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暗,路灯接连亮起。
安如夏牵着封祈年的手,嘻嘻笑笑走在回家的路上。
封祈年替她裹好围巾,眼神里尽是怜爱。
“司马先生快不行了,他不准严阿姨和严叔叔为他准备后事,只说想再见你一面。”
笑意瞬间凝固。
心蓦然一沉。
安如夏脑子是懵的,“不行是什么意思?”
她前不久才去看过司马溪,看起来身体不错,怎么转眼就说不行了?
封祈年轻叹一口气,“就是你心里觉得的那个意思。”
心口蓦然一痛。
五味杂陈。
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安如夏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依稀可以瞧见繁星闪烁,“司马先生跟我说人死后会变成星星在天上照耀自己爱的人,可他不希望自己这般,希望能永远消失。”
想起前不久的谈话,苦涩铺天盖地漫了出来。
从初识到现在,司马溪的容颜一直未曾变过,只是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曾经他为别人换脸获取阳寿,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再也没有做过这件事。
或许这就是他日渐不行的原因。
…………
刺骨的寒风自院落里呼啸而过,严柳红着眼眶劝道:“天寒,你进去休息好不好?”
司马溪执拗地坐在露天的院子里,任由自己被寒风欺侮,身姿单薄,衣服更单薄,脸上瞧不见血色,唯有黝黑的双瞳格外瞩目。
“司马先生,药好了。”严邑端着熬好的药走了出来。
“放下就好。”司马溪轻声道,微微眯起的双眸始终注视门口,“你们有告诉她吗?”
严柳和严邑悲戚对视,他们并未把司马溪不行的事告诉安如夏。
因为他们觉得司马溪多加调理定会好起来的。
司马溪苦笑,湿润滑过眼尾,“也罢,也罢……”
“我这不是来了吗?”安如夏笑着登场,仿佛不曾知司马溪即将离世。
封祈年跟在后面,眼里尽是心疼。
司马溪扬唇,“就快开学了,还麻烦你来看我,真是过意不去。”
“知道过意不去就好,赶紧调养身体,我还等着和你一起钓鱼。”
之前安如夏和司马溪有过三次钓鱼,但都是司马溪胜。
最牛的是司马溪没用鱼饵。
真就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你们先离开会儿,我有话想和丫头说。”司马溪拍拍身边的蒲团,示意安如夏过来坐着。
严柳和严邑蹒跚离开。
封祈年退到院子外面等着。
寒风拂过,院子里的枯叶纷飞,司马溪随手捡了一片,缓缓道:“都说落叶归根,可我的根又在哪儿。”
“你总说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想知道你到底从何而来。”安如夏拾起斗篷为司马溪披上。
司马溪突然握住她的手腕,眉眼缱绻柔和,“辗转于不同时空,只为见你一面,你觉得我是谁。”
心一震。
她竟从司马溪的眸底瞧见了无比熟悉的情绪,不!
不可能!
“你已经猜到了。”司马溪浅浅一笑,甚是虚弱。
大千世界,承受苦痛轮回,只为与她流连这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