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根和刘大嘿嘿笑着,也不反驳。
“不过现在不错,知道勤奋耕种了,也算是一桩美谈啊。”
齐平憋不住笑了,别人不知道,他还是比较了解的,这刘大和王老根以前就是滑不溜秋的农户,不好好种地,一年到头收成不好,交不起租子,害得老婆孩子跟着吃苦,就这还死倔死倔得,谁说都不听。
里正来了很多次,怎么劝说都没有用。
家里的女人天天以泪洗面,嫁了个不中用的汉子。
可现在,刘大和王老根成了整个庄子上最有面子的人,王老根就不说了,身子骨不行,可现在不光种地勤快了,十里八乡有个什么事情需要帮忙,他跑得最快。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干活我虽然不在行,但我能出主意啊。
刘大自从放养鸡鸭鹅尝到了甜头之后,痛定思痛,侯爷说啥就是啥,齐平先生怎么要求,就一点也不能差的去做。
两人家里的女人再也不哭哭啼啼了,看到希望之后的人,哪里还会有眼泪。
即便有,也是幸福的泪水。
吃饱穿暖,其实并不算难事,只要有人愿意开个头,愿意给这些农户一个机会,一切都会好起来。
唐朝有这种人吗?很明显没有。
他们的目光只能看到眼前,根本不知道,一切的根源都在这些农户身上,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才是王道。
“行了,县尊,随我看看工地。”
程文进跟在李辉后面,脸上挂满了笑意,如今他的级别比起李辉要低不少,但丝毫不影响他在李辉面前臭屁嶋瑟。
“侯爷。”
“你还是叫我李辉吧。”
“李辉,老朽最近办案太多,身子骨有些虚弱,你家里的好酒不如……”
李辉脸一黑,“想都别想,你看看你眼睛上的黑眼圈,上了年纪,就不要和年轻人比体力,陛下不是给你派了个年轻的小伙子吗?用他!”
程文进还在笑,只是这一次笑得极为苦涩。
官场之中,哪有从年轻到老都在闷头苦干的,程文进这种没有背景的人,只能靠着实干,苦干,坚守自己儒士的原则,但凡他适合官场,他也不会在这个年纪被边缘到蓝田这种地方。
要知道,蓝田在长安周围各个县区里面算是最穷的,没有之一。
如今看到了蓝田改变的希望,程文进自然不能拖后腿,李辉带着庄户和蓝田的百姓赚钱,他要维护好蓝田县其他方面的稳定。
连续几天的操劳,他就已经开始难受了,陛下派来的人太年轻了。
“李辉,那孩子二出头,心思还在长安呢,乡民和长安的百姓不一样的,指望不上。”
李辉笑了,这程文进大包大揽习惯了,这一把年纪还这么干,你以为你是铁人啊。
“县尊,这人总是从没有经验到有经验嘛,这需要一个过程,年轻人如果不给他机会锻炼,他就没有成长的可能,县尊难道打算一直这么下去?”
“趁现在你还能教他,就好好教一教,现在蓝田县的事情也不复杂,无非就是偷盗和强盗的问题,以后蓝田好起来了,他面临的问题还要多呢,那时候县尊突然撒手不管,你让他如何适应?”
李辉算是说到头了,这里面孰轻孰重,还需要程文进自己考虑。
前方不远处就是集坊,这是以后的集市和菜市场,李辉的计划是这里建造成批发市场,长安中的小商贩一个个只需要早早来到这里进货,然后拿到长安去卖就行,当然,也可以有其他交易。
巨大的集市街道宽阔,可以同时三驾马车通过,两边的格子铺整齐罗列,每
一个格子铺看似不大,但格子铺后面的空间却极为宽敞,都是可以存放大量蔬菜和肉类的。
“县尊,如果有一天,这集市使用起来,长安之中,多少人都到这里进货,那蓝田一年的税收就抵得上万年县了。”
程文进笑容之中带着苦涩,“李辉,这功绩是你的,跟老朽没有关系。”
“再说了,老朽不知道能不能熬到那一天呢。”
李辉眉头紧蹙,今天的程文进有些不对劲儿,难道是抑郁了?
李辉听说过产后抑郁,年轻人因为压力抑郁,却从没有听过程文进这个年纪也会抑郁?
又或者是程文进生病了?
李辉叹息一声,这老头也是艰难,在蓝田县那破旧的县衙里,天天在阴沉沉的房间里,晒不到太阳,案牍之劳行看似简单,实则耗费心神,没有几个人能连续不断工作,不需要休息的。
更何况,这个老头呢。
“县尊,今日结束之后,何不到家中饮酒,好好休息两日,我觉得,你这个年纪,好好培养新人就行了,自己老是冲在前面干嘛。”
程文进摇头,依旧是苦涩的笑容。
“李辉,你不懂啊。”
集市里,杨二和田二在指挥那些工人铺地面,都是巨大的青砖,从头到尾,地下都是一些镂空的水渠,排水的问题就解决了。
地面上,格子铺尽头,是集市的管理处,巨大的房子,门面极大,方便多人同时处理事务。
这街道,足足有三百米长。
对这个现状,李辉还是满意的。
坐在街道旁,李辉指了指远处的长安方向。
“王老根,刘大,跟乡亲们说,以后种菜种粮,家里多余的货物就拿到这里来卖。”
“不用担心长安那边的问题,我有办法让长安所有的商家都过来进货。”
这还不简单,和琛只要出手在长安抬一波价格,加上报纸上的宣传力,立马就有无数人抢破头也要往这里来。
最关键的是,商人逐利,大商贾追逐利润尚且苛刻,那些小商贩为了一文钱,怎么都会愿意跑上几十里。
庄户距离长安也不过五十多里地,并不算什么远距离。
就在休息的时候,一个呼声传来。
程文进皱眉,“不好,有事情发生。”
来人是个年轻的官员,一看就是面带青涩,“县尊,不好了,昨日抓到的那两人,属下审理不了。”
程文进皱眉,“盗贼而已,怎么就审理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