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南神色幽幽地看向姜绾,轻呵一声,“怪不得,君玄澈会选你。姜绾,你隐藏得真好,以一个废柴之名,骗过了京城所有的人。”
姜绾无谓地耸了耸肩,“你说错了,不是君玄澈选我,是从来没有人能左右我的选择。”
“叶青南,是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原本,你和苏荷勾结一起,具体要做什么,我不干涉,可你们最不该做的,就是欺负到我姜绾的头上来。”
姜绾说罢,笑了笑,一只手抓着牢房的栏杆。
“对付你,我不需要废一兵一卒。”
叶青南身子一震。
这是实话。
却也让他倍感屈辱。
他谋划了这么久,在朝中收拢大臣,又精心培养苏荷,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坐上皇位。
但最后,眼前这个女人,轻易就将他筹谋的一切,全部打乱,让他沦为阶下囚。
真是可笑。
他最后竟然输给一个女人。
“是,你赢了。”叶青南认输了。
姜绾冷冷的睥睨着叶青南,“说真的,苏荷一身本事,就这么死了,还怪可惜的。只怪她,空有这么强的本事,却偏偏一心只为你这么个废物男人。”
“我可真替她不值。”
“她应该到死都不知道,你想夺下这明安国江山,不是为了许她后位。而是为了证明给贺兰莺那个女人看吧?”
叶青南瞳孔骤缩,内心深处隐埋的想法,被姜绾口吻轻松地挖了出来,这一刻,他恼羞成怒。
“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
叶青南震怒,想要冲到姜绾的面前来,可双手双脚都被绑着铁链,动弹不得。
他满面阴毒,死死盯着姜绾,“姜绾,你该死!”
“君玄澈该死!”
“叶北宁该死!”
“贺兰莺也该死!”
“你们统统都该死!”
姜绾轻飘飘地翻了个白眼,“神经病!”
说完,转身往天牢外走。
叶青南整个人缩在原地,心脏抽痛,许久,他缓缓勾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来。
想让他死。
没那么容易!
……
姜绾忙完出宫的时候,去了一趟如意司。
华紫安刚把姜家最后的事情打理完。
“金氏都承认了,是她和李贵萍争执的时候,推倒了李贵萍,导致李贵萍从台阶上摔下去,当场死了,现在金氏已经移交给刑部了。”
“李贵萍的尸身,我也命人找块空地随便埋了。至于府里还剩下的那个银翘,我仔细盘问过,杀人的事情她没参与,我放她出城了。”
“还有姜以沫……我听说,被郑氏商行的大公子郑晁,给带回去做妾了。”
姜绾微微一怔,“做妾?是她自愿的?”
“我去盘问过郑家的人了,说是姜宗成生前就定好的亲事,今日去的时候,李贵萍又收了银子,同意了这门亲事,这叫我咋说。”华紫安没辙。
姜绾点点头,也懒得再去管这些事情了。
“既然这边忙完了,我先去一趟摄政王府。”
“我和你一起去。”
姜绾往华紫安看去,“你去干嘛?”
“我三哥不还在那里嘛!我看看他在摄政王府,是不是吃香的喝辣呢!”
两人一同去了摄政王府。
如华紫安所想,楼息云的确吃得香,睡得好。
到了摄政王府,两个老家伙便识趣的说去花园里喝茶,给姜绾和君玄澈腾出了二人世界。
扶玉阁里。
君玄澈和姜绾面对面坐着。
姜绾想到他昨日说的,要把他过往的一切,都告诉给她,这会儿心中不免有些紧张。
她的对面,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君玄澈,此刻比她还紧张。
君玄澈知道,接下来要同姜绾说的这些话,几乎决定了他们二人,接下来的关系。
姜绾静静地等着。
半晌,君玄澈薄唇轻启,“你知道月华……”
“君玄澈!”
姜绾忽然心跳得厉害,打断了君玄澈的话,“你其实不告诉我,我也不会介意的。”
姜绾害怕。
不是害怕自己会听到多激烈,多凄惨的事情而接受不了。
而是担心君玄澈,将过往的痛楚再次翻出来时,对他来说,是种极大的折磨。
可对君玄澈来说。
一些事,他不能对姜绾再隐瞒下去了。
他缓了缓,继续开口——
“月华国。”
“我曾是月华国的太子。”
姜绾心中剧震,超过以往总和。
月华国,那个她曾经翻阅过史册,在史册上记载过的,那个被覆灭的国家?
月华国虽土地不大,但因地势的缘故,月华国内拥有几座天然的金矿,资源丰富,后被明安国剿灭,改为兰坞城。
兰坞城。
姜绾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也明白了,他的阿姐华沅,为什么留在了兰坞城。
也明白了,君玄澈为何会成为明安国的摄政王。
他的复仇,不仅仅是因为云台寺的那些僧人,还有……他的家人。
姜绾沉默。
也明白了,君玄澈心中,在后怕什么。
因为他注定是要颠覆明安国江山的。
而她,是明安国的子民。
君玄澈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知道,以姜绾的聪明才智,后面的事情,只要稍稍联想,就什么都知道了。
他双手拢在一起,不自觉地轻轻颤抖着。
他眸光紧紧落在姜绾的身上。
她在想什么?
是不是觉得他隐瞒了太久?
还是觉得他是个卑劣血腥,甚至是和叶青南没什么两样的人。
她是不是已经决定好,要放弃自己了?
姜绾低着头。
她并非恋爱脑,一心随着男人走。
此刻,她脑中同样无数的问题在问自己?
月华国的人做错了什么?
云台寺的僧人们做错了什么?
叶衡这样一个杀人如麻的魔头,真的值得百姓敬仰吗?
可是,她又的的确确是明安国的人。
她要背叛自己的国家吗?
满心疑问包围着自己,姜绾闭上眼,耳边似有一道声音,在歇斯底里的对她说——
姜绾,做你自己。
姜绾忽然睁眼。
她站了起来,双手撑在面前的桌子上,目光郑重坚定的落在君玄澈深不可测的幽眸内。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昏庸无道者,独夫民贼者,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