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他以前那样对钱果果,她却不计前嫌地还想要帮自己。
心里莫名地,就有一点点的……愧疚。
不着痕迹地打量钱果果一眼,纪老爷子选择了闭口不言。
倒是钱果果,听到这里忍不住扯了扯纪景霆的袖子,温言道:“景霆,你误会了,刚刚是我腿僵硬了,走路差点摔倒,是老爷子拉了我一把我才没有摔倒的。”
纪景霆听到这里忍不住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纪老爷子冷哼了声:“你倒是接着说,刚刚说得不是很开心吗?”
纪景霆垂着眼帘站在一边,再不言语。
钱果果转了转眼睛,笑道:“老爷子,你就别为难景霆了,他也不是故意的。”
心里对钱果果的印象有所改观,纪老爷子对钱果果的态度便好了很多,没有对她不理不睬,而是轻轻点了点头。
躺在床上上下打量了一眼纪景霆,他沉吟了一下道:“这样吧,你和她的婚事我不再插手,但是有一个条件,钱果果必须生下一个儿子。如果三年之内她没有生出儿子,我还是会考虑其他的纪家儿媳人选。”
说话的语气虽然强硬了些,但是相比较于以前他看到钱果果就吹胡子瞪眼的态度已经好了很多了。
纪景霆有点惊讶,倒是没想到纪老爷子居然肯做出如此大的让步。
他知道,老头子就是一个老顽固,年轻的时候脾气倔得很,想让他改主意简直比登天还难。
不过,这到底是一个好的开始。老头子只要让出了第一步,以后就会有第二步,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慢慢等。
没想到钱果果却瞬间沉下了脸。
“老爷子,不管我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会尽力留在景霆身边的。我的去留,不是老爷子一句话就可以决定的,失陪了。”
钱果果略略对两人点了一下头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软软糯糯温顺似猫的钱果果,有时也会亮出锋利的细爪。
她是喜欢男孩不假,只要是她和纪景霆的孩子她都喜欢。但是纪老爷子这样一幅理所当然把她当做生育机器,当做传宗接代工具的样子让她很不开心。
都什么时代了,还重男轻女。
钱果果冷哼一声,招呼没和纪景霆打一声就让司机载着自己回家了。
不知道为什么,钱果果这样无礼,纪老爷子这次忽然没有说什么,一句“我累了”就把纪景霆打发出去了。
晚上回去,纪景霆对着钱果果一通好哄才把人给哄开心,而后下一秒就抱着钱果果沉沉睡了过去。
他太累了。
他到底是个凡人,不是神。
钱果果温柔地抚了抚纪景霆蹙起的眉心,又帮他紧了紧被子才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果果,我下班之后直接去医院,晚上不用等我。”
连着几日纪景霆都是这样,公司医院两头跑,忙得像个陀螺。
难免就有些忽略钱果果。
于是,被忽略的某人不开心了。
你都一连往医院跑了一个星期了,就不能抽空陪陪我?
翌日,当纪景霆再次说出晚上不用等他的话时,钱果果没吭声,抱着一碗稀饭吃得聚精会神。
纪景霆没在意,以为钱果果在使小性子,很快就过去了。
然而,钱果果当天就“离家出走”了,招呼没打一声就拎着自己的随身物品去了杨依依家。
“李姐,果果呢?”
晚上,毫不知情的纪景霆披星戴月归来,换拖鞋的同时望向空荡荡的客厅。
他刚从医院回来。
往日,钱果果早就坐在沙发上一脸期待地等他回来了,今天却反常得很,居然没见到人。
“纪总,夫人不在。”李姐有点不太敢看纪景霆的眼睛,不自觉地垂下了头。
“不在,那她在哪儿?”
纪景霆还以为钱果果去洗澡之类的。
“夫人、夫人她……去依依小姐家了。”李姐一脸的欲言又止。
还是提着行李的那种。
纪景霆这会儿觉着有些不对劲儿了,换拖鞋的动作停了下来,冷着脸看向了李姐:“去杨依依家什么意思?她晚上不回来准备在那边过夜?”
一想到这个可能,纪景霆浑身的气压都冷凝了。
李姐看纪景霆的脸色由晴转阴,忍不住往后退了一小步:“夫人说,纪总日理万机,忙得很,她就不添乱了,让纪总不用管她。”
其实,钱果果的原话是:“李姐,告诉纪景霆,他爱回来不回来,爱去哪里去哪里!人家日理万机的大忙人一个,哪有空顾得上我这个闲人。如果他要来找我,你告诉他给我死一边儿去!”
钱果果说完拉着小巧的行李箱蹬蹬蹬地就坐上了车,一点挽回的余地都不给李姐留。
纪景霆有些头痛地揉着眉心,从口袋里翻出手机给钱果果打电话。
电话嘟嘟响了两声后打通了,然而却一直没有人接。
再打过去,却发现钱果果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纪景霆听着手机里那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一张脸黑如锅底。
甩下拖鞋,纪景霆又把原来的皮鞋给换上了。
“纪总,这么晚了你是要去找夫人吗?可这个点夫人都已经睡下了吧?您晚上吃东西了吗?要不要先吃点东西?”李姐跟在后面一脸的担忧。
然而纪景霆根本没理她,坐进车里一踩油门,车子在夜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瞬间冲了出去。
到沈白家的时候他们果然已经休息了,整栋房子漆黑一片,只余门口两盏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更显萧瑟。
纪景霆抿着唇,一言不发走到大门那边开始按门铃,没人理会就一直按一直按。
终于,漆黑的房子里亮起了橘黄色的灯光。
“景霆,你怎么来了?”
开门的是杨依依,她裹着大衣看着风尘仆仆的纪景霆一脸惊讶。
不过,纪景霆一眼看出,她脸上的惊讶是装的。
“我要见果果。”纪景霆沉着眸子。
杨依依转了转眼睛:“可果果已经睡下了。”
“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