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芸儿眼里划过一抹若有所思，她隐隐有所感悟。
事实上，她最近也察觉到了。
九幽不停掀起灾祸的原因，特殊事务司一直坚守着人间的秩序，又是为了什么，还有各大民间玄学组织也在蠢蠢欲动，亦正亦邪，好像在谋划着什么大事。
这让她感受到了一股浮躁感，游离在天地间的灵气仿佛也在动荡不安。
如果星球真的有意识的话，那么此刻的它，已经在发生蜕变了吗？
赵芸儿忽然问：“我常常听到的一句话，是只有破灭，才能迎来新生，而在破灭的过程中，会失去很多东西，带来许多灾难，这是真的吗？”
万物造化炉的器灵点了点头，“这当然是真的，如果不把死去的细胞给破灭掉，那么又如何能生长出新的细胞呢？”
“就跟一棵垂垂老矣的大树一样，想要让这棵树重新焕发光彩，就必须得沉痛地将以前破旧的枝干给砍掉，这才会让新芽有抽出的空间和养分。”
“已经经历了好几个星球了，见证每一个的蜕变，有的星球会选择内部自我蜕变，掀起一场又一场的改革。有的星球会把问题抛向外界，让有能力的人跨出星球内部，征战星辰大海，从外界掠夺更多的资源，让自己破除沉疴之余，还能供给壮大自身的养分。”
“星球想要完成自我蜕变，无非就是两条路，从内部改革，或者将矛盾转移到外界。”
何浣溪神情一怔，她好像窥探到了世界的想法是什么，这一刻，一股玄妙的感想弥漫在她心头。
让她再次有所感悟。
不一会儿，赵芸儿问出了一个问题：“我想知道如果从内部掀起改革，那么星球会走向怎样的局面？”
器灵不由笑了笑：“你比我想象中要聪明，我还以为你指望着让这颗水蓝色的星球走向星辰大海呢。”
赵芸儿坦然地说：“虽然对除了我们的星球之外，宇宙中还有别的星球感到震惊，但是套用道家的经典理论，这个宇宙本来就是多元多层的。”
“所谓三千世界、介子空间、虚实结合、意念观想……这一切都在指引着我们，宇宙没有这么简单，世界也不是表层所想的那样。”
“我不知道别的星球是否拥有很高的科技，能够提供外出征战星辰大海的条件，但以我所在的星球科技发展水平而言，还远远做不到这个地步。”
“而且我们的星球很孱弱了。”赵芸儿直截了当地说。
承认自己弱，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
她不疾不徐道：“哪怕有过上古时代圣人辈出的辉煌时期，但现在别说出现圣人，就是出现一个玄学人士都很困难，灵气衰竭的厉害。”
“我也不知道我所在的星球打的是什么主意，明明地底埋藏了这么多灵石矿脉，但却引而不发。或许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它正在等待一个可以让自身实现蜕变的机缘，亦或是在渡劫。”
“对你来说，星球是在渡劫，但对我来说，它就像是在等待一个机缘。”
明明背后所代表的意思一样，但换个说法，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前者充满磨难，后者充满希望。
器灵不置可否，道：“会变成怎样的局面，我也不太清楚，但大多数都会走向破灭的局面，这是蜕变最为简单的一种方法，就像是凤凰，在涅盘后死而复生。”
赵芸儿一针见血地说：“可是这样迎来新生的星球，也会变得很弱啊，将一切重置归零重新开始发展，想要强大起来，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
“我们只知道上古时代的辉煌，可在迎来上古时代之前，不仅是人类，星球也经历了很长一段蒙昧时期。如果星球真的是个生命体，拥有自己的意识，它应该不希望自己变得如此脆弱。”
万物造化炉的器灵眼里划过一抹思索，“你这个说法倒是新鲜，过去我一直把目光放在破灭这里，再加上我所经历的星球，大部分都是通过自我毁灭的方式，来诞生出全新的意识，就像是一个又一个轮回。”
“可星球在走向自我毁灭的时候，它拥有意识的话，这个过程对它而言，恐怕也是无比痛苦的。拥有过辉煌，也有过落寞，最终还是要走向死亡么……”
赵芸儿沉吟：“所以我在想，除了自我毁灭这条道路，还有没有别的道路能够迎接新生？”
“掀起一场场改革，让旧的事物淘汰，迎接新的事物，是否能够不通过见血的方式，就跟一次又一次工业大革命那样，温和地进行下去？”
器灵思索了一会儿，摇头：“我只能说，很难。”
“如果真有别的路子，星球早就会降下命定之人去引导他了，但在我眼里，这颗星球还是走破灭路子概率比较大。”
“虽然我一直在休息，没怎么注意人间，但每次我醒来后，都能观察到这方天地的邪道气运一直都是压过正道的。”
“也就是最近这一年，正道的运势突然狂飙许多，但之前积累的颓势太多了，这一次能压过邪道，并不能说明什么。”
“一旦邪道引领这个世界，肯定会走上淘汰毁灭的道路，不见血是不可能的，会死很多人，全死也说不定。”
器灵话语一转，“不过你也别觉得邪道就一定是坏的，没准在星球意识眼里，邪道反而更像是正道，因为邪道主动让星球发生了蜕变。”
赵芸儿思索了一会儿，斟酌地问：“星球意识是如何诞生的，能揣测到星球的想法吗？”
器灵摇了摇头：“星球其实没有意识，我只是打个比方，如果把它比喻做生命体，一切都很好去解释，但它的确没有意识。”
“换个说法，星球的意识是死的，不是拥有生命，会自主思考的那种，它只是泛意识。星球上每一个存在的生命体，都代表星球的意识，而且也正是这些生命体，才能构成星球的泛意识。”
“也就是说，每个生命体都是星球意识影响下造就的，而生命体的存在，反过来也能构筑星球意识，两者相互依存，互不分开，这就是为什么星球要经历一次大破灭，才能迎来新生的原因。”
“只有生命体消失许多，才能迎来大破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