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宝！”
身后的人突然出声，长泠被吓了一跳转身的同时往后退，险些撞到那些东西。
唐砚书眼疾手快的拉了她一把，直接带进怀里。
感受到唐砚书的气息，长泠没有挣扎。
他抬手抚着她的脑袋，让她藏进自己怀里，许久，才低声问她：“害怕吗？”
长泠身子很僵，没有回答。
她不怕，不论什么样的他，长泠都不怕。
但是她害怕唐砚书越陷越深，害怕他的灵魂陷入轮回循环，不得善终。
沉默了很久很久，长泠才慢慢的从他怀里退出来，泛着红的眼眸抬起看着唐砚书，她动了动唇，想要问他，可什么也说不出口。
她想要一个答案，又害怕这个答案。
唐砚书也没有即刻解释，而是抬手轻轻捧着他的脸颊，他的手有很轻微的颤抖。
“泠宝……这样的我，你还要跟我在一起吗？”
他上一次害怕，是他的同伴死在下水道的时候，只剩下他自己与无尽的黑暗为伍。
现在，他害怕长泠知道他所有的罪恶与不堪，抛弃他。
长泠定睛看着他，浅浅的呼了口气，她握住唐砚书的手，“是、是我想的那样吗？”
唐砚书眼睫颤了颤，脸上的神情由开始的紧张和期待，渐渐变成的黯淡。
他放开长泠，踱步过去站在那些玻璃器皿前，他笑了笑，有几分疯狂和病态。
“泠宝，这是他罪有应得的。”
唐砚书转身拉着长泠，抬手指着那几具猫尸，都以极其扭曲的姿态，存在玻璃器皿中。
他给长泠数着，总共有六具，“知道它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吗？”
长泠被迫看着，整个生理不适，她忍着呕吐，摇了摇头。
唐砚书便给她看那双泡到发白肿胀的手。
“都是这双手，同一双手哦！他自己生活不顺，把所有的恶气都撒在了这些流浪猫身上！”
他一个个指给长泠看，“这两只被剥了皮，这一只脊柱骨断裂，还有剩下那几只，被活活摔死的！泠宝，是你们说的，生命是平等的，它们没有犯下任何过错，为什么……为什么不放过它们？！”
长泠死死掐着掌心，唇瓣颤着，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明白重相所谓的惩罚了。
当初那些人便是没有犯下什么过错，却被祩寻下令处死，如今因果轮回，让他亲身体会。
众生平等，又何尝不是警戒她，警戒祩寻的。
唐砚书看长泠脸色苍白，还以为她被吓到了，即便知道她可能会厌恶自己，害怕自己，他还是过去轻轻抱了抱她，“泠宝放心，只要你呆在我身边，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的，相信我……”
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长泠在想如何替他赎罪，如何能够减轻他的罪孽。
她缓缓抬头，伸手抚着他的脸颊，艰难的开口，“我不会离开，永远不会，但是能不能答应我，不要再杀人了，不要一错再错下去……”
不料，唐砚书捉住她的手，微微皱了皱眉，“我为什么要杀他？”
长泠神情错愕，看向那双脱离了主体的手，她想问又不知道怎么问。
但是唐砚书看出来，薄唇勾起笑，“你以为我杀了他，留下了这双手？”
长泠眨了眨眼睛看着他，不言而喻。
“杀了他多容易啊，我为什么要杀他，让自己的手上也沾上血！”
“那……”
“是他自己不要的，他自己砍断了双手，我只是替他存起来了而已。”
“他自己？”长泠显然不信。
唐砚书挑了下眉，“不信的话，我带你去看他？”
“为什么？”
长泠还是不相信能有人会自己断了自己的双手。
“为什么？”唐砚书轻蔑的笑：“大概是亏心事做多了？”
看着他的神情，长泠便知道，这其中肯定会有唐砚书的手笔。
但她还是狠狠地舒了口气，至少他没有杀人，至少还没有到那种无可挽救的地步。
长泠抱住唐砚书，整个人呈依赖的姿态靠进他怀里，低声道：“我不会离开的，永远都不会。”
唐砚书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愣，他以为长泠会嫌恶他，会抛弃他的。
他以为自己还要通过恶劣的手段才能把她留在身边的。
“泠宝，你……你是说……”
长泠看他像是被收养的流浪猫，带着几分欢喜和激动，又小心翼翼的试探。
她又道：“但是以后有任何事情，都告诉我，我跟你一起面对好不好？”
长泠从来都不是心善之人，但是她愿意为了祩寻赎罪。
唐砚书总算是放轻松，他笑了笑，“你在担心什么？”
“担心……”
她总不能说担心他的灵魂遭到鞭笞，便道：“担心你被警察抓走！”
她话刚落，就听到唐砚书在笑她。
“笑什么？”
唐砚书说：“泠宝查我那么多次，难道不知道我考过律师证？”
长泠：“……”
因为他熟读法律，所以他避开法律，从来没有触犯法律。
竟是她狭隘了！
她早该想到的，当初君小小就告诉过她，宋家的那起大火是唐砚书所为，但是又跟他没有关系。
“你真的是……”长泠咂咂嘴，祩寻不愧贵为帝王，他的头脑真的是普通人所不能及的，“太奸诈了！！”
虽然长泠这样说，但是唐砚书还是从她的言语和态度，感受到她满满的包容。
他俯身抱着长泠，“不要背叛我，不要害怕我，如果……如果你想要我做个善人，我会为你改！”
只要长泠想，他可以为了长泠，压下他所有阴暗和病态，装一个顶好的人。
祩寻的原则就是长泠，不论身份，不论轮回，她永远都有牵制他的权利。
长泠微微叹了口气，“我不求你做善人，只要不犯下罪孽。”
“好！”唐砚书亲了亲他的额头，“都听你的。”
出去的时候，长泠看了眼那几个玻璃器皿，犹豫道：“葬了它们吧？也许还能投个好胎呢？”
她不知道还好，可是现在知道她与唐砚书平时生活的居所，存放着猫尸，她总觉得有几分悚然。
唐砚书也看过去，皱了皱鼻子，模样很像他还是猫的时候不情愿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