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纳西尔浅浅笑了下，他抬手抚着长泠的背，紧紧地抱着她，可眸子里的光怆然。
程澜既然肯放他离开，那定然是平川失守，蒙德被擒，除了这个，他实在想不到其余程澜会放他离开的理由。
“你饿吗？”
长泠从她怀里抬起头，那双褐色的眸子，又一次染上了亮色，倒映着纳西尔的影子。
纳西尔不由得抬手捏了下她的鼻尖儿，“你心情这么好？”
她点头，“你醒了，我们可以在一起了，这次再也不会有任何人任何事打扰我们。”
长泠要求的不多，能让她陪着每一世的祩寻到老就好。
纳西尔揉揉她的脑袋，低声说：“我有点儿饿了。”
他昏迷不醒那么久，胃里确实没什么东西，长泠当即就从他怀里跳出来，“我去给你准备吃的，这次换我来照顾你。”
这里没有佣人，没有士兵，只有他们两个人，事事都要亲力亲为。
但是长泠都乐意，只要能让她跟纳西尔好好在一起，她全部都乐意。
看着她离开，纳西尔的目光才渐渐黯淡下来。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伤口，以及无数个枪伤留下的疤痕，很浅的笑，很深的叹气。
长泠不怎么会做饭，但是纳西尔什么都吃过，也根本不在意口感，她做的纳西尔一点不落的都吃下。
到了下午，长泠对纳西尔道：“你在家休养，我出去买一些日用品，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纳西尔看着她，从床上下来，“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不用！”长泠连忙将他按回去，“你好好养伤，其他的你不用操心。”
纳西尔挑眉看她，“那你知道都需要买什么吗？”
这一下子把长泠给问住了。
“那、那就你给我列个清单，我照着买……”
纳西尔拉着她起身，“走吧，我陪你去。”
长泠撅了撅嘴巴，没有再拒绝，“那你要是身体不舒服，一定提前跟我说，不能逞强。”
“好！”
“不准拿重物，我来拿。”
“好。”
“不准……”
她还要说什么，纳西尔揽着她的肩膀往外走，“先去吧，边走边说。”
他们这里就只是个小镇，有个小小的集市，谁都不认识他们。
纳西尔带着长泠，将吃穿用度所有的东西都安置好。
甚至还带着他去花鸟市场，买了两只兔子给她。
长泠咂咂嘴，偷偷看他一眼。
他怕是不知道，狐狸可还是吃兔子的。
但是这是纳西尔给她买的，她舍不得吃。
最后，他们转了整个集市，都没有看到卖葡萄的，纳西尔皱了皱眉，最后干脆又返回花鸟市场，买了几株葡萄藤。
回家后，他帮着长泠将那些东西都置办好，在院子里将那两支葡萄藤种下。
还找了些枯木枝，围了个简单的小篱笆，将那两只兔子放养进去，之后那些葡萄藤长大了，还能爬在架子上。
晚上，不知是不是嫌弃长泠做饭不好吃，纳西尔亲自为她下厨，做了满满一桌子饭菜。
在这小村落里，炊烟袅袅，没有战争，没有算计，只有平淡而恬静的生活。
夜里，两人坐在小院里，虽然比不上之前纳西尔的那个小洋楼，但是这里的空气都是甜的。
长泠窝在他的怀里，望着天上的月亮，心底尽是满足。
过了一会儿，长泠突然从他怀里起身，笑道：“我再给你跳支舞吧？”
纳西尔没有拒绝，他笑着点点头。
还顺带起身摘了朵野花，野花比不上红蔷薇艳丽，但是落在长泠身上，就格外的和谐。
长泠在月色下翩翩起舞，与之前的她完全不同，她这支舞是轻松的、雀跃的，像是森林里的小精灵似的。
她甚至牵起了纳西尔的手，带着他跟自己一起。
纳西尔没有拒绝，他喜欢看长泠这样笑，他死死盯着长泠脸上的笑，他要将长泠的笑容，刻在心里，刻在骨子里。
终于，等她累了，他们才回房间休息。
这里只有一间小小的卧室，两人自然同睡一张床，但是谁都没有做什么，只是单纯的抱在一起。
长泠窝在他怀里，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就像是回到她当初和祩寻在一起的那个时候。
“阿欢……”
在黑暗中，纳西尔低声叫她，长泠不在乎他叫错了名字，轻声回应，“我在。”
纳西尔吻了吻她的额头，“阿欢，你要记得，我永远爱你。”
这还是长泠当初跟他说的那句话。
他一直记着，记到现在。
长泠从他怀里抬起头看他，“为什么这么说？”
纳西尔笑笑，一手抚着她的脑袋，“因为，我发现我没有说过爱你。”
长泠想了想，好像确实是，所以她没起疑，笑道：“那你再说一遍。”
纳西尔喉咙哽了哽，他抱着长泠的手用力，他说：“我爱你，阿欢，我永远爱你……”
长泠听不厌，纳西尔就一直说，终于等到了她睡着。
他紧紧拥着长泠的手放开，他从床上下来，从床底翻出了他那身军装，他的军装，他的手枪，所有与他军人身份有关的东西都还在，不得不说，长泠真的很懂很懂他，纳西尔拿出来重新穿上。
整理好仪容，抚了抚军装上的军徽，他笑了笑。
纳西尔低头看向长泠，他俯身过去，又轻吻了她的额头。
“阿欢，你一定要记得，我永远爱你。”
·
长泠明明睡眠很浅的，不知为何竟睡得那么沉，君小小叫了她无数次，才将她从睡梦中叫醒。
醒来后，她浑身冷汗，身侧早就没有人了，只有枕头上还有一点点余温。
她心里莫名生出一丝丝惧意，她第一反应就是去翻床底，没想到纳西尔的全都不见了。
她慌忙去找纳西尔的身影，“纳西尔，纳西尔！”
“纳西尔，你出来！”
“纳西尔……”
她追到院子里，追到小河边，忽然远远看到月色下一个身影。
“纳西尔——”
“砰——”
长泠还没来得及跑过去，伴随着一声枪响，那道身影，便缓缓倒下。
他是侵略者，他也是军人，他要做的，是无愧于他的臣民，他可以战死，却不能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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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欢，我爱你，但是我必须要忠于我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