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他们在小溪边洗澡，难得洗一次澡，林远十分高兴，脱掉衣服之后，发现原本有点赘肉的身材，这几天锻炼和吃苦之下，也稍微精壮了一些。
最明显的就是，他的脸和手的皮肤比身上的肤色至少要深十几个度的差别，可见最近赶路暴晒，都被他晒伤了不少。
“啊，真爽，好久没有洗澡了，这小溪的水，温度刚刚好。”他在水洼当中来了一个鲤鱼打挺。
三月则安安静静地洗漱，没有理会对方的玩闹。
“喂，你干嘛不说话，一点都不闷吗？”林远用皂角搓出不少泡泡，用来清洗头发和身上的油脂。
好几天没洗澡，整个人都像在盐罐子里泡了一回起来似的，身上的味道比羊肉的膻腥味还要严重。
使劲地搓揉，还搓下了一层灰土。
“我为什么要说话，安安静静享受洗澡不行吗？”三月难得反驳了一句，自己也是乐在其中。
“那也行啊，我只是觉得你今天听完巴鲁的话之后，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所以我就问你嘛，不让你憋得太辛苦。”林远半开玩笑。
三月扑通一声潜入水中再出来，整个人显得清爽了不少。
“确实，我有点怀疑那个巴鲁说的话，不知道你有没有感到一点违和感，反正我是觉得这个神牛的存在似乎不是那么简单。”三月说出他的预感。
虽说是没有来头的预感，但他一向很信任自己的直觉。
“神牛确实没头没尾，在之前的壁画里面，也没有见到这个说法，看巴鲁的意思，好像对那神牛很了解的样子，似乎当初一开始，他们就知道对方的存在了。”林远也说出他的猜想。
三月静默了片刻，没有说话，没有足够的线索，任何猜想到底是没有意义的。
“罢了，我想问你另外一件事。”少年将自己的脸浸泡在水中，冒出了不少泡泡，“之前爱丽丝找你，我想知道爱丽丝是怎样看待我的。”
三月虽然很好奇爱丽丝和林远讲了什么内容，但他知道两人的立场到底不同，不能指望林远对他完全坦诚相待。
他自己都做不到的事，也不能指望对方也能做到了。
林远使劲戳着后背，搞出了不少白色的泡泡。
“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只要不是太过私密的的内容，林远可以接纳三月的问询，“爱丽丝不是带有偏见的人，她知道是自己的原因导致研究所走向歧途，对实验体，她是愧疚的，包括你在内的人们，只要愿意回头，她也会接纳你们重新回到研究所，甚至倘若你想回归普通人的生活，也完全可以。”
林远很直接说出爱丽丝当初告诉自己的一番话，至于三月听了之后是如何作想的，他也不得而知了。
“是吗，她倒是对谁都说这一套话啊。”三月稍微有点怨言。
官方说套话，本来也是研究所的人习惯性的作为了，包括爱丽丝也不例外。
“那你还想怎样呢，在黑暗中继续待下去吗。”林远泼洒着水波，清洗了脸颊。
“我，不知道。当初很多事情，包括在研究所参加实验的期间，院长对待我们，如同慈父一般，可惜的是，我们到底是实验室里的小白鼠，逃不过任人宰割的命运。”三月此时的话语中，带着些偏激的味道。
林远穿着裤衩从河里出来，一身衣服拿起洗了正在岸上晾干，他换上了巴鲁做的牛皮衣，增加了点野性的气息。
“我从头到尾都说过，我尊重你的想法，不管你是不是被坏人欺骗，还是真的对研究所充满憎恨，你想报复社会也好，想离群索居也好，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作为朋友，我尊重你，但不一定会帮助你。”他对立场的态度一向是三观正确的。
三月也从河里出来，身上苍白瘦弱的肌肤在月光下反射着莹莹微光，他也脱掉了一声猫耳娘的衣服，换上了较为轻便的鹿皮衣，只不过型号有点大，瞧上去不伦不类的。
“好啦，你公平正义，我明白的。”三月用干燥的棉布擦干了湿漉漉的头发，转头过去，河流的上游处，小满和月亮姐还在那边洗澡，不时发出嬉笑声。
女孩子之相处，总是要活泼开朗很多，他们两个大老爷们，忍不住就开始讨论这些严肃的问题。
“活得简单一点，也是一种幸福。”三月小声轻语。
他当然渴望普通人之间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若能不羡鸳鸯不羡仙，他又何必生活在黑暗当中。
但一天找不到白雪，他也不可能完全释怀，也不可能放下对研究所的憎恨。
冰释前嫌，谈何容易。
不远处河湾中，两名女子正在洗澡，聊天的话题却与林远等人大相径庭。
小满在给月亮姐搓背，难得脱下铠甲，她身上遍布乌青，但皮肤却相当好，身材也是姁娜多姿。
“月亮姐，前两天我离开那会，你和哥哥他们，在聊什么啊。”小满对当时的情形稍微有点挂怀。
她当中中途离开，没有听到月亮姐说过关于超能力者的事情。
她也很好奇，毕竟是自己身边的朋友。
“小满，你知道有些事，我不能说。”月亮考虑到小满只是一个小姑娘家，没有男人的魄力和智慧，就算知道了，大概也不会意识到它的严重性，可能会向他人泄露。
小满听出月亮姐话语中的犹豫，知道自己再一次被轻视了。
“姐姐是不是看不起我。”小满很直接地问道，手上的力度却还很温柔。
她绝对没有埋怨的意思，她觉得自己理所应当被瞧不起，哥哥那样说，连月亮姐都嫌弃她，可却没有办法，毕竟她就是这样，冒冒失失的。
“小满，我相信你会成长的。就算现在你表现得不好，你也是我们团队的一员，我们会包容你，保护你，给你时间和机会去成长。”月亮姐的态度很温柔。
就是这时，也试图将小女孩往正确的方向引导。
小满沉默了片刻，内心有点酸楚却说不出来。
“谢谢姐姐，如果没有你们坚持要来找我，也许我真的会跟着巴鲁在这无边的草原生活一辈子呢。”她抹去眼角的泪水抽泣了一声。
又很坚强地舀起水来，抹去了哭泣的痕迹。
“你这个小糊涂蛋，谁会在这里生活一辈子啊，到底是一场游戏，总会有结束的时候。”月亮姐说道。
小满微微点头，“我明白的，我虽然喜欢巴鲁，但只是感谢他的救命之恩，没有其他心思。姐姐不用担心，再说了，巴鲁曾经也有过妻子，他们的感情很好，我还见过他藏在皮夹里的相片。”
“还是个痴情男子啊。”她调笑了一句，没有冒犯的意思。
“活了千年，千年能有多久。这是游戏世界，但巴鲁在当下的此刻也是实实在在的，不是虚假的。”小满和林远一样，都是很有同情心的人。
“确实，对于玩家来说是一场游戏一场梦，对于游戏中的NPC来说，却全然便是一生，只有玩家进入游戏，游戏的数据才会被搭建出来。说是NPC身上的设定，对他们自己的意识来说，也是完全真实的部分。”月亮姐搓洗了一下头发，扑通一下潜入到深水当中，在布满水草的河滩下面嬉戏了一番。
“哎，真希望巴鲁能找到自己所爱的人，活着就不会那么孤单了。”小满圆润的身子在冰冷的河水中仿佛一只小海豹。
肥肥圆圆的样子，身形十分灵活。
“唔啊。”月亮姐潜游了一会浮上岸来，很快擦干净身上的湿润。
还把一身铠甲扔到河水里面清洗干净，她的铠甲是不消耗精神力的，但有一定的耐久度，没过一段时间之后，如果不做保养，就会出现问题，一旦完全损坏，就无法恢复完全了。
听说即将上线的自由商城中还有恢复耐久度的选项，能使用游戏积分，同时积分兑换现金的流通也会开始执行，满足一部分经济条件不好的玩家，可以长时间地沉浸游戏而不需要考虑现实生存的问题。
这样做得好处显而易见，让很多的职业玩家能花费更多时间在游戏上面，也有利于游戏的推广。
只不过，月亮姐如今知道梦乐园游戏，就是研究所制造出来的工具之一，所谓模拟梦境的游戏，说到底却不是形成虚假的副本，因为他们进入的是完全真实的梦主的潜意识世界当中。
一旦接纳这种设定，对梦境世界能感知到的真实感也就更多，不能再简简单单地当做一个游戏来看待了。
“姐姐，你在想什么呢？”小满在月光下清晰地见到月亮姐的身材，鼻血地要冒出来了。
人家要什么有什么，身材那么好，自己却是个大肚子的胖妞，没有一点存在感。
“我在清洗铠甲，你没有看到吗？”月亮姐没有注意到小满的眼神，专注在自己手头的事情上。
“没有啊，我就是想摸摸你。”小满小心翼翼地潜伏到月亮姐背后，突然伸出了手来往前一摸。
“什么——”
月亮姐还未说话，身上的柔软就被对方冰凉光滑的手一下子按住了，一种奇怪的感觉突然袭来，她忍住了想一脚踹飞对方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