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默在回总统府的路上,陈速接到皇家医院的电话。
许思哲替连景挡的那一枪没有正中心脏,射中心脏的旁边,但因为失血过多,还是很危险,病危通知单已经下达了好几个,有随时撑不过来的征兆。
“让颜惜争取,不要让他死。”连默声音低沉的吩咐。
连景和霍渊都已经死了,只剩下许思哲了,要是也死了,真的太过凄凉与悲烈。
这么多年经历的生死不少,却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心情沉重,感觉要喘不过气的窒息感。
陈述打完电话听到后座传来叹息声,回头看向昏暗中的连默,担心道:“阁下,怎么了?”
连默没有立刻回答他,眸光射向车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沉默很久,在陈述以为阁下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车厢飘起了低哑夹杂着内疚的声音:“这么多年第一次感觉阿虞是这般的需要我,可此刻我却不能陪在她的身边!”
他欠她的,实在太多;多到不管为她做什么,都觉得还不够,不够的。
她将她的整个人生,她的整个青春,全部都给了自己,一次次的被自己放弃,却一次次的为自己换来满身的伤痛,而自己给了她什么呢?
口头上的承诺,没有一点实际行动,就连在她最需要自己陪伴的时候,自己都做不到,这让他心如针毡。
他从来都没有过这样强烈的愿望,自己不做什么总统了,也不要再卷入任何的政权纷争,他只想带着阿虞觅得一处安宁的地方,做一对平凡的夫妻,朝夕相对,哪怕会为一些生活琐碎拌嘴,这些都好。
但这样的愿望终究不可能实现,他是连家的掌权者,是m国的总统,他有着不能推卸的责任,除非有一天出现一个更好的人来管理这个国家,否则他只要在位一天就要对这个国家,对这个国家的每一个国民负责。
其实,他只想对一个人负责,那人名阿虞,是他心尖上的人。
*
连默离开后,姬夜熔喝了于莎送上来的牛奶,洗澡换睡衣躺在*上,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在脑海里的跳跃重播,她本是睡不着的,但不知不觉的却就这样睡过去了。
睡着后的姬夜熔做了一个梦,梦见木槿坐在一个咖啡馆靠窗的位置,阳光洒落在她的身上,温柔了画面,她的素颜上有着期待也有着欢喜,似乎在等什么人。
她侧身的光芒越来越亮,长镜头越拉越远,光束似乎突然蹿进了长镜头,要将时间倒流回到那一天。
那是木槿流产半个月后,身体恢复的很好,这半个月霍渊一直很忙,虽然没办法和她每天见面,却是每天必定要打电话,要发短信给她,叮嘱她好好休息。
好不容易有时间约见面,选择在一家偏远的咖啡馆见面,一来人不多,二来他也不希望每次都是偷偷摸摸的两个人,让木槿像个见不得光的人。
木槿提前到了,点了一杯柠檬水,耐心的等着霍渊的到来。
有孩子经过她的身边,因为顽皮的差点摔跤,木槿及时的扶住他,孩子的母亲过来道歉,领走孩子。
木槿微笑里透着一股伤感,如果她和霍渊的孩子能够留下,以后一定会比这个小孩子更可爱,哪怕再调皮也没关系。
但她也知道这个时候这个孩子注定不能来到这个世界,她不怪霍渊,他有他的身不由己。
手机就在这个时候响起的,来电提醒是“未知号码”四个字,她犹豫了下,接听电话,以为是霍渊,但电话那头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在等霍渊吗?他不会来了……”
木槿心头一惊,霍渊说过他们在一起的事情暂时不能让人知道,这个女人居然知道自己是在等霍渊,“你是谁?”
电话里的女人冷笑了声,“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天注定等不到霍渊了。”
木槿见她不肯透露自己是谁,也不敢多说什么,怕给霍渊招惹麻烦,下意识的就要挂电话,电话里的女人像是早知道她会这样做,“别着急挂电话,等我说完也许我想挂,你也不想让我挂电话!”
“你到底是谁,你想做什么?”木槿脸上的笑全然不见了,手指紧紧的捏着手机,前所未有的恐慌与害怕,这个女人,这个声音,让她感觉很恐怖,恐怖到像是能毁掉她整个世界。
女人没有回答她,轻轻的反问道:“你不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设计一切让姬夜熔去送死吗?”
姐姐?
清澈的瞳仁倏然睁大,迫不及待的追问:“你到底知道什么?你知道是谁在对付我姐姐?”
“呵,姐姐?亏得你还有脸叫她姐姐?”字里行间充满讥讽道:“你要真把她当成姐姐,就不会和害死她的凶手在一起?”
木槿的身子猛然一僵,呼吸凝滞,好半天粉唇颤抖,“你,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姬夜熔去送死的这场局是你的好情郎霍渊设计的!你的姐姐也是他害死的,你居然还要和他在一起,亏得当年姬夜熔为了救你,把自己卖给了连默!真不值得……”
“不可能!”她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木槿打断,霍渊怎么可能会去害姐姐,他知道那是她唯一的亲人,他怎么会!
“你在骗我!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敢透露的人,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我倒不是怕你知道我的身份,我是担心你知道以后承受不了!桑桑……”
木槿的身子蓦然一震,脑子里像是有一道银光闪电,狠狠的劈中了自己,不染尘埃的眼眸里浮动着不可置信与错愕,“景,夫人!”
难怪她觉得这个人的声音很熟悉。
竟然会是她!
木槿见过连景几次面,连景与她的同学一样,喜欢唤她:桑桑。
尾音柔软绵长,很是特别,她不可能会听错!
电话那头的连景笑了,轻悦的嗓音里透着一股渗人的阴冷:“桑桑,是谁准你窥觊我的东西!”
木槿的心一惊一惊的疼,声线收紧艰涩:“以渊,他不是物品!”
“以渊?叫的真亲热!你以为他是真的爱你吗?他不过是把你当成我的替身,而且你是姬夜熔的妹妹,他不过是在玩弄你罢了!你还真当自己是童话故事里的灰姑娘会被王子钟情吗?别天真了,木槿!”
连景,木槿,她真的只是一个替身吗?
卷翘的睫毛承载着薄薄的光束,剧烈的颤抖,洁白的贝齿轻咬着纷嫩的唇瓣,声音低低的却是坚定无比:“我是不聪明,但我也不傻,一个男人是不是真心待我,我分得清楚!”
她不能确认霍渊爱自己有多深,但是她绝对的相信霍渊对自己的感情是真的,不会因为她是姬夜熔的妹妹而玩弄她的感情,因为他们开始的时候,他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谁的妹妹。
所以当他知道她是姬夜熔的妹妹时会露出那么惊讶而复杂的神色,他是那么直白的说:“小槿,为什么你偏偏是姬夜熔的妹妹?”
原本在一起已经是困难重重,现在她的身份让他们两个人之间更多了一道难以跨越的横沟。
那段时间他们的心情都很复杂,也很纠结,她不想放弃,而他是与她一样的心情!
连景沉默许久,冷笑道:“我倒是低估你了,就因为你得到了他的真心,所以你以为我会容许你的存在?今天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喝了你面前的那杯水,要么我立刻将霍渊要我除掉姬夜熔的录音发给连默,你就等着看霍渊是怎么死的!”
木槿一时间拿着手机没说话,而电话那头的连景已经将录音播放给她听,眼眶猝不及防的就湿润了。
她不会连自己挚爱的人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可是她怎么能够接受挚爱的男人竟然伤害了自己最亲的姐姐!
“为什么?你们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她痛苦的低吼着,眼眶赤红。
这种感觉不亚于,心如刀割。
“你以为自己真的了解他吗?你真的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吗?木槿,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你也根本就配不上他!在这个世界上能帮助他,成就他野心的人只有我,而你只是他脚下的一块绊脚石,现在我要帮他,搬走你这块绊脚石!”
“我是不会让你毁了我们多年来的苦心经营,更不会让你抢走属于我的东西!如果我连景得不到,我宁可毁掉他,也不会让任何人得到,而你,木槿就更不用妄想得到!”
洁白的贝齿咬破了纷嫩的唇瓣都恍然不知,耳边响起的是连景阴冷的笑容:“为了让你走的安心点,我可以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姬夜熔,还没有死。”
木槿水雾氤氲的眼帘倏然掠起,“你,你说什么?”
“你的好姐姐并没有死,你自己看照片吧!”
手机震动,收到一条新的短信,木槿立刻打开短信,有一张照片里一身黑色长风衣的女子头发长长了,但神色还是那么的冷漠凛然,除了她的姐姐,还能有谁呢!
“姐姐……”眼泪啪嗒的滴在了屏幕上,模糊了姬夜熔的身影。
电话里传来连景阴厉的声音,“她很幸运没有死,只是残废了一条腿!但如果你继续存活于世,挡我的路,我可就不能保证她下一次还只是残废了!”
“不要!连景,你别再伤害我姐姐了!”木槿对着电话低吼,既伤心又愤怒。
姐姐的腿残废了!
他们,怎么能这样!
“我可以不伤害她,那就看你的表现了。我希望今天的事只有你和我知道,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包括姬夜熔还活着的事。”
木槿眸光落在面前的水杯,杯子里还有一片薄薄的柠檬圈,她吸了吸鼻子,伸手抹去脸上的泪水,“我凭什么相信你?如果我都死了!”
那么她继续害姐姐,自己也不会知道。
“木槿,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爱情和活着之间,你选择一样,你选择爱情,我自然不会伤害霍渊,也可以不杀姬夜熔!但如果你选择活着,那么我和霍渊活不成,你的好姐姐也休想活着,她就给我和霍渊陪葬吧。”
连景的话决绝无比,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木槿低头笑了,笑的很难过,眼眶再次潮湿成灾,贝齿紧紧咬着自己的手指,疼痛远不如心头的万分之一。
半响,她抑制住泪水与心头的绞痛,沙哑的嗓音道:“不要再伤害我姐姐,也别伤害霍渊,更不要告诉阁下这一切!霍渊他会收手的,不会再害人了,你也不要再执迷不悟,就让一切都到此为止!”
就让她的死来终结这一切的争斗不休。
不等连景说话,她已经掐断电话,删除了通话记录和短信,放下手机,她伸手去端起那杯水。
干净的杯壁就要送到唇瓣时,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不要,不要喝,木槿!”
木槿侧头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姬夜熔,长发随风拂动,紧张的神情看着自己,不住的摇头,似乎在劝着她不要喝这杯水。
“姐姐……”木槿抿唇,声音刚出就哽咽住了,两行清泪像是洗尽铅华,洗出一条对的路,“对不起!”
我不知道他会那样对你,我不知道他会那样的伤害你,对不起,姐姐!
“没关系,我不会生你的气!”姬夜熔清冽的眼眸凝视她,充满怜爱。
“可是我会生自己的气啊!”木槿声音颤抖的回答,手指紧紧的握着水杯,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间挤出来的,“我知道我让你失望了,你明明告诫过我,他很危险,让我不要靠近,是我自己不听话,非要和他在一起!”
“木槿……”
“姐姐。”姬夜熔的话还没说完,木槿打断她的话,“我真的很高兴你还活着,因为你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从小就是你在保护我,你把一切最好的都给了我,而我什么都不曾为你做过,甚至还和一个害你的人在一起,这么看来,我真的很糟糕,很差劲,是这个世界上最坏的妹妹了。”
“不是……你是最好的妹妹,是我的好木槿。”姬夜熔眼眶红了,有什么湿润了眼睛。
她们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不管木槿做了什么事,哪怕会让她生气,但她绝对不会真正的讨厌木槿!
“姐姐,原谅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挚爱的两个人争斗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我也不能看着阁下杀了他。也许这样做,对你,对他都是最好的选择!”
“木槿,别离开我!”姬夜熔意识到什么,拼命的想要走近她,却好像被隔绝在另外一个玻璃世界,无论她怎么挣扎,碰撞都无法触碰到她,阻止她。
木槿最后深深的看着她,泪光闪烁中透着一丝欣慰的笑容,“姐姐,再给他一次机会吧!我相信他的心里还是有善良的,因为我真的很爱很爱他。”
因为爱他,所以相信他会为自己而改变!
她端起酒杯,毫不犹豫的仰头喝起清水,眼角有泪溢出,顺着轮廓一路往下,流进心底最深处。
“不,不要……木槿,不要喝,不要离开我!木槿,木槿……”
姬夜熔拼命的捶打着那看不见的阻隔,拼命的想要阻止她,却无能为力,眼泪肆意的席卷而来,眼睁睁的看着木槿喝了半杯的水,身体里的力量像是瞬间被抽空,整个人跪在地上,站不起来。
木槿放下杯子,苍白的脸色流转着淡淡的笑,看到咖啡馆前面的路边停下一辆车子,车窗半降,熟悉的俊颜落入眼帘的同时,对方也刚好看到她了。
她远远的看着他,似有若无的摇头。
欲要下车的霍渊剑眉瞬间拧起,察觉到不对劲,她的神色不对,还有她的眼神在示意自己不要过去?
为什么?
木槿看着他,很努力的抑制住眼眶的潮湿,不让它们在脸颊上泛滥。
因为他说过,最爱她笑时候的样子,不喜欢她哭。
所以她一直很努力的让自己微笑,纵然心里早已万箭穿心。
权利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重要到可以舍弃一切的原则和良善,包括伤害我最亲的人?!
霍渊,你究竟是为了权利,还是因为姐姐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所以做这一切?!
不管你是为了什么,我都不喜欢你做这样的事,所以可不可以为了我,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
霍渊,我知道身为霍家长子的你,很多事,很多东西都是无法改变的。既然我不能跟得上你追求名利的脚步,那么我可以选择让你停下这样的脚步。
停下来吧,不要继续盲目的一味追求名利,那样只会让你越陷越深!
我的霍叔叔,你的人生还那么长,以后还会遇到更多更好的风景,如果你爱我,那么请你带着我们的回忆继续走下去,我从没奢望过你能做一个好人,但我希望你不要做我世界里最坏的那个人。
霍叔叔,我真的很傻,因为到现在我居然还想听你亲口说,在权利和我之间,你会选择哪一样。
可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亲口听你说出答案。
这样也好,因为如果你选择的不是我,那样我会很难过的。
呼吸越来越困难了,像是随时会窒息,她紧紧的揪住心口的衣服,看向窗外,抿唇没有任何声音不断重复着一个字:“走!”
霍渊看到她紧抓住心脏的手,也看懂了她的唇语,更看到她眼神里的破碎绝望。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霍渊欲要下车,警卫员却吩咐了司机开车,“先生,情况不对,我们还是走吧!”
“停车!停车!我叫你停车!”霍渊前所未有的恐慌与暴戾,他要下车,他要去见木槿。
她,一定是出事了!
他不能丢下她不管!
不管霍渊怎么暴戾,警卫员和司机都不为所动,“今天就算先生要杀了我们,也不会停车的!”
“小槿,小槿……”霍渊不断的要开车门,但司机早已就将车门反锁住,他根本就毫无办法。
隔着玻璃看到咖啡馆越来越远,小槿也越来越远,远到好像他穷极一生的追逐也触及不到。
眼眶赤红,冷峻的容颜上爬上了恐慌与不安。
内心,被撕碎的拉扯着。
木槿看到桌子上的便利签和笔,撑着一口气,拿起笔的手不住的颤抖,连握笔的力气都没有。
在鹅黄色的便利签上,字迹歪歪扭扭写着:将我葬在看得见他的地方,姐……
还没写完,手完全没力量,笔从手里滑落,滚落在地上。
她将纸紧紧的攥在掌心,想要去捡笔,整个人却控制不住的跌倒在地,撞到了椅子,蜷曲在冰冷的地板上,整个人都在抽搐,不时有白色沫子从口腔里不受控制的溢出。
痛苦而又狼狈。
*
画面转换到姬夜熔知道木槿和霍渊来往后,她劝不动木槿,只得将木槿锁在房间里,不允许于莎开门,更不许木槿再去见霍渊。
木槿不断的拍门,不断哀求姬夜熔放自己出去,声嘶力竭,泣不成声。
半夜姬夜熔开门想看看她,一开门就看到木槿蜷曲在门口,指甲劈开了,一直在流血,眼睛都哭肿了。
姬夜熔蹲在她面前,看到她流血的手指,问她:“值得吗?”
为了一个霍渊,这样的伤害自己,这样坚持与自己对立!
木槿看着她的眼神没有生气,也没有幽怨,只是惨淡一笑,反问姬夜熔:“姐姐为阁下做那些事之前,有在心里问自己值得吗?”
姬夜熔怔住了。
“爱情没有值不得值得,只有愿不愿意,如果你为一个人做某些事,却还要先问问自己值不值得,那你一定不是真的爱他。”
真的爱一个人,不管为他做什么事,都不需要理由,更不会去思考这样做值不值得。
姬夜熔没有再关着木槿,但他们还是分开了,是霍渊提出来的,暂时分开。
因为他看到了木槿手上的伤口,他不能忍受看着她为自己和姬夜熔僵持,弄伤自己,哪怕只是一根手指头都不可以。
木槿眼眶气雾氤氲,问他是不是不要自己了。
霍渊捧着她的脸颊,郑重的承诺:“我不会不要你,永远不会不要你!我们只是暂时性的分开,不是真正的分手!我会等你长大,我们会正大光明的在一起!”
木槿看着他,泪光里闪烁着不自信,“分开以后,你会像喜欢我这样去喜欢别的女生吗?”
“不会,因为你是这个世界上的独一无二。”霍渊向她承诺,而且他的心已经给了她,就没想过再给别人,也给不了别人。
在他以前那么多年的人生中,他从未想过会爱上一个女孩,为她牵肠挂肚,看到她流泪会揪心的痛。
可是当遇见她以后,她身上的天真与单纯,她温暖明媚的笑容,她双手捧着一份干净而炙热的感情要给他,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拒绝不了。
他可以对这个世界残忍,对任何人狠心,唯独对她,狠不下心肠,见不得她伤心,左右为难!
他愿意暂时放开自己的手,愿意等待她长大,更重要的是他怕她跟在自己身边会受伤,毕竟他在政权里得罪过的人太多。
“别哭了,我不喜欢你流泪的样子!”
木槿吸了吸鼻子,抑制住难过的眼泪,脸颊忽而涌上一丝红晕,很小声很小声道:“那你也不能别的女人那个。”
“哪个?”霍渊挑眉,一时间没明白她的意思。
“就是那个!”木槿头更低了,很不好意思。
这下子霍渊明白了,薄唇扬起坏笑,明知故问的问道:“那个是哪个?”
“就是不准你和别的女人搂搂抱抱,*上做暧!”木槿羞恼了一口气吼出来,抬头跌进他戏谑的眼眸里,知道自己被他戏弄了,粉拳砸在他的胸膛上,“霍叔叔,你欺负我!”
霍渊笑出声,双手抱着她,低头额头贴着她,喑哑着嗓音道:“疼你都来不及,哪里舍得欺负你!”
木槿红着脸,问:“那你到底答不答应我啊?!”
“小槿,以前的事我无力改变,但以后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的身心永远只忠贞于你一个人!”
木槿笑了,还没来得及说话,他低头吻住了她的红唇。
她闭上了眼睛回应他,他吻的很认真,也很动情。
以前他碰过很多女人,只为做暧而做暧,而以后他只因为爱她而与她做暧。
“霍叔叔,我们真的会一辈子都在一起吗!”
“会!”
“霍叔叔,你的手放错地方了吧!”
“没有,我只是想检查我的小槿养的两只小白兔什么时候才能长大,霍叔叔等的很辛苦,”
“……”
再善良的人也会犯错,再恶的人也拥有爱与被爱的权利。
只是很多时候,我们往往不懂如何才能去更好的爱一个人。
*
姬夜熔一直在梦魇里挣扎,哭泣,安静覆盖在眼睛上的睫毛下缓慢的溢出温热的液体,源源不断。
嘴里一直在梦呓着木槿的名字:“木槿,不要……木槿……”
连默抱起她,温柔的吮干她脸颊上的泪水,轻声唤醒她:“阿虞,醒一醒,没事的,只是在做梦!”
“阿虞……阿虞……醒一醒,你只是在做梦。”
他就知道她表面的平静都是伪装,木槿的死,连景的隐藏与伤害,带给她心理上太大的创伤。
当自己知道是连景的那一刻,都接受不了,更何况一直当连景是朋友,又充满愧疚的她。
阿虞,你真的让我太心疼了,心疼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止住你心里的痛。
姬夜熔缓慢的睁开眼睛,漆黑的瞳仁被水雾氤氲,模糊中看清楚他轮廓,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
“只是做噩梦,别怕。”连默指尖温柔的拭去那些几乎令自己心碎的泪水。
以前总觉得她太强大了,强大到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女人,不会流泪。
可当她愿意在自己面前展现软弱的一面,将所有的情绪和委屈都哭出来时,他才知道原来她的泪,可以让自己心如刀割。
“我梦见了木槿,她没有背弃过我,她只是太爱霍渊了,只是没办法,只是太为难了……”姬夜熔声音沙哑,模糊的眼眸里悲伤是那么的浓烈,无法抑制。
连默点头,“她当然不会背弃你,她一直都很爱你,我们一直都爱着你!”
姬夜熔纤长的双手主动的拥住他的颈脖,将脸埋在他的胸前,声音模糊:“四哥,我想她,我真的好想她……”
她从来都没有家人,木槿是她唯一的亲人。
连默将她抱在怀中,像是哄着半夜做噩梦的小女儿一样,轻哄道:“四哥知道,四哥都知道。木槿没有离开过你,就像四哥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一样!我们三个人,永远都在一起,不会分开的!”
姬夜熔没有说话,搂着他的手臂越发的收紧,很快的连默就感觉到自己胸前的衣服潮湿了。
心疼的要命了。
“阿虞,不要难过,现在不是很好吗。霍渊去陪她了,在另外一个世界里他们会很幸福的在一起,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们在一起了。她是幸福的,也会希望你是快乐的。”
这些话放在以前连默压根想都不会想,可是在这个凉初透的夜晚,他绞尽脑经寻找最好的词汇来安慰她,安抚她崩溃的情绪。
姬夜熔一直在他的怀里没说话,任由泪水和悲伤肆意的流淌,让自己的脆弱在他的怀里,在这个夜里无所遁形。
连默感觉到她没有在哭了,也知道她还没睡着,抱着她去浴室洗把脸,拿了将外套包裹着她下楼,去院子里看三株木槿花。
“你看,它们不是好好的。”连默没有丝毫顾忌的坐在地上,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身旁的木槿花,触手可及。
姬夜熔手指轻抚着木槿花的叶子,侧头去看他,“真的会有那样一个地方吗?”没有爱恨,没有纷争,只有温暖与幸福,木槿会和霍渊快乐的在一起。
昏暗中他俊颜似笑非笑,摇头:“不知道,我瞎编的。”
姬夜熔:“……”
无语几秒,倒也不生气,抽回手搂着他的脖子,声音轻缓:“你恨他们吗?”
连默的眉心划过一抹冷意,片刻的沉默后,只说了一个字:“恨!”
他恨的是连景。
政权的斗争有阴谋伤害在所难免,所以霍渊的狠毒和伤害他虽然厌恶,但能理解;但连景不一样。
他对连景一直顾念亲情,想要让她避免伤害,可连景误会了他和姬夜熔不说,在明知道他爱姬夜熔的情况下,那样步步为营的算计他和姬夜熔,没有顾念一丝旧情,这比直接杀了姬夜熔还要狠,因此他无法不恨连景,更不能原谅她。
姬夜熔似乎叹了气,声音低低的,“我也恨他们,可是现在这里,好像很空,很难受。”
手放在心脏处,这种感觉很像被人掏空了,只剩下一副躯壳。
连默闻言,身体一僵,搂着她腰肢的手不断收紧力量,另外一只手握着她放在心口的手,声音低沉,“阿虞,人生还很长,除了恨,还有爱,有温暖!”
“如果我感受不到呢?”
连默的大掌不轻不重的捏了下,“做到你感受得到为止。”
姬夜熔黛眉轻蹙,娇嗔的瞪他一眼,却没有生气,靠在他肩膀上,眸光看着泛起鱼肚白的东方,“四哥,我有一种活了很久,很久,久到像是有两个世纪,感觉很累。”
凉风迎面而来,连默收拢她身上的外套,低哑的嗓音喃喃道:“累了的时候就靠在四哥的怀里睡一觉,好好的睡一觉,醒来就不会累了。”
姬夜熔闭上眼睛之前,又问他:“你能在太阳升起来之前叫醒我吗?我想看崭新的一天是如何的开始。”
“好。”连默低头在她的鼻尖上亲了下,凝视她的眼眸里*溺与深情浓得化不开。
姬夜熔靠在他的怀中好像睡了很久,耳边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阿虞,阿虞,醒一醒,看太阳要升起来了。”
她慢慢的睁开眼睛,东边层层云彩也遮挡不住阳光的光线穿透,散落在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告诉人们,新的一天开始了。
“早安,阿虞。”连默温情的问好。
姬夜熔收回眸光看他,漆黑的瞳仁里他的俊颜清晰,“早安,四哥……”
话音还没落,他已经吻住她的红唇。
在那些孤单暗哑的时光缝隙中,有过很多次的失魂落魄,有过无数次的心灰意冷,有想过此生就这样了,可每每想到再也见不到她了,想到她是真的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他又不肯死心的在心里给自己一点希望:等明天吧,明天又会是崭新的一天。
他不相信只是因为错了一次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他不相信命运对她,对自己会这样的残忍。
幸运的是他坚持下来了,命运再次将她送到自己的身边,让他有机会在未来的每一天都能对她说一句:早安,阿虞。
*
太阳挂在高空,也注定了这是不会平静的一天。
连景、霍渊的死,许思哲还在icu里生死一线这些消息不胫而走,在m国扔出了一个深水炸弹,舆论沸腾。
远在比利时的霍以沫接到霍渊的死讯,一时间天塌地陷,她弯腰蹲在陌生的国都,陌生的街头,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最先赶到夜园的人是云璎珞,脸色难堪,盛气凌人,质问究竟怎么一回事。
连景虽然不是她亲生的,可这些年她对连景也算是疼爱有加。连默做的所有事,都不入她的眼,唯独让连景嫁给许思哲这件事,她觉得连默做对了,因为她也知道霍渊不是真心喜欢连景,不过是利用连景,许思哲才是那个真正爱连景的人。
连景和霍渊一夕之间死在景苑,许思哲又没有脱离生命危险,云璎珞自然心急如焚,怕又是连默搞得鬼,要质问清楚。
连默吩咐程慕将资料拿给云璎珞。
云璎珞翻开一看,还没看完已经颓然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呆若木鸡。
连默什么都没说,也无需多说什么。
姬夜熔突然从楼上下来,连默看向她,还没来得及问,听到她的声音压抑,“颜惜打电话说,许思哲可能撑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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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一万字放在一更里更新的。至于木槿和霍渊那一段,是用阿虞的梦境呈现的。年少轻狂的时候,极端的认为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没有灰色一说,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时常伤害身边的人,也伤害了自己。告别了年少轻狂,成了不动声色的大人,看见了灰,也懂了对错其实根本没有一个准确的定义。所以我把所有的噩梦与极端都留给了《总裁的豪门前妻》把罪孽最后那一丝人性留给了《偷生》与《名门》。故事里的人执念或许能得到幸福,而现实中的我们执念却只会带来无尽的痛苦。我曾与父亲说:逝者已矣,不论对错。也对大宝贝说过,逝者为大,总该为活着的人想一想。近两年面对生命与死亡,心存虔诚与敬畏。这个社会已经很残忍,很无情了,那么就让我们在心里寄存一些宽容,温暖自己,温暖身边的人。(好久没这么正经的矫情了,可能是酒喝多了,饿得慌,煮点心灵鸡汤喝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