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永康从章家怒气冲冲的离去,虎着脸上了马车。
李公子胆战心惊的看着金永康,小心翼翼的问道:“世子,您要去哪?”
金永康不耐烦的说道:“进宫!”
李公子吓了一跳,“世子,打赌只是玩笑话,可不能闹到皇上那里啊!”
“你意思让我说话不算数?”金永康阴恻恻的盯着李公子。
李公子立刻信誓旦旦的说道:“绝对不是!姓陆的耍了阴谋诡计才赢了您,这比试不公平!有几次他亮铜板都比您晚!我能作证!我看的清清楚楚!”
金永康冷哼了一声,不辨喜怒。
“姓陆的若是赌输了,他绝不会去皇上那里践行赌约的!他就是出老千才赢的您,您可不能中了姓陆的奸计啊!”李公子抹着头上的汗说道。
要是金永康去皇帝面前胡说八道,皇帝把金永康发配幽州,郑国公还不得打死他这个把金永康带去章家的罪魁祸首!
“我自然不会吃了这哑巴亏!”金永康冷笑一声,他根本就没打算履行赌约。若是陆惟输了,他一定要让陆惟灰溜溜的离开京城,发配幽州。但现在是他自己输了,自然当无事发生。
李公子作揖赞叹道:“世子英明!”
金永康不耐烦的摆手,“滚吧!”
李公子恭敬的后退两步,两匹骏马拉的马车飞驰远去,扬起一片尘土。
大夏多数是平原,并不产马,好马都被胡人把持着。大夏仅有的那点好马都在军队里面,根本供不应求,在大夏能用得起马车的人家都是一流的权贵。
看着顶级蜀锦做帷帐,黄金做顶的豪华马车,李公子暗道陆惟也是倒霉透顶,被金永康这个疯子给咬住不放了!
金永康畅通无阻的进了宫,刚进了太子妃灵堂,就被他父亲郑国公拉到僻静的地方好一通训斥。
“宫里正办着白事,你又跑去哪里逍遥了?叫皇上太子知道了怎么想!”郑国公低声骂道。
金永康无所谓的说道:“不过是死了个病痨女人,皇上太子也就是做做样子给天下人看罢了!”别以为他不知道,太子这几日还召了不少女人在灵堂后面吸五石散,寻欢作乐呢!
郑国公捂住他的嘴,怒道:“你还敢说!”
“好了!都少说两句!”郑国公夫人赶紧护着儿子,跟金永康解释道,“今日是特殊情况,苦德大师回京了!”
金永康问道:“就是玄德大师的师弟?那个号称通天命的苦德?”
“不可对大师不敬!”郑国公夫人吓得左右看了好几眼,生怕有人听到。
金永康心中不屑,玄德他见过,皇家寺院无量寺的主持,肥头大耳,有钱的很,日子过的比他还逍遥快活。玄德如此,他的师弟苦德能好到哪去?
“他来了就来了嘛!”金永康不耐烦的说道,“关我们什么事?”
郑国公夫人小声说道:“玄德大师前些日子夜观天象,说是有祥瑞之气落入京城,应是气运所归,有了新的凤命之女!”
金永康悚然一惊,太子妃死了,现在有了新的凤命之女?那岂不是未来的太子妃?再未来的皇后?
“是谁?”金永康迫不及待的问道。
郑国公说道:“苦德大师正云游四海,被皇上下令紧急召回京城,正是为了此事。玄德只能辨认出祥瑞之气落入京城,还需苦德大师找到身俱凤命的女子。”
“可惜咱们家没有合适的女子!”郑国公夫人遗憾的说道。
金永康是郑国公府最小的儿子,上面的嫡女姐姐们俱已出嫁,小一辈的嫡女尚且年幼。
“无妨,届时打好关系便是!”郑国公说道。
金永康嗤笑一声,什么身俱凤命,怕是谁家动了心思,想出一个太子妃。这得送了和尚多少黄金才能让玄德苦德信口开河,给皇上和太子上演这么一出啊!
陆惟从章家出来后,并未回陆府,而是去了京郊的慈悲庵,见了端淑郡主后,直截了当的说道:“母亲,我想同章家退亲。”
端淑郡主正提笔抄着佛经,准备送到宫里供奉太子妃,闻言笔尖一顿,在纸上落下一个墨点。
“这又是怎么了?”端淑郡主随意的把那张写满了字的纸揉了起来,扔到了地上。
陆惟沉声说道:“章家毓莹与我性格不合,非是良配,强配一起,只会成为怨偶。儿子知道此事重大,心中已经反复思虑考量多日。”
端淑郡主扔了笔,靠到了椅子上,问道:“你决定好了?”
陆惟缓缓点头。
端淑郡主看着一脸严肃的儿子,忍不住问道:“我很好奇,那章家毓莹到底做了什么,让你铁了心要跟她退亲?”
陆惟欲言又止,只是说道:“她并非我想象那般,我也并非她想象那般,还是趁早退亲吧。她年轻貌美,又有才名加身,想觅如意佳婿并不难,对外只说是我的原因退亲,不影响她的名声便可。”
端淑郡主点头,“你能到我跟前说,想必已经下定了决心。你既对她不满,那就退吧,况且原本你定亲的对象也不是她。”
陆惟蓦然想起了今日那个布衣素颜却难掩姝色的章毓卿,面上红肿依然傲直着脊背的模样,带着让人怜惜的聪慧倔强。
“给母亲添麻烦了!”陆惟说道。
“你我至亲母子,说这个就见外了。退亲不过是小事,章家破落户一个,我的郡主身份摆在这里,他们掀不起什么风浪来。倒是有一事值得注意,苦德进京了。”端淑郡主说道。
陆惟一惊,上前一步,低声问道:“可是为了新太子妃的事?”
端淑郡主满意的点头:“吾儿果然聪明!玄德那秃驴无利不起早,花那么大力气把苦德找出来送进京,就是为了这事!”
陆惟皱眉。
“如今躺棺材里头的那个太子妃是玄德举荐的,说什么有凤命,凤女配真龙,可保他们父子江山稳固。结果呢?太子妃一病不起,又是花灯祈福,又是寺庙还愿,折腾的京城上下不得安宁,还是一命呜呼,连一男半女都没留下!”端淑郡主笑容讥讽,“凤女若是真凤女,却死在宫里,可见龙不是真龙!”
陆惟沉默不语,有凤命的太子妃死了,自然有人质疑皇帝和太子的真龙身份,不然天命所归的凤女为何死了?
“北有胡人屡犯边境,南有红莲教作乱,西有蛮族称帝,东有人魔造反,方家好好的江山到他们手里不过十数年,便满目疮痍,摇摇欲坠,大厦将倾!”端淑郡主眼睛赤红,恨的咬牙切齿。
陆惟皱眉,“一国命运寄托在选妃之事上,何其荒谬!”
身为国君和储君,本应该励精图治,将心思花在治国之上,然而泰昌帝和太子只管自己享受作乐,生怕别人说自己得来的江山不正,挖空心思搞一些“天命之事”,借以向世人宣称自己是天道选定的真龙天子。
好像娶个女人回家,大夏就能国运昌隆,千秋万代了一般。
端淑郡主讥笑道:“苦德云游在外二十年,行踪不定,都被他们找到了,可见这次是必得选个凤女出来,不然那父子两个睡觉都睡不安生!也不知道哪家姑娘能出的价钱,叫玄德看出身负凤命!”
陆惟心中沉沉的叹了口气,玄德不过是个装神弄鬼的骗子,想得玄德的举荐,没个万两黄金怕是不成的。
什么凤命之女,不过是一场忽悠天下人的做戏。
皇上和太子想必心中也清楚。
“既已决定退亲,此事便不容再拖。明日太子妃下葬,我们须得出面。后日,我亲自去陆府退亲。”端淑郡主说道。
陆惟拱手行了礼,“多谢母亲!”
何琦安排章毓卿带着王春娘住进了镖局,怕两人的安危,他也跟着住到了两人隔壁。
因为之前帮忙何琦一案,让何琦死里逃生,无罪释放,镖局上上下下对章毓卿都十分好奇,都想来看看能出如此奇计救人的女子是谁。待看到是个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的姑娘时,镖局的男女老少一个个都欢喜不已,争着抢着送东西给章毓卿。
尽管章毓卿反复说自己只是暂住两天,还是收到了一大堆吃的用的。还有小伙子厚颜来问章毓卿有没有婆家,被何琦一脚踹跑了。
“早知道就不在章家受气了!”王春娘对比了下两边的待遇,感慨道,“什么书香世家,净会欺负人!”
章毓卿摇着扇子,淡淡的说道:“仗义每多屠狗辈,无情最是读书人。”
没了顶立门户的人之后,章作贞既无风骨良知,又辖制不住自己的夫人子女,章家走向没落是必然的。
“章老爷也是可怜,摊上章夫人这么个……泼辣媳妇!”王春娘叹气道。
章毓卿嗤笑一声,“他可怜什么?没他默许,章夫人能这么对我?不过是章夫人在前面冲锋陷阵当坏人,他躲在章夫人背后充好人罢了!”
到了晚上,两人准备就寝之时,何琦敲门,说镖局外面来了个公子,想找章毓卿。
“哪个公子?”章毓卿问道。
何琦说道:“那年轻人说他姓罗,叫丹阳,吴郡人,您认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