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戏志才认主
青州。寒亭郊外十里。
晨光熹微,冬雾弥漫。
戏志才被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及细微而嘈杂的话语声惊醒。
“天亮了?”
尚未睡醒的戏志才,揉了揉眼睛,瞅了瞅灰蒙蒙的天际,又四下打量一番,就见在冬雾中,影影绰绰有无数的人马伫立。
“要进攻了!”
离戏志才不远处,陶应、典韦、颜良、郝帅正在窃窃私语,反应过来的戏志才猛然爬起身。
“呃?”
一件柔软、厚实的袍袄从身上滑落,戏志才低头一瞧,瞬间愣住了。
“这是济南侯的袄袍?”
昨夜虽然见面比较仓促,但戏志才对陶应的第一印象记忆很深刻,包括眼前的这件袄袍。
一时间,戏志才心潮腾涌,犹如平镜般的湖泊泛起层层微波。
“醒了?”
戏志才尚徜徉在温暖海洋中不能自拔时,陶应出声将他拉回了现实。
“志才,是不是吵到你了?”
陶应略带歉意的话语,传入戏志才耳中,如沐春风般。
“我睡过头了!”
脸上略显尴尬的戏志才用力搓了搓依然疲惫的面颊,抱着陶应的袄袍走了过来。
“志才身子单薄,昨夜又睡得晚,再睡半个时辰吧。”
陶应抬头望望冬雾弥漫的天际,让戏志才不用着急起身。
一来,大雾,不利于骑兵对管亥黄巾发起冲锋。
二来,陶应很担心身子单薄的戏志才如历史上那般英年早逝。
“就戏志才这样的身板,即便我陶应不是医生,也相信他活不过七八年啊!”
好不容易身边来了两个多智多谋的大牛,却又都是短命的,陶应心中自然不甘。
“待青州事了,定要找找华佗、张仲景等建安神医,替陈登、戏志才诊治一番。”
陶应眸子里闪现的一抹忧色,被戏志才尽收眼底。
霎时,戏志才的眼睛蒸腾出温热的霞光。
“志才已睡够了!”
强抑制住心中的曳动,戏志才双手捧着陶应的袄袍,毕恭毕敬地递到陶应面前。
至于陶应因此而挨冻之类的感激话语,戏志才没有说一句。
戏志才明白,即便他口吐莲花,语言万千,也难描摹他心中对陶应的感激。
“天寒地冻,志才又身子孱弱,这件袄袍,就给志才挡风御寒吧,莫要嫌弃。”
陶应接过自己的袄袍,又反手亲自披在了戏志才身上。
“这是尹夫人亲手为主公缝制的,便宜你了!”
看到陶应将自己的袄袍送给了戏志才,知根知底的典韦眸子里露出一抹不满。
袄袍是尹氏从东平陵带到奉高的,陶应并未穿几日。
“主公!”
陶应接二连三的小恩小惠,终于击破了戏志才的心防。
听了典韦的解释,戏志才没有推辞陶应的赠袍,反身屈膝认主。
“有主公的地方,便是我戏志才的家!”
不等陶应犹如中了千万大奖的巨大惊喜中清醒过来,戏志才已对着他深深一拜。
这一拜,让戏志才的内心豁然开朗,甘之如饴。
戏志才在颍川经历了纷纷扰扰的世间情、世间事、世间人的纠缠喧嚣之后,在青州、在陶应处,终于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未来无论成败,志才必牵马坠蹬,肝脑涂地,追随主公左右!”
这一刻,归属感使戏志才对陶应彻底归心。
“志才……”
醒过神的陶应,强抑制住心中的激荡,立即弯腰双手托住戏志才的双臂,目光熠熠地注视着戏志才的眼睛,激动难言。
“唉,短短几个月间,送出了两件袍服、一件盔甲,收获了三个顶尖牛人!”
“看来,在这汉末三国时代,要感动一个对的人,一件衣服足矣!”
当然,要是遇到不对的人,如程昱、郭嘉,莫说一件旧衣服,就是陶应砍自己一条胳膊送人,人家也不正眼搭理他。
“主公,大雾已稀薄。”
陶应与戏志才惺惺相惜、“卿卿我我”的当儿,身后传来颜良大煞风景的粗爽声音。
“可以开始了吗?”
陶应注目远眺,就见冬雾已散,大地立即呈现出一幅壮丽美景。
看那松柏,针叶上凝着一层厚厚的白霜,像是一树洁白的秋菊,微风轻拂,叶子纷纷飘落,犹如天女散花。
“如此良辰美景,岂可辜负!”
陡然战意喷薄的陶应快步走向自己的战马,一跃而上。
“郤医师,在我军击败黄巾之前,你与志才留在后方!”
看到郤正也醒了,陶应顺便交代一句。
无论郤正,还是戏志才,陶应都不想他们出事,尤其是郤正,徐盛还等着他救治呢。
“主公,志才愿……”
“志才,此战乃骑兵快速突袭,你就留在后方。”
看出戏志才有意随军出击,陶应毫不犹豫地阻止了。
“志才,我欲进都昌城,想想能否赚开城门!”
为了让戏志才安心待在后方,陶应给戏志才布置了一道颇有难度的作业题。
当然,陶应对戏志才的智谋也有所期待。
“诺!”
有了事干,戏志才瞬间打消了随陶应冲锋陷阵的想法,流淌在骨子里的骄傲又慢慢活跃起来。
安抚了戏志才,陶应从典韦手中接过自己的长枪,冷峻犀利的眸子望向十里外的管亥大营。
“文恒,郝帅,按预定方案,快速击穿管亥左右翼,向中军汇合!”
“恶来,你的任务只有一个,拿下管亥,不论死活!”
“号令兵,前行距黄巾大营三里,立即吹响玄甲军进攻号角,通知步子山出城打扫战场!”
随着陶应的一连串令下,颜良、郝帅各率一千骑兵,借着已稀薄的雾色遮掩,开始驱马缓慢朝管亥大军的左右两翼推进。
陶应亲率两千骑兵为中军,直趋管亥中军,拎着一对大铁戟的典韦随护而行。
“轰隆隆……”
待三路骑兵距管亥大营不足五里时,马速骤然加快,像疾风中的劲箭,一往直前;蹄声如雷,好似惊涛拍岸。
“呜……”
待逼近管亥大营不足三里时,十数名早已准备好的号令兵脱离大队,驻马扬号,吹响了玄甲军独有的进攻号角。
“驾……”
“哈……”
“杀……”
进攻的号角骤一冲上云霄,犹如电闪雷鸣,让如洪流般杀奔战场的玄甲军骑兵战意爆燃,纷纷怒吼着扬起手中闪烁着寒芒的冰冷唐刀,争先恐后地冲向管亥大营,欲以此战收获自己的荣耀。
嘹亮的号角声、如雷的马蹄声、震耳欲聋的人吼马嘶声骤然爆发,瞬间打破了寂静的寒亭城外旷野。
“轰隆隆……”
转眼间,奔腾的铁骑,电闪雷鸣般潮涌而过,其裹挟雷霆万钧之势,以摧破一切的气概,杀入管亥大军。
一时间,寒亭这一方天地,为之震颤、心悸。
————
管亥大营。
大雾尚未完全退去,用过早饭不久的管亥,立在营帐门口,一边任亲兵给他披甲,一边如狼似鹰般的眸子望着二里开外的寒亭城,嘴角勾起,不时发出冷哼。
“是朝廷果真无人,还是欺管亥无能,竟敢选择退守寒亭这般低矮的城郭!”
昨日尾随而至寒亭的管亥,一看到寒亭低矮的城墙,立即打消了连夜进攻的念头,他将寒亭团团围困,养精蓄锐,打算白日一鼓作气攻破寒亭。
“弹丸小城,吾一鼓而破之!”
若步骘选择退兵高墙深壑的都昌城,管亥没有多大信心将其攻破。
但寒亭这样的低矮小城,管亥自然有攻破的底气,也有攻破的经验。
“步骘,尔也配做军师?”
“徐盛,尔也配招降本帅?”
一想到步骘、徐盛,先对他招降,后欲故技重施,效齐、济南之法,铁塔似的管亥,黑脸森然一笑。
而这一笑,犹如来自幽冥的黑使,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就连营门口替管亥披甲的亲兵,亦目露惊惧之色。
“张饶、徐和、司马俱,堂堂黄巾渠帅,麾下煌煌数十万人马,居然败在如此不堪一击的汉军手中,废物矣!”
管亥对张饶三人不战而降,既不满,又不屑。
“渠帅,已披挂齐整。”
替管亥穿戴盔甲的亲兵,语音怯怯地提醒恨不能前往“极乐世界”教张饶等重新做人的管亥一声。
“蠢货,还愣着干什么?牵马,拿兵刃!”
回过神的管亥,冷冷瞪了亲兵一眼,语气冰冷地呵斥一声,转身大步迈出营帐。
“这刀堪称宝刀,可惜太轻了,不趁手!”
上了战马的管亥,瞅了瞅手中的唐陌刀,又掂了掂,只得无奈放弃,重新拿起自己的战刀。
管亥手中的陌刀,是缴获玄甲军的,只是与他惯用的大刀相比,分量太轻了。
因使用了新型钢铁,玄甲军配备的陌刀净重不过十斤。
管亥手中的大刀,乃重型兵刃,重量达到了六十斤。
在战马上,管亥回头瞅了一眼自己的人马,见一切准备就绪,便驱马徐徐行至距离寒亭城有一箭距离的地方。
“尔等听着,交出兵器和粮秣,某尚可放尔等一条生路;若敢反抗,打破城池,鸡犬不留!”
管亥猛一挥手中的大刀,指向立在城头指挥防御的步骘,他也想试试看,能不能通过恐吓不战而屈人之兵。
“打破城池,鸡犬不留!”
“打破城池,鸡犬不留!”
……
管亥话音一落,身后的数万黄巾士卒,皆将手中五花八门的兵器高举过顶,左右舞动,齐声呐喊助威。
“呜……”
“轰隆隆……”
“打破……”
陡然,一阵突兀的号角声响起,接着又是轰隆隆的雷鸣音传来,让正喊得起劲的黄巾士卒一阵错愕,纷纷回头张望,口号也喊不下去了。
“什么声音?”
“打雷了?”
“地动了?”
……
“不对,是骑兵,大队骑兵!”
蹄声如雷,似万马奔腾。
随着雷鸣般的马蹄声越来越清晰,大地的震动感更加明显,常年征战的黄巾士卒终于回过味来。
“哪来的如此多骑兵?”
管亥骇然回头,望着越来越清晰的一道细长黑线,黝黑的脸上露出一片惊诧,旋即被浓浓的不安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