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应阅忙不迭从事发地离开。
这一次,她在不敢再走小路,一路上都拣大路走,哪怕会因此绕不少冤枉路,也无所谓了。
此时此刻,再没有什么比人身安全更重要。
那些人,就是再想对她动手,也不可能在人流密集的地方对她动手,除非他们不要命了。
不然,绝对不会干这种傻事。
不管在什么年代,行走在黑暗之中的人,永远都不可能出现在光明之下。
不只是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那种行为方式,更重要的是黑暗会赋予他的信徒,一种特殊的味道。
被那种味道沾染上的人,这辈子都不可能重新回到阳光下。
如果有谁想要回归阳光,那么必定会遭到反噬。
除了当事人外,谁也不知道这样的回归,会带来什么。
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这样做的人,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失去生命中极为重要的存。
而这种存在,没有固定对象,都是因人而异的。
有些人会失去辨认色彩的能力,有些人会失去挚爱一生的伴侣,有些人会失去儿女,还有人会失去各种你想象不到的东西。
这样的失去对于局外而言并不算什么,可对在乎的人而言,那种失去,无异于剜骨之痛。
即便是历经岁月也无法忘怀。
因此,当应阅在房门上看到那个特殊的标记时,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
叫嚣着要把那个揭开伤疤的混蛋剥皮削骨。
世人都道哀莫大于心死,可谁又知道,心死是有怎样的痛苦一点一滴构筑的。
如果可以,应阅宁可伤疤流脓,必须定期清理也不愿重新划开。
可现在,就有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硬生生将她的伤口割破。
讲那些她不愿意让世人知道都过去,彻头彻尾暴露在阳光下。
“阿!”
疯了一般的嘶喊着,冲到那可恶的标记面前,一个劲的抓挠。
想要用这样的方式令那些可恶的标记消失。
可那些人居然弄出这么个东西又怎么会让它那么轻易消失呢。
应阅的反抗不仅没有加速那些东西的消失,反而将它铭刻的更深。
深的仿佛,可以一眼看穿墙体内部的架构。
那架构是森冷的,是寒凉的,没有裹挟一点一滴的情感。
就这么冷冰冰的和她对视,用它自带的寒冷,一点一滴腐蚀着那颗残破不全的内心。
“几年不见,没想到你也开始做这些无用功啦。”当芊芊十指都破皮流血,将淡淡的青草香充盈满整个空间时,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才从沙发里站起来,一脸嫌弃的看着应阅。
“看看,看看,你现在哪里还有半点当年的样子。”说话间,女人不停围着应阅打转。
“这种粗制滥造的衣服你也穿得下去?哎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想当年你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啊。
衣食住行哪样不要最好的,哪怕临时有急事需要出差,也会收拾一大堆东西,就怕在路途中苦了自己影响状态。
可现在,啧啧啧……”
女人的声音不大,可在静谧的空间里,再小的声音都会显得格外响亮。
可都这样了,应阅还是之前那副模样,仿佛面前没有这么一个女人对她品头论足。
仿佛这屋子里除了她,就没有别人了。
淡定的不像话。
就在女人百般挑逗无果时,另一个女人从房间里走出来。
女人的脸蒙着让人看不清她的容貌究竟如何,只一双暴露在外的桃花眸,无比魅惑。
“十六咱们走吧,不用白费功夫了,现在的她,无论我们做什么,她都看不见。”
闻言,十六先是一惊,而后笑的像大傻子一样。
“哈哈哈,真是没想到,她也会有今天,哈哈哈!
活该!谁叫她要想着背叛的,这就是代价。”
十六说出来的话很恶毒,但在眼底深处却闪烁着哀伤。
“好了。”大姐走过来很是轻柔地拍着她的肩膀,“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不管你是什么态度,都于事无补。
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把她弄回去,失去感知对我们来说和死亡没多少区别。
姐妹一场,你也不想她就这么离开吧。”
十六很是粗鲁的揉了一把脸,故作冷漠。
“谁说我不想的,我想得很,她要是死了,我前面就能空出一个位置,再也不用每天都战战兢兢,担心自己不知道有没有明天。”
十六的嘴很硬,半点不肯承认他的担忧。
看破不说破,大姐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提箱就走。
夜色很深,她们离开了,和来的时候一样,没有惊动任何人。
殊不知,她们前脚刚走,后脚那个傻乎乎的女人就坐到桌前,开了一支红酒。
看着高脚杯中,暗红色的酒液,应阅的目光很是幽暗。
她此刻的心情如同这杯中的红酒一般,一眼看上去非常干净,没有任何杂质。可只要定下心神,就会发现里面有很多隐藏的东西。
譬如果须,譬如无所不在的尘埃,再譬如糟糕的情绪以及……
手无意识的摇晃着,随着她的摇晃,葡萄酒的香气迅速挥发。
强势赶走清新的空气,成为这片空间的主宰。
“应阅,你想好了吗?”
手腕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接通了通讯,那一头的明鹤很是焦急。
应阅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仿佛不知道这回事。
可她时不时的反应,分明在告诉别人,她有在听。
不说话,不过是不想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良久,明鹤说的嘴皮都干了,应阅才淡淡吐出一句话。
“你们不要再劝我了,让我一个人好好想想。”
说完,一口喝干杯中的红酒倒头就睡。
回去二字,说的简单,可个中艰辛,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那些隐藏在黑暗之中的组织,从来都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想当年,她为了离开,不知道做绝多少事。
可如今,她却……不敢想,一点都不敢想。
睡梦中,眼泪如同那决堤的洪水一般,哗啦啦往外流。
半点不受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