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帝在京城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再一次感慨自己当了冤大头,他不知道章毓卿到底是不是凤命之女,但章毓莹肯定不是。
要不然大夏王朝的气运怎么都跑去凉州了?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章毓莹继续过下去,到处宣扬章毓莹凤命之女的名号。只要还能坐到龙椅上,娶的女人是不是凤命之女有什么关系?
经历过第一届花灯会后,大家都知道,选什么十二花神只是个名头,给大家助兴的,挣点小钱,真正的吸引那些大商户,能挣大钱的买卖是花灯节后面的产品展销会。
麒麟娘娘总会有各种稀罕的东西等着他们。
自从水银镜子去年横空出世后,稍微有点余钱的人家再没用过铜镜了,排队打架也要买水银镜子。
去年订购水银镜子的商户们真真正正发了一笔大财。
偏偏制镜镀银的工艺被凉州牢牢把控在手中,根本无人知晓,想买镜子只能来凉州进货。
真正的赢家是稳坐钓鱼台的陆惟夫妇。
今年的商户们来的更多,饶是章毓卿临时征调了凉州城内外上万处民宅当临时客栈,都难以解决那么多客商的住宿,她只能在凉州城外的空地上搭帐篷租给客商,象征性收取一点租金。
十万士兵分成几百个小队,昼夜巡逻维持治安。
每个来凉州的人都在感慨陆惟夫妇好大的手笔,然而这种惊叹中又有一种敬佩之余的理所当然。
纵观全国上下,也只有凉州王夫妇有这么大的手笔,能办这么大的盛会。
尽管十二花神的选拔只是助兴的节目,但依然数不清的漂亮姑娘们对此趋之若鹜,竞争几度白热化。
最美的花神选出来之后,就是大家最期待的新品发布会了。
章毓卿今年准备了两个东西,一个是全身精钢制成的自行车,另一个是工匠团队们不舍昼夜仿制出来的座钟以及手表。
第一个自行车出来的时候,众人还看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然而在台上演示过后,众人都震惊了,一个普通人骑着它,轻轻松松能跑赢身强力壮的汉子,且十分省力,比养马可强太多了。
如果说自行车带给人们的是惊艳,手表给众人带来的就是地震式撼动了。
很多客商走南闯北,和西域之外的世界也有所联系,知道外面有座钟这个东西,但都是笨重不堪的,动一下都要担心里面的零部件错位,走时不准,根本没办法带出门。这种小巧玲珑,能戴手上的东西真是跟神仙的法器一样神奇,完全不是之前他们见过的大座钟能比拟的。
一个跟在主人身边进了会场的小厮挠头说道:“老爷,咱们要不也买了自行车和手表,回去拆了自己也仿着做呗!”
瞧着也不是很复杂的样子!
旁边的老头敲了下小厮的脑袋,呵呵摇头笑道:“你个蠢瓜!”
以他老辣的眼光看,麒麟娘娘既然敢做出来,就不怕别人仿。手表表盘背后该是多么精密的机关他已经不敢想了,光是那个自行车,通体精钢,轮子上的车条根根精细,车链子光滑锃亮……
从精炼钢铁开始再到打造这些精巧部件的工艺,哪是随便一个人就能仿出来的?
别的不说,源头开始的铁就能难死绝大部分人!
整个会场已经沸腾了,所有人都在期待着主持人一声令下,他们好冲去展台订购这些货品,就是倾家荡产,借遍亲戚好友也要买,买到就是赚到。
到了花灯会快要结束的时候,照例是凉州刺史单芳秋给十二花神们颁发奖品和证书。待他目光扫到台下坐着的陆惟和章毓卿,脑子一动,想了个巴结的主意,笑容可掬的说请花灯节的东家麒麟娘娘给大家讲几句话。
章毓卿愣住了,正要拒绝之际,陆惟握住了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陪你一起去。”
他的夫人劳苦功高,给凉州带来了安定繁荣,就该站到台前接受万众的欢呼和敬仰。
陆惟都这么说了,章毓卿便不好再推脱,和陆惟一前一后登上了台子。
单芳秋笑的一脸谄媚,把扩音器恭敬的递给了章毓卿。
章毓卿微笑着说了几句场面话后,宣布了三项重大的政策决定,第一,从这个月开始,六十岁以上和十三岁以下的百姓免征粮;第二,新出生的男女都可分得土地耕种;第三,凉州官府会在每个乡办公学,凡六岁以上的孩童,不论男女必须去读三年公学,公学会教授文字,天文地理以及律法,学费官府分文不取,中午还管一顿午饭。
会场经历了一刻钟的安静之后,众人才在震惊中察觉到他们刚才听得的是真的。
单芳秋虽然是凉州刺史,但章毓卿在宣布这些政策前他不知道,也没人跟他提过,总之他这个刺史就是个吉祥物摆设,不过不妨碍他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欣喜若狂的喊叫声中恭敬谦卑的奉承章毓卿说的好,全是他想做却没能耐做的事。
不管他心里怎么不满陆惟和章毓卿把他架空的死死的,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人真是一心为民,施行的是前所未有的仁政,就算他掌了凉州的政权,他也绝做不到陆惟夫妇的地步。
所有人都在喊着麒麟娘娘,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激动和敬仰。
先前敲小厮脑袋的老头一把年纪了,感慨着摇头,“不愧是麒麟娘娘!菩萨心肠,大手笔,大慈悲,大功德啊!”
这是前所未有的仁政,往后还有没有人能做到麒麟娘娘这样他不知道,但往前绝对没有。
恨不生为凉州人啊!
陆惟宽大的衣袖挡在前面,暗中握住了章毓卿的手。
这种情况下容易出事,他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戒备。
他眼角余光扫过台下狂热激动的百姓和商户们,突然停住了,目光落到了前排一个年轻男子身上。
那人穿着普通的月白长袍,身材结实有力,墨发束顶,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坐在那里都比周围的人高上一截,五官俊朗,气质出众,和周围人截然不同,笑容也很从容,眼眸中映着温柔的熠熠神采,只盯着章毓卿一个人看,仿佛全世界中只有章毓卿一个人能入的了他的眼。
陆惟眼神眯了眯,微微皱眉。
他瞧着此人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按说如此出众的人物,他只要见过,就该记得才对。
来不及多想,他领着章毓卿下了台,从后台走出了会场。
接下来会场会重新简单布置,设置展台,商户们可以参观选购商品,不需要他和章毓卿在这里了。
会场后门,早有马车停留等候在不远处。
就在章毓卿走出会场,往马车方向走过去的时候,四个抱着孩子,扯着孩子的高壮妇人突然出现在附近。
在地上乱跑的孩子们指着章毓卿叫道:“麒麟娘娘!看,是麒麟娘娘!”
章毓卿寻声望去,见是几个四五岁大的孩子,吩咐丫鬟去马车上拿了糖块散给孩子们。
有几个孩子不怕生,咯咯笑着跑到章毓卿跟前,伸手要章毓卿抱抱。孩子背后跟着的妇人们一副惊恐的模样,高声叫着让他们回来,跑过去想拉扯他们。
陆惟心中突然闪过一丝异样,那是这些年在战场上多少次生死毫发一瞬间养出的宝贵直觉,在大脑做出判断之前,他已经挡到了章毓卿前面,把章毓卿和那些孩子妇人分隔开来。
丫鬟留下来给孩子们分糖,陆惟胳膊用力,揽住章毓卿,转身继续往马车走去。
就在这时,抱着孩子的妇人们突然将手里抱着的襁褓甩开,抽出了藏在襁褓中的刀,朝章毓卿杀气腾腾的冲了过去。
丫鬟尖叫起来,侍卫们怒吼着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
陆惟回头,眼中闪过的便是刺客们手中钢刀折射的亮光。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拔腰间的长刀,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进会场的时候为了不造成恐慌,他卸下了刀剑。
电光火石间,陆惟第一反应就是将章毓卿朝相反的方向推了出去,转身挡住了刺客们。
就在这极度凶险混乱的时刻,一道矫健的背影从旁边的房子屋脊飘然而至,空中一个利落的转身踢飞了离陆惟和章毓卿最近的刺客,落地后飞脚横扫第二个刺客的脚踝。
陆惟劈手一掌击飞了第三个刺客,刺客仰面重重摔在地上,电光火石间伸出手,擒住了想越过他冲到章毓卿跟前的第四个刺客的后颈,干脆利落的扭断了刺客的脖子。
没了生气的刺客尸体委顿在地。
丫鬟和侍卫们把章毓卿团团围住了,侍卫们一拥而上,将地上还活着只是被打的起不来的三个刺客都绑了起来。
章毓卿脸色还算镇定,手握成了拳头,在丫鬟和侍卫们的重重包围守护之中透过缝隙看着那道月白身影在混乱中飘然离去。
四个刺客都被解决了,陆惟转头去看章毓卿,顺着她的眼神看到了那道离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