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稍候,小人这便去请掌柜。”说罢,给边上的伙计使了个眼色,“还不快带这位小姐去内堂!”
说罢,朝辛念烟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匆匆转身上楼去了。
店里余下的伙计连忙将辛念烟一行人请进了内堂,那个断了手的伙计被扔在地上,周围连一个去扶他的都没有。
掌柜听说丞相府来人的时候,吓得连忙从楼上跑下来,下楼的时候险些跌了一跤,进门前管事还帮他戴正了帽子。
一进内堂,便见里头坐着一个明艳动人的女子,着一身蓝色斗篷,没有半点小姐架子在跟一个村妇说话。
“你不是说丞相府来人了吗?”掌柜怒视边上的管事,吓得他差点摔了!
他这一声便打断了辛念烟与张大娘的交谈,辛念烟侧目看了过去。
刚才笑盈盈的小姑娘收敛了笑意,竟然透出一股摄人的气势来。
“不知道姑娘,寻我何事?”
掌柜走上前去,探究的看了她一眼,拱手问道。
看这气度,就算不是丞相府的人,也是哪个大家小姐,他可开罪不起。
“林掌柜?”辛念烟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我是丞相府大小姐辛念烟。”
掌柜面色一变,京中传闻他自然是听过的,相府大小姐一舞动京城,如今风头正盛,这是要来收铺子?
“见,见过大小姐。”林掌柜连忙又行了一礼,“不知道大小姐突然来,所为何事?”
辛念烟端起一杯茶水,抿了一口。“听说最近店铺亏损厉害,来翻翻账簿。”
“这个,店铺的事,不是一直都是夫人在管吗?”掌柜面露难色,心中却没有把辛念烟这个黄毛丫头放在眼里,认为只要端出夫人来,她自己就会知难而退。
辛念烟动作一顿,勾唇笑了一声。
“这铺子是我娘的嫁妆,早些时候我年幼由夫人代管,如今我已虚岁十五,自然不好再劳烦夫人。”
林掌柜愣了一下,“可是…没有夫人的允许,我们不敢私自将账簿拿出来…”
“而且账面繁杂,看着着实劳心费神,小姐看了只怕觉得无聊。”
这是在暗讽她一介女流,看不懂账簿?
辛念烟闻言将手里的茶盏撂回了桌上,摔得嗒的一声,厉声开口。
“林掌柜,你翻出布庄的房契好好看看,上面写的是谁的名字!”
林掌柜被她突如其来的气势震慑得脚下一软,跌跪了下去。
“至于本小姐看不看得懂,那就不劳你费心了。”
“你这般再三阻挠,莫不是账上出了什么问题?”
一句接一句,咄咄逼人,听得那林掌柜额角直冒汗。
“大小姐请稍候,小的这就去给您取账簿!”说罢,他肥胖的身躯挣扎着起来,连滚带爬的往账房去了。
外面那个伙计看他出来,气势汹汹的凑上去告状。
“叔父,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们,他们竟然敢打我!”
林掌柜看他这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是一巴掌给他扇滚了出去。
“收拾他们?他们是来收拾我的!”
那个伙计断了一只手平衡差了,竟然被他一巴掌撂倒在地上,捂着脸哀叫了一声。
林掌柜急着去取账簿,路过他的时候还不耐烦的踢了一脚。
他现在只盼着,内堂里那个黄毛丫头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辛念烟已经趁着空档跟老妇人谈妥了具体的合作事宜,出三十两银子一匹,购买她们家的紫云纱。
这个价格,已经不比市面上其他的高档布料低上多少了。
老妇人听了她这样的出价,感激得老泪纵横,跪下感念了一通辛大小姐的好。
这紫云纱是紫云草织就,紫云草是季节性的植物,只在盛夏生长,织起来也困难,当得这个价钱。
而且随着以后紫云草越来越少,云纱的价格更是会被炒上一个普通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
很快,林掌柜就取了账本回去。
辛念烟让小烛把张老太送出了布庄,就着内堂待客的茶桌翻起账本来。
边上几人都侯在她身侧,内堂很安静,只能听到辛念烟慢慢悠悠的翻书声。
辛念烟低垂着眉眼,是不是凝眉沉思一下,看得那头的林掌柜止不住的冒汗。
今年一整年的账簿都在这里了,辛念烟粗略过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账面上看着还算干净。
虽然不像掌柜暗喻的那样完全看不懂,但辛念烟心里很清楚,自己的确不善此道。
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无意间瞥见身侧的寒露正蹙眉盯着自己面前的账本。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她问了一声。
寒露抿了抿唇,“小姐,这一批丝绸先前送过一次,同样的货品,价格却有不小的差异。”
她这么一说,辛念烟这才留意到,的确如此。
“你学过算术?”她问寒露。
寒露摇了摇头,“先前在客栈做杂役的时候,跟过一段时间账房先生。”
她面上没什么波澜,但只一句话,就不难想象她流落在外的凄苦。
辛念烟唤她靠近过来,“如此,你来看看这账簿有什么问题。”
她是本着试一试的心态,却不料寒露对数字极为敏感,性子也严谨,很快就将账目中的暗藏的漏缺找了出来。
那头的掌柜听得挥汗如雨,终于明白这个小丫头怎么敢来查账了,原来是身边有这样的能人。
他保证,这账目里的漏缺,即便是专门的账房先生来了,也差不了这么仔细!
寒露心算了一下,甚至没有用上边上的键盘,就核算出了账目上一共差了多少钱。
“小姐,一共缺了三千六百二十二两银子。”
辛念烟接过寒露手里的账簿,砰的一声摔在了桌上,冷冷看向林掌柜。
那边的林掌柜被她吓得腿一软就跪了下去,三千六百二十二两银子,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大小姐,小人知错,小人知错了!”他不住磕头,开始讨饶。
“小姐饶了小人吧,小人家里上有六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儿…”
辛念烟不管他哭得有多惨,神色淡淡摆了摆手“差多少银子,限你明日午时之前补上来。”
“然后带着你那嚣张跋扈的侄子离开吧,烟云布庄可容不下你二人这样的大佛。”
林掌柜面色一窒,硬着头皮咬牙道:“小姐,小人位卑言轻,却也是夫人亲自提拔上来的,小姐怎么处置,是不是要过问一下夫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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