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还没有个痛处呢？
赵宣一想到自己的位置被同父异母的弟弟给抢走了，立刻气上心头，原本还嘲弄的眼神转为愤怒，宽大的手掌松开了女伴的腰，一把拽起了顾挽风的衣领。
顾挽风微微抬着下颚，横眉冷对，搭在玻璃桌上的手逐渐绷紧，他嗓音沉沉道，“赵宣，别招惹我。你会后悔的。”
赵宣丝毫不慌，冷嗤道，“怎么？就你这条丧家之犬，日日看沈曜明的脸色过活的废物，你以为我会怕你吗？我可是名正言顺的少爷，你呢？不过是一个被人耻笑的私生子！”
他说完甚至张狂的笑了起来，还伸手拍了拍顾挽风的右脸，极尽羞辱。
女伴看着他们这样有些害怕，赶紧捂住嘴往后退了几步，周围也有零星的客人注意到了，纷纷侧目。
顾挽风的瞳孔倏然扩张，眼神从冷淡转为像野兽般的锐利凶狠。左手的速度极快，把拽他领子的手腕给掰开来。
赵宣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反手按到桌子上。
“啊！”
顾挽风没有一点犹豫，右手紧握成拳，就想往赵宣的脸上砸去。
他已经忍了够久了。
这一次，他不想忍了。
赵宣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拳头要落了下来，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
疼痛感却没有如期而至。
反而是，湿润清凉布满了他的脸庞。
顾挽风停了下来，拳头停在了离他的脸仅有一厘米的地方，也被染上了湿润的液体。
滴滴答答的落在玻璃桌上。
他抬起眼来，原本凶狠的目光，忽然温柔的化成了水。
沈卿卿手上还拿着空荡荡的红酒杯，她眼神沉冷的盯着赵宣，嗓音不似往日的软糯，添上了几分寒凉，“打狗也要看主人的，我们沈家的狗，是你随便可以乱咬的吗？”
她把玻璃杯放下，再抬手握住了顾挽风湿漉漉的拳头，眼神示意他放手。
顾挽风的左手还拧着赵宣的手腕，他犹豫了几秒，还是松开了。
赵宣赶紧起身，抹了抹脸上的红酒，才勉强睁开眼睛，看着挡在顾挽风身前的沈卿卿。
赵宣面露凶光，要不是脑子里还记得对面的人是沈家的小姐。他可能都要忍不住还她一杯酒了。
沈卿卿低声道，“赵宣，你也看到了。你不是顾挽风的对手，更加不是我们沈家的对手。”
她笑了笑，阴阳怪气道，“我记得你爸爸好像有合作要和我们家谈啊？要不要我助你一臂之力啊？”
赵宣扯了扯嘴角，一脸窘迫，“不劳沈大小姐费心了。我就是喝多了。”
他又不甘心的瞟了一眼顾挽风，才转身要走，一边踉踉跄跄的往门口走，还一边呵斥周围看热闹的人，“看什么看！没看过人发酒疯吗？”
周围的人赶紧收回了目光，却在暗地里偷笑。
-
洗手池边。
沈卿卿一边冲洗着自己沾染了红酒的手，一边念叨着，“你都忍了那么久了。也打击了他那么多次。怎么这次就不能忍呢？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要是动手打了他，我们家的那些董事，肯定会趁机让我哥把你赶出沈氏的。
我哥现在在公司的地位还不算很牢固，你以为真的到那时候，他能保的住你吗？”
顾挽风关掉水龙头，没有出声，默默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的擦手。
沈卿卿见他不出声，关掉了水龙头，朝着他甩了甩湿哒哒的手，嚷道，“顾挽风，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顾挽风眯了眯眼，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把她一把拉到自己身前。
他重新拿了张纸巾，给她擦手，低声道，“在听。”
沈卿卿屏了屏呼吸，转过脸去看镜子，继续说道，“你难道还想回去顾家吗？还是说你还想出国，去过以前的生活？”
顾挽风停下动作，凑在她耳边，嗓音低哑诱人，“你以前不会管这些事情的。”
沈卿卿缓缓转过脸来，眼神倔强的看着他，“我是不想我哥白费心思，他那么用心培养了一条好狗，自然是不能拱手让出去了。”
顾挽风眼里爱意汹涌，深情的看着她的脸，“卿卿，你好久没有和我讲那么多话了。”
沈卿卿咬了咬唇，想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拿出来，可他却攥的很紧，不肯松开。
她怒视一眼，“顾特助，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喊我一声大小姐。”
顾挽风近乎偏执的看着她，“你还在生我的气。”
沈卿卿冷笑一声，“顾挽风，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总不会是在幻想，一个被你拒绝过的女人还对你日思夜想吧？
我告诉你，追我的人，从这里排到外太空了。我才不稀罕你呢！”
空气凝固了两秒。
顾挽风似笑非笑的盯着她，一下就松开了她的手，把手上的纸团一丢，点点头，“也对，我们沈大小姐多骄傲的人啊。怎么会对我日思夜想呢？”
沈卿卿鼓起了腮帮子，不甘心的瞪了他一眼，刚想离开。
走了两步，她又回头道，“顾挽风。”
那人温和的笑了笑。
沈卿卿的脸色很冷，嗓音有些嘶哑，“你当初拒绝我，是不是因为怕会把我拉下水？”
顾挽风的笑容慢慢褪下，有些呆滞的看着她。
她的狐狸眸闪细碎的光芒，声音变得很低，“顾挽风，你就没想过，朝我的方向走过来吗？为什么一定是会把我拉下去呢？为什么你不可以努力的向上走呢？”
顾挽风黑睫轻闪，想去牵她的手，低声喃喃道，“卿卿……”
沈卿卿躲开了他的手，自嘲的笑了笑，“也对，你怎么可能会想这些呢？你又不喜欢我。”
顾挽风的手停在半空中，整个人的身体都僵住了，动弹不得，眉头逐渐的皱了起来，眼神里透着些伤感。
他现在的样子，特别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奶狗，无助可怜又发不出声。
沈卿卿看着他失魂落魄的表情，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开。
她的唇角微微扬起，走廊上明亮的灯光打在她清晰的轮廓上，全然没有刚才的难过。
——你伤我一次，我伤你一次，扯平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