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踏佛入血海
和尚凶猛,所过之处地动山摇,甩开膀子将漫天烟尘甩于身后。
赵长空身法轻灵,脚踩枝叶,在这深夜荒林间穿梭,好似鬼魅前行,不起丝毫波澜。
两者一前一后的狂奔,距离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拉近。
赵长空手挽长弓,不时开弓拉箭,将前面的和尚当成了靶子,修习着自己的箭术。
“小子,你不要太过分了!”
伸手拍落呼啸而至的劲风,戒色头也不回,咬牙怒吼出声,脚下的动作越发迅速。
幻术被破受到反噬,还在猝不及防下被秋眉重创,戒色此时的状态几乎已经垂落低谷。
依靠着魔躯的强悍才能支撑着逃窜。
“过分?对待你这等魔头,何来过分一说。”
赵长空轻笑,双眸却满是冰冷,森寒杀意跨越数百丈,将戒色牢牢锁定,对于魔头,他向来奉行的便是,
赶尽杀绝!
“已经足够远了吧!”赵长空眸光扫过四周,此时已至深夜,大雨磅礴,山林中的鸟兽都蜷缩在窝棚之中,视线范围内少有生灵踪迹存在。
两人追逐间已然窜出去了上百里远,身受重创的秋眉肯定没有办法追上来。
“我等在琉璃江沿岸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那蠢货被你击杀,消息肯定已经传到了圣子那里,再追下去,你就算能杀了贫僧,也要身死道消!”
“贫僧和那蠢货不是一路人,它死于你手也算是罪有应得却会引来其余神使查探,你我并无恩怨,又何必争斗不休,陷自身于险境?不如此时罢手,就此离去!”
戒色声音中充满了真诚,处处为赵长空着想,实则其逃窜途中已经不着痕迹的留下了诸多印记。
血魔虽然愚蠢,却也是四品血海层次的神使,在圣子麾下也是高端战力,忽然身死,定然会引得圣子注意,派遣神使前来查探。
它们奉圣子之命潜伏琉璃江附近,猎杀秋眉,对于它们的动向圣子自然是全盘掌握。
从血魔身死到如今,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只要再拖延上一段时间,定然会有其余神使前来。
戒色复眼眨动,其中充斥着阴狠!
等到圣子身旁的强者前来将身后那小子拿下,它定要让其明白,何谓真正的残忍!
这导致自己任务失败的罪魁祸首还将自己追杀的如此狼狈,简直就是耻辱!
“想要等救援?”赵长空脚下轻踏,身躯忽然自半空拉扯出道道残影,其死死的盯着那如节肢虫豸般的狰狞身影,嘴角勾勒出一抹危险的弧度:“去地狱等吧!”
一路上这秃驴的所作所为都一丝不差的落在了他眼中。
不仅仅是所经之地,自己的衣物,秋眉的发丝,长裙等等不起眼之地都被其隐秘的种下了魔气,化作了显眼的标记。
那些印记微弱又隐蔽,但是对于魔头妖人来说却如夜里明灯般显眼,若是没能及时发现,很快就会被魔头妖人找上门,围杀在这荒林之中。
可惜......
遇到了我!
赵长空微微摇头,心中杀意越发激荡。
魔头这种生物,阴狠残忍,冷酷无情,睚眦必报.......遇到之后直接打死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这秃驴,死定了!
轰隆!
长弓再开,赤红流光拖拽着如龙气浪自虚空中划过,隐隐间形成了一道大网,越过了戒色,朝着其前方落去。
只要戒色速度不减,定然会自己撞在那箭矢之上,被直接炸裂当场!
“啊呀!”
前路被拦,戒色速度并未放缓,其低吼出声,弯腰含胸间,身上鳞甲片片张开,宛如扎刺的刺猬。
弹指间,其血海炸裂,暗红近黑的流光自血海迸发,推动着如江河般的气血疯狂窜动。
原就粗壮的上半身如同吹气气球般急速膨胀,其上一根根如钢筋般的肌肉线条鼓起,几乎将鳞甲撑爆!
在箭矢即将合拢之时,其双臂回拉挡在了头颅之前,速度没有丝毫停滞,宛如一辆油门踩到底的坦克轰然向前。
嘭嘭嘭!
双方于半空相撞,戒色只感觉如雷般爆裂的力量穿透了自己的身躯,双方接触的瞬间那箭矢就根根爆裂,其上携带着的狂暴力量轰开了它挡在头颅前的双臂,碎片擦过了复眼,让的其上半身鳞甲破碎,血雾喷涌。
不由自主的,其迅猛的速度也是慢上了一分。
鳞甲血肉被生生撕扯而下,戒色发出凄厉嘶吼。
然而尚且不等血雾落下,戒色就不顾伤势,再度压榨血海想要继续提速逃窜。
双方交手间气血翻涌,戒色自然能轻松感知到,此时赵长空距离它尚且还有百丈之远,它还有机会!
“晚了!”
毫无征兆的。
如山威压自四面八方轰然落下,空气变得粘稠,身周的雨幕似乎都成为了沼泽,仿佛有神灵降世,威压人间!
本就重伤在身的戒色心神狂震,膝盖一软,差点跪伏在地。
与此同时,戒色体内魔气好似自温顺的猎犬瞬间化作了嗜血的恶狼,无数魔气暴动,撕扯着其血肉,让的戒色原就陷入了低谷的状态彻底坠入了深渊。
噗嗤!
戒色再也支撑不住,如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砸落大地,口鼻溢血,面颊上复眼爆裂,体表鳞甲也随之崩碎!
戒色艰难抬头,茫然的看着那出现在身前的一双长靴,眼神涣散。
发生了什么?
嘭!
不等戒色念头落下,其意识便是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赵长空手掌按在戒色的光头上,不过数息的功夫,那丈许高大的身躯就化作了灰烬消散。
寒风吹拂,雨幕拍打,枝叶摇曳间,那探手按落的青衫身影缓缓消散。
“有了这个秃驴,我也可以冲击血海之境了!”
“还有不到两天时间,应该足够了!”
.......
天青水寨,一处装饰豪华奢侈的地下空间内。
长宽百丈的地下空间中修建着一座大殿,此时殿内灯火通明,纵然已是深夜,依旧人来人往,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忽然,一位正举杯饮酒的男子滑落桌底,气息溃散,很快就失去了所有的声息。
如此异变出现,让的四周的热闹为之一顿,场中变得寂静起来。
场中身影面色复杂的望着那倒地之人,齐齐让开。
“这是青阳门弟子!”
“快通知圣子大人,青阳门弟子身死了!”有三位身穿赤袍的身影自大殿四周出现,它们在那身死之人身上摸索着,很快就从其脖颈间拉扯出一块铭刻有青阳门内门弟子信物的玉牌。
其中一位拿起信物离去,其余两位则是没有波澜的将那尸身抬起,消失在大殿之中。
众人对视一眼,无言的悲哀自眼底浮现,紧跟着四周丝竹之音便是再动奏响。
接着奏乐,接着舞!
“圣子殿下,属下有要事禀报!”
自地下宫殿走上地面,进入一间三层阁楼中,在外面足足等候了半个时辰,赤袍身影才被允许进入。
其推门而进,跪伏于地,引得房间中十数道身影齐齐望来,而那端坐上首之位的正是血莲圣子。
血莲圣子面容精致,寻常之时常常身穿赤红长裙,宛如自火焰中走出的精灵。
而此时的它却是穿着白袍,眉宇如剑,虽是女儿身,眉宇顾盼间却自有一股英武之气,极为引人注目。
其余在坐之人或穿着战甲,或布衣加身,或须发皆白,或犹如少年,或气息隐晦,或张狂昂扬.......
能在这个房间就坐之人,实力最少也达到了三品血海层次,而伴随圣子左右那两位已然跨足神罡,成就宗师。
诸多气息纠缠交织,恐怖气势隐而不发,将此地尽数充塞,如今只是眸光垂落都让那赤袍身影身躯颤抖,如背山岳。
“何事?”
“禀告殿下,青阳门主弟子于半个时辰前身亡!”
赤袍身影双手举起玉牌,圣子手中折扇轻挥,那信物令牌就凭空浮起,出现在了身前尺许之地。
望着那悬浮于空的信物,场中的气氛略显沉寂。
“青阳门主和琉璃寺传经堂首座戒色前往执行任务,如今青阳门主身陨,或许戒色也深陷险境了,圣子还要尽快派人支援才是!”
“它们两位去伏杀天青府天机楼秋眉,对方也只是四品血海,尚未领悟意境,却能反杀青阳门主,可见其中定有蹊跷,很大可能诸葛明已经通过那些蠢货探知到了我等的布置,借此做出了应对。”
圣子左手位置,一位灰发老者眉头紧皱,缓缓开口。
此次圣子召集教中弟子前来,地位最高者除去圣子之外,就是它灰狐和虎威两位长老了。
此次抢夺血神石,趁机削弱赤州除魔司的势力,其中具体事务也都是它灰狐在安排统筹。
自然对麾下强者有着明确的认知和掌控。
其中大部分教中魔头妖人都汇聚在了天青水寨,待得时间一道到就直接带人前往,袭杀除魔司诸葛明等人。
小部分如青阳门主,戒色等实力不俗的魔头则是被派遣前往琉璃江附近埋伏,根据情报袭杀来援手的武者,减弱除魔司实力。
血莲魔教派遣出的强者都是神使,乃是真正的魔头,而它们在外出之前也将自己的弟子留在了那地下宫殿中。
所谓弟子,就是那些魔头转化而成的妖人。
这些妖人实力不强,都只有锻骨,换血层次,只要神使身死,其麾下妖人也会直接身死,让圣子能及时了解到其动向。
“也不一定就是诸葛明,除去我教中人之外,活跃于赤州西北之地的神使也并不少,它们也有很大可能会去狩猎青阳门主,戒色。”
除去血莲魔教之外,被血神石和即将掀起的大战吸引来的其余魔头,妖人数量也不少,这些家伙可不会听从血莲魔教的命令,肆意妄为,胆大包天,只是想要浑水摸鱼,提升己身实力,根本不在乎什么血神石,更不会在乎什么血莲魔教。
只要遇到合适的机会,能猎杀血莲魔教的魔头妖人提升自己,这些魔头也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妖魔的世界,比之人族更加的残酷。
“不如由老夫出手,将那些人族武者和妖魔尽数杀个干净!”
圣子右侧,一高有四尺,怀抱与身等高长剑的身影嘶哑出声。
其虽只有四尺,但是面上却爬上了皱纹,满是风霜,和寻常中年没有区别。
言语间杀意冲天,只是眉头一动,森寒煞气便是于瞬间笼罩房间。
而其声音尚未落下,外面就又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禀告殿下,琉璃寺弟子身死!”
又死一个!
四品血海武者可不是大白菜,这是有资格冲击神罡宗师的强者,是一个势力的中坚力量!
短短时间便是接连陨落两位,还是因为教中事务陨落,绝对不能不管。
“虎威长老且捎待,些许小事还无需劳烦长老出手。”圣子的眸光转动,最终落在了坐落于房间边缘的一位年轻身影之上。
“薛神使,就由你出手,前往调查青阳门主和戒色大师身陨之事,两天之内必须返回。”
“遵殿下命!”房间边缘之地,一位身穿血袍的薛红衣起身,赤红双眸中闪过一抹火热嗜血,旋即转身离去。
在此地憋了好几天,它都要忍耐不住杀戮的欲望了!
薛红衣离去,那两道报信的赤袍身影也随之退下,那房门随之紧闭,道道气息纠缠,将这房间给完全封锁。
山洞中。
赵长空将秋眉安置其内,自己将烤好的肥掌吞下,这才是再度消失于雨幕之中。
距离交战之地百里之外的琉璃江底部。
赵长空盘坐于江底砂石之上,裸露在外的肌肤缓缓变得赤红一片,道道江河流动之音哗啦响起,紧跟着,其胸口起伏间,似有异声传出。
嘭!
嘭!
嘭!
那心脏跳动之声初始如蚊蝇嗡鸣,转瞬便是如战鼓雷动,响彻江河之底。
肉眼可见的音浪自江底带动水流朝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开,荡开圈圈波澜,最终于黑暗江河之底撞击在一起,撕碎了过往游鱼,震起了江底砂石。
赵长空盘坐不动,钢牙紧咬,体内气血如积蓄了千百年的火山骤然喷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