准保被那男人打伤。
“你们怎么回事？打我儿子吗……这就是你们医生对待病人家属的态度吗？”婆婆站在后面，跳高了脚咒骂着。
路过的医护人员面面相觑，能换路走的全部转了方向。
“我要去陪小雨，我要去找他，孩子，你等着妈妈……”
女人看着穆柠溪的脸，双目无神的说着，神经已然恍惚了。
“送她进行心理疏导吧。”
穆柠溪对顾晟择说了一句，两个人一起将孩子母亲架了起来。
“你们要带那个丧门星去哪里？她还没扒皮赔罪呢！”婆婆几次想要冲过去抢人，都被顾晟择伸手拦住了。
因为对方是老人，所以顾晟择不敢动手，自己反倒被挠了好几下。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直到保安请那婆子和丈夫出去，他们还在骂骂咧咧的，口口声声说要报复他们。
穆柠溪把孩子母亲送进心理咨询室，出来的时候有气无力的坐在了走廊的椅子上。
她好累，真的好累。
想发火却要控制，想救人却无能为力。
脸上被挠了好几处的顾晟择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失落的样子，柔声安慰：“我们是人，不是神，那个孩子送进来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穆医生，不要把别人的痛苦吸收到自己身上。”
“我知道。”穆柠溪垂着头，声音嘶哑。
每天，她都可能面临死亡，这种事情她也不是第一次遇见。
但是她难受，她心疼，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
顾晟择伸出手臂，轻轻的抱了抱她的肩膀，感同身受的说：“女人嫁错了家庭，真的是一辈子的悲哀。”
“他们只是拿女人当生孩子，养孩子的工具，没有一点尊重和爱护。”穆柠溪叹了口气说：“那位母亲就够难受的了，我真的怕她一时想不开。”
“你别担心，一会儿我去看看。”顾晟择的安慰让穆柠溪好受了不少，她勉强的笑了笑说：“我居然还要人安慰，实在是太不坚强了。你去忙吧，一会儿我跟那位大姐聊一聊。”
“别了，还是我去聊吧，我怕你没把人家聊好，自己反倒抑郁了。”
顾晟择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又冲她笑了笑。
拐角处，拿着手机的穆琪琪将这一幕完美的用手机记录了下来，她要告诉霍连笙，穆柠溪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