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夜熔的高烧不退,一整夜都是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不断的梦呓,不时有清泪从眼角渗落。
“四哥……四哥……”
房间里似有若无的嗓音悲凉的徘徊着,卷翘的睫毛轻颤着,缝隙中看到微弱的光芒,还有修长的身影,好像要转身离开。
“四哥……别不要我……四哥……”
本能的伸手抓住了那抹身影的衣角,像是抓住生命中最后一棵救命的稻草,拼命的攥在手中,用力到指尖都在泛着苍白。
身影僵住几秒,最终没有离开,转身坐在*边,伸手握住她冰冷的指尖,温润的嗓音道:“我不走,你好好休息。”
神色痛苦的她好像听到了他的话一般,紧锁的眉心缓慢的展开,渐渐的平静下来,没一会沉沉的睡去。
姬夜熔做了一个梦,梦境是四年前,那场爆炸,蓝天白云,还有令人窒息的海水。
她抱着氧气瓶不断的往海底深处下沉,因为她浑身是伤,右腿又废了,一点力气都没有,纵然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怎么也游不到岸边。
氧气瓶里的氧气越来越少,她的身子越来越重,像是被什么一直在往下拖,往下拽,她看得到头顶的光,伸手去触碰不好那束光。
光点越来越小,周围越来越黯淡,耳边全是海水声,能感觉到也只是冰冷。
也许她逃得了d&k的陷阱,却始终躲不过命运的戮杀。
氧气用完后,她的手指一松,瓶子先她而往下*,她恋恋不舍的看着遥不可及的光点最终被黑暗覆盖,绝望的闭上眼睛,沉入越来越冷的海底。
她以为自己会死在海底,可当她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却是破旧不堪的房屋,自己躺在一张好像随时会散架的破*上,手面插着针管,挂着输液瓶的架子,生满了铁锈,窗户上甚至还有着蜘蛛网。
“你终于醒了!”坐在*边的人,容颜清俊,眸光温润如玉,写满担心。
那一刻,姬夜熔眼底写满了错愕,干涩开裂的唇瓣轻抿,声音微乎其微:“我……死了?!”
如果不是死了,她怎么会看到连城?!
“你没死,我也没死。夜儿,真的是我。”他执起姬夜熔的手覆盖在自己的脸上,让她感受自己的体温,证明他们都还活着。
姬夜熔久久不能相信,哪怕是触碰到他温热的皮肤,一个明明已经死了的人,怎么可能会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是你,救了我!”艰涩的嗓音从喉间逸出,虚软无力。
“不,我只是找到了你!”他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心疼的眸光凝视她:“是这里的一个出海打渔的船家救了你。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在这里昏迷了一周,算起来你昏迷了整整一个半月,我很担心你,很怕你就此醒不过来了。”
她抿唇想要说话,可真的没力气,他的食指指腹轻轻的覆盖在她的唇上,“嘘!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有很多的疑问,但你的身体太虚弱了,需要休息,别说话了,好好休息,我会照顾你,等你身体好了,你想知道,我都会告诉你。”
姬夜熔似有若无的点头。
医生过来给她的输液里加药,让她好好休息,没多久姬夜熔再次陷入沉沉的睡眠中。
姬夜熔在这个靠近海边的落后小镇的诊所里休养了整整一个星期,整个人才稍微有些精神,但还不能下*,因为她的右腿受了重创,又在海水里浸泡太久,诊所的医生说,以后怕是好不了。
这一个星期,连城日夜都守在病*边照顾她,端茶递水送药,每天还要想尽办法为她弄些适合她吃的东西,对她的照顾无微不至。
在姬夜熔修养的第二个星期,身体终于好些,每天可以下*活动半个小时,他建议道:“我们去附近的城市,那样方便去大医院,看你的病。”
她考虑了一会,摇头,“算了。”
在诊所的黑白电视里她看到过关于自己的新闻,所有的报道都倾向于她已经死了,那么就让全世界的人都认为她死了吧,而且在离开岩城的时候,她也和那个人说过,若是有幸苟活,漫漫残生,永不相见。
如果去大医院,必然会引起人注意,让人察觉到她还活着的事。
“那也要离开这里,找个适合你休养的地方。”
“连城……”
“叫我慕夜。”他打断她的话,薄唇噙着一抹淡淡的笑,眼底的光温柔似水:“连城早就死在那场暗杀里,现在活着的是慕夜。”
“为什么?”姬夜熔看着他,满是不解:“为什么活着却不回去?”
“那你又为何不敢让人知道你还活着?”他不答反问。
姬夜熔沉默了。
慕夜看着她,嘴角的笑夹杂着一丝无奈:“夜儿,我们都一样,不适合那个充满阴谋和斗争的地方!我本就无心做总统,回去也不过是再被人算计暗杀,倒不如现在活得逍遥自在。”
连城天性不喜争端,更不喜欢尔虞我诈,云璎珞总说他太过温善,没有牙齿的善良就是一种软弱;而姬夜熔为人清冷,孤傲,直来直往,她可以和你单打独斗,却不会和你玩心计和手段。
他们两个人是一种人,天生不适合生活在复杂充满阴谋的政圈里。
慕夜找了一处山明水秀的小镇,赶到节日镇上会热闹非凡,平常却是悠闲自在。
白日里姬夜熔在家休息,慕夜去镇上的河边,一边钓鱼,一边为人画画。
钓得鱼少,他就拎回去给姬夜熔熬汤喝,钓的鱼多了,会拿一半去卖钱;镇上有家小餐馆的老板娘是*,丈夫死后,独自打理餐馆,她很喜欢慕夜,每次都会花双倍的价钱买慕夜的鱼;若是买了什么新衣服,也会穿着去找慕夜给自己画下来。
那时的姬夜熔不单单是身体虚弱,额头上的伤疤,残废的右腿,满身的伤痕,还有那死去的孩子,这些惨痛的经历都沉重的让她喘不过气,整个人变得更加冷清消沉,甚至时常会从噩梦中惊醒,凄凉的尖叫声,在深夜中听得人胆颤心惊,也常常引来镇上的狗接二连三的狂吠。
因此即便姬夜熔从来到这个地方就没出过门,镇上的人也知道慕夜家中有一个女人,一个疯女人。
每次隔壁的三姑六婆八卦慕夜家中的疯女人,他温润的神色总会变得凝重,肃穆道:“她不是疯女人,她只是生病了。”
说完,进屋关上门,不予理会外面的流言蜚语。
姬夜熔坐在窗户前,看着院子里的枣子树,眼底的光是黯淡的,没有看他,自言自语:“连我都觉得自己是个疯子。”
每夜重复着同一个噩梦,从噩梦中惊醒,尖叫,宛如一只女鬼。
镇上的人不嫌她烦,自己都烦了自己。
慕夜皱眉,心疼了,“你若不喜欢这里,我们可以搬走,实在不行,可以去国外;你喜欢哪里,最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最想去哪里?
她最想去的地方,已回不去了。
因为那个人,早就不要她了。
“算了,这里也挺好。”她闭上眼睛,抑住涌上心头的酸楚与锥刺之痛,片刻后睁开眼睛看向他,“你还没告诉我,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提及过去,慕夜温润的眼底迅速闪过一抹凝重与伤痛,走到窗口站立在她的身边,没有看她,低低的嗓音里揉着一股浓浓的无奈,“那晚我母亲逼着我和柳若兰确定关系,我拼命的逃了,去找你的路上,遭遇暗杀,车子翻了之后,发生漏油的情况,在他们对车子开了枪后车子开始燃烧了,就要爆炸的前一秒,我跳进了旁边的河里,他们并没有发现。”
姬夜熔黛眉蹙起,“车子的残骸是在河里找到的,里面有你的皮屑,还有一些没烧完的白骨是怎么回事?”
慕夜摇头:“我不清楚,也不知道你们在车子里找到了白骨。我虽然在爆炸之前跳进水里,但当时我已经中了枪,一枪打在我的手臂,一枪打中我的胸口,跳进水里没多久我就失去知觉了。我昏睡了半年,醒来是在一家疗养院,医生说我已经被判定是植物人了,没想到我还能醒来,这是一个奇迹。我不知道是谁救了我,又把我送进疗养院。那个时候,连默已经是总统了……”
题外话:
今天的第一更,下午还有一更。至于小剧场,明天应该能出来,是接着之前小镇的剧情写。看小剧场的要求,与上个月一样!这本文的甜蜜太少了,我争取多出点福利吧。具体这里不方便写,看明天的置顶公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