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以沫通过好友验证信息,直接打了一句话过去:钱找到了?
等了片刻后,那边才回复:怎么知道是我?
霍以沫对着电脑想翻白眼,回他:因为我的脑子没长到小肠里。
没有任何的头像和资料,那么简单倨傲的语气除了他,还会有谁!
这还需要问?
那边好久都没回,霍以沫耐心不好,立刻又打了一句话发过去。
——知不知道不回复是一件很没礼貌的事,到底找没找到!速回答!
她满心惦记自己那稿费!
——找到了,时间地点你定。
——今天下午5点,那晚你送我回来的巷子口。
——可以。你的手不痛?
——单手打字。
那边又停顿了许久,这才回复了三个字:下午见。
霍以沫没有再回复了,估摸着像他这样的大忙人应该是要去忙了,关闭对话框,随便的浏览几个网页,消磨时间。
中午随便找好了之前没吃完的饼干垫肚子,吃完药觉得困,觉得时间还早,可以睡一会。
这一睡,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泛着昏暗。
霍以沫什么都来不及想,抓着钥匙往外冲,心里想着完蛋了,完蛋了,约好五点的,现在肯定五点不止了,他该不会走了,不把钱给自己了吧。
气喘吁吁还没有跑出小巷子口,远远的看到巷子口停着一辆车子,车窗半降,可以看到坐在车上的人,正在看文件。
这样从侧面看过去,他的五官立挺,轮廓线极其的柔和好看,不知道他等了多久,沉静的神色上却没有一丝的不耐烦。
霍以沫的步伐一点点的慢下来,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不期然的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那好像是在一个为失孤儿童筹集善款的慈善晚宴,他成为当晚捐款最多的人,被主持人邀请上台发言,那天他究竟说了些什么,霍以沫已经不记得了。
但她始终记得一个微小的细节,就是有一个孩子代表所有受到帮助的孩子上台感谢他和捐款的人时,可能太过紧张,在上台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在场的所有人都笑了,主持人也笑着打圆场,唯有许思哲没有,他是第一个走过去第一时间扶起孩子,蹲在孩子面前,温声问道:“有没有摔伤?”
孩子生怯怯的眼神看着他,摇了摇头。
许思哲伸手拂去孩子裤脚的尘埃,面露浅笑,温煦的宛如冬日里的阳光,温声安慰那个孩子,“别怕,这个世界对你们的善意远远多于恶意,你要选择相信,才能看到感受到更多的善意。”
水晶灯的光芒打在他的侧颜上,沐浴在光晕中的他,让人不禁联想起古希腊神话中的神祗。
站在人群中的霍以沫看到这一幕,那一瞬间,她听到自己怦然心动的声音!
那种心跳,那种想到他就会忍不住勾起唇角的欢喜,那种想要一直看到他,听到他的声音,凝望他的笑容,各种小情绪流转交杂,让她意识到自己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美好。
自那以后,她会特别留意他的新闻,报纸上,杂志上,电视上,甚至是网上的;她开始有意无意的出现在他的四周,各种宴会,或是一些公开的活动。
可惜许思哲从来没有注意到她。
喜欢一个人却不被对方注意的感觉,让霍以沫既欢喜又失落,但她还是默默的喜欢他,关注着他。
暗暗喜欢一个人,却不说出。心跳有时如发了疯的响鼓重锤,有时如打盹儿的蜗牛。心情有时想跳舞,有时想跳河。这样的秘密是天堂也是地狱,这是一场一个人的战争,输赢都激动人心。
再后来他和连景的事被曝光,再过不久,他结婚了。
她的暗恋是一朵没有盛开便凋零的浮尘花,风起即散,无疾而终成为了最后的结局。
霍以沫站在巷子口许久都没说话,没走过去,直到许思哲注意到她,推开车门下车。
他走到她的面前,清邃的眼眸对她上下打量一番,剑眉微微的敛起。
霍以沫穿着皱巴巴的t恤,牛仔短裤,烂掉的拖鞋,披头散发,一脸没睡醒的样子,甚至眼角还有点那东西,把她比喻成女鬼,大概女鬼都不乐意,女鬼也没这么邋遢。
“你——”
话还没说完,霍以沫直接把手伸到他面前,“我的钱!”
许思哲从自己的西装口袋里拿出信封递给她,“钱在这里,但手机没找到。”
霍以沫看到钱,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用左手肘夹着信封,仔仔细细的数了三遍,确认一张都没少,悬着的心彻底落地了。
“谢了!”
虽然她很不想对许思哲说这两个字,但他帮自己找回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是要说声谢谢。
“不客气。”许思哲从口袋里又拿出一部粉色的最新款的女士手机,“没有找回你手机,这是我赔给你的!卡也已经帮你补办好了。”
霍以沫微怔,大概没想到他会赔自己一部手机,连卡都办好了。
“卡可以给我,手机我不要!”
虽然说东西丢了他有责任,但不是全责,既然钱找回来了,手机无所谓,反正那部手机也是从二手市场淘回来的,不值钱。
许思哲看着她,突然转移话题,“我帮你找回钱,但你的谢意,似乎不太诚恳。”
霍以沫眉心微动,将信封护在胸前不由紧了几分,“那你想怎么样?”
许思哲不答反问:“要表达感谢的人是我?”
霍以沫听懂他的画外音,黑白分明的瞳仁里闪现过一丝不耐烦,想了想道:“有了,你跟我来!”
说完转身就走。
许思哲不紧不慢的跟在她的身后,越是往巷子深处越是脏乱不堪,绕了两个弯,巷子里有很多门面店,但看起来大多都脏乱,蒙着一层厚厚的油烟。
霍以沫走进一家店,对老板喊道:“老板,两碗炒饭。”
许思哲看到她坐在油漆斑驳的凳子上,墨眉一蹙,在环顾四周的环境以后,忍不住出声:“你要在这里请我吃饭?”
霍以沫点头,拿纸随便擦了擦充满油渍的桌面,漫不经心道:“你要是怕被毒死,出门左转,去你的五星级酒店慢慢吃。”
反正她是不会请他去那样的地方,她没钱,才不去打脸充胖子。
许思哲皱眉站在原地许久,最终还是坐下来了。
没多久老板就将两盘冒着热气的炒饭送上来,霍以沫将用热水烫过的筷子递给他。
许思哲接过来,眼神盯着面前的炒饭像看到新大陆,这好像是他活了三十六年第一次身处这样的环境,吃这样的东西。
霍以沫不方便用筷子,用的是勺子,因为很饿,吃的略微没有形象,狼吞虎咽。
许思哲看到她吃的那么香,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吃了一口。
身在这样一个环境中,他像是异类,格格不入,但是身上的那股高贵和优雅是与生俱来的,哪怕是吃一盘最普通不过的炒饭,他也能吃的像是在五星级餐厅那样,从容不迫,优雅迷人。
霍以沫看到他吃了,忍不住问道:“怎么样,有没有被毒死?”
许思哲是咽下口中的食物,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味道倒是不错,就是——”声音顿了下,再起时,压低到只有霍以沫听得到,“环境脏乱了。”
油烟味,太重。
霍以沫眸色微怔。
她以为他会说难吃,然后摔筷子走人,那样自己的目的就达到了。
可是她没想到他会说不错,还愿意继续吃。
想到了什么,忽然之间眼眶酸酸的,她低下头,面对着香喷喷的食物,肚子很饿,却没有了食欲。
许思哲一时间没察觉到她的异样,继续吃东西,直到吃了大半,因为分量太足,剩下的真的吃不下了。
“谢谢你请我吃这顿饭,让我对普通人的生活有新的认识。”他放下筷子,温雅出声。
霍以沫低着头,用勺子将盘子里的饭从这边拨弄到那边,从那边再拨弄到这边。
“怎么了?”许思哲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劲。
霍以沫抬头看他,片刻的犹疑,缓慢的开口:“以前我也请人在这里吃饭,但是他说这样的地方不适合他,然后把我拽到了最好的餐厅,点了最贵的法式鹅肝,开最好的红酒,明明一切都是最贵的,但我吃到嘴里怎么觉得那么难吃呢!我是不是天生的贱命啊,有好东西也不懂得享受!”
说完,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笑,微微的酸涩。
“那个人是李扬羽!”这句话到了唇瓣,许思哲到底是没说出来。
他想到那天在办公室付青临走时的话。
付青说:“部长,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那就不要说!”
付青无语几秒,还是说了,“霍以沫这三年和秘书长的弟弟,李扬羽关系匪浅!”
许思哲抬头看他,云淡风轻的问:“和我有什么关系?”
付青神色微囧,这不是担心你不知道情敌所在么。
“不过听闻李扬羽快要结婚了,结婚对象是军界赫赫有名的林家千金!”付青说完,立刻走了。
他都说的这么明白了,部长应该懂他的意思了吧!
这件事许思哲本没放在心上,可现在听她这样说,想来付青说的都是真的,而她现在眼底若隐若现的失落,应该是因为李扬羽!
“吃完了?”霍以沫回过神,赶走脑子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回忆,不知道自己干嘛和他说这些,立刻转移话题。
许思哲点头。
霍以沫喊来老板结账,抱着自己的信封走出店面,欲要和许思哲告别,再也不见。
许思哲率先开了口:“我送你。”
“不用,这里就是我住的地方。”霍以沫果断的拒绝。
许思哲的眼神落在她护在胸前的信封上,“天黑了,这里鱼龙混杂,不怕人抢了去?”
霍以沫低头看看信封,想了想,觉得他的话挺有道理的,为了保险起见,就再多忍他一会。
因为巷子很黑,没什么路灯,许思哲打开了手机的照明功能,走在霍以沫的身边,每当有人迎面而来的时候,巷子太窄,无法容纳三个人并排走,霍以沫便只能靠墙而站,而许思哲就会站到她的身边,没有完全紧贴她,保留一丝的缝隙。
这样一来,每一个经过的人都是与许思哲擦肩而过。
昏暗中霍以沫隐约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气息,在脏乱臭烘烘的小巷中是那么的不一样;意识到他的举动,若是放在以前,她一定是心花怒发,小鹿乱撞,而此刻她只是在心里忍不住想:真不愧是暖男中的中央空调啊!
走到了霍以沫住的楼下,她转身去看许思哲,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与他的见面。
“谢谢你,然后再见。”
话音落地,她利落的转身走向阶梯处。
“霍以沫!”许思哲关掉了手机的照明功能,突然叫住她。
霍以沫停下脚步,回头看到的是昏暗的光线他难以辨清的神色,“又有什么事啊,许部长!”
到底有完没完!
“霍以沫,他们都已经死了!”伴随着许思哲声音的还有他的脚步,跨到了她的面前,尤为严肃的语气道:“你哥和连景都已经死了!”
霍以沫单薄的身子明显的一僵,抓着信封的手不住的收紧,什么都不想说,转身要走。
许思哲的声音再次响起,低沉,笃定:“你根本就不是在逃避我,讨厌我,你是在逃避过去,逃避你自己!霍以沫,你到现在还在自欺欺人,还接受不了他们都已经死了的事实!”
“你给我闭嘴!”霍以沫忽然转身,昏暗中眼眸瞪得圆圆的,气急败坏的吼道。
许思哲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气得浑身都在颤抖,像是一只舒展开全身刺戒备的小刺猬。
“霍以沫,解决问题的方法从来都不是逃避,而是面对!”他看着她,眸光怜悯,宛如长者声音语重心长。
面对?
面对什么?
面对她的哥哥被是他的妻子杀了,或者是面对她哥哥做了太多太多的恶事,有那样的下场是他自作孽不可活,还是要面对她被自己的亲人赶出家门,流落街头,为了活下去,她咬牙切齿的吞下所有的冷嘲热讽,一切的羞辱。
她面对不了过去的一切,也面对不了许思哲,更无法像全世界的人那样去唾弃,不齿她的哥哥。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逃离。
逃离过去,逃离过去的所有人。
“许部长,既然你都清楚,就应该明白每次看到你,我都会想到你的妻子,想到你的妻子就会想到我哥是怎么死的,也该知道我有多不想见到你!所有人都赞誉你温柔体贴,善解人意,那就请你体谅一个做妹妹的人的心,不要再出现我面前;就算下次无意间遇到,也把我当成空气,不管我有多狼狈,困难,也不要对我伸出你善良的手,因为受你越多的恩惠,会让我越加觉得对不起我哥,内心不安到晚上会睡不着觉。生死有命,我霍以沫早就对命运缴械投降,什么都不怕了!”
霍以沫说这番话时声音很轻,没有任何的愤怒或情绪夹在其中,落在许思哲的耳朵里却比她之前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沉重。
沉重到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夜晚的风,微凉的拂面,路灯下无数飞蛾环绕,周遭明明很吵闹,狗吠声,人群声,做饭声,处处透露着人间烟火,但是他们的世界却是静谧如死,静止一般。
良久后,霍以沫见他不说话,以为是自己的话他听进去了,转身要上阶梯。
刚迈出去一步,手腕上突然多了一道力量。
她回头诧异的眸光看向他,难道自己的话是白说了?
许思哲紧紧的扣着她的手腕,力量越发的收紧,痛的霍以沫另一只受伤的掌心都开始痛,想要挣扎的时候,他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这手机本就是买来赔你,你若不收,它的下场就是垃圾桶。”
霍以沫黛眉微蹙,怎么,他这是在威胁自己吗?
手机看起来很贵,那又怎么样,又不是自己花钱买的,就算丢垃圾桶,自己也不会心疼啊!
“你收下它,我如你所愿。”
声音平静低沉,听不出情绪,在霍以沫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将粉色的手机放在了她的掌心后,转身离开。
他说过,他不是一个自讨没趣的人。
霍以沫既然这样说,他自然不会再强人所难,自己能做都做了,自问算是仁至义尽了。
只是答应过的事,他就必须要做到,哪怕是以这样的方式。
霍以沫怔愣原地许久,看着他峻拔的身姿消失在黑暗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
眼眸慢慢的收回,落在手里的手机上,抿唇无言苦笑。
许思哲,你说的对,我根本就不是在逃避你,也不是讨厌你。
我曾经那样喜欢过你,又怎么会讨厌你!
可我也不再是以前那个偷偷看着你,默默喜欢你的那个霍以沫了。
我明知道所有的悲剧都是因为我哥而起,但是我没有办法恨他,像你们那样理所当然的去怪他,怨他。
因为他是在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哪怕是我爸爸在我心里的地位都比不上我哥的一半。
于你们而言,他是霍渊,于我而言,他就只是我哥。
他对我太好,将我捧在掌心*爱了二十多年,我却从来没有为他做过什么,所以——
假装讨厌你,远离你和过去的那些人,只有这样,我才觉得自己是为他做了点什么。
只有这样,在想起他的时候,我心里的悲伤,才不会逆流成河。
虽然手伤没有痊愈,但是霍以沫还是坚持每天写稿子,能写多少是多少。
在她看来钱不论多少,能赚多少进自己的口袋是多少,尤其是在她很缺钱的状态下。
药吃完了,手上的绷带可以摘除了,只是愈合的伤口她还不敢太用力,怕伤口裂开,又得多花钱买药。
接到李扬羽的电话是在中午,说有一家餐厅不错,想请她去吃。
霍以沫想了想,到底是没舍得拒绝掉,心里很清楚,现在与他每一次的见面都是倒数。
这一次李扬羽没迟到,霍以沫到的时候他已经将菜都点好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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