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认识南方？”林远倒是有点出乎意料。
原来还有爱丽丝不清楚的事情，这倒是奇了。
“也不奇怪，本来孤儿院只是研究所旗下的一个附属机构，也不是所有的人员我都认识。不过我能保证，这个叫南方的人，并不是我们机构的内部人员，你倒是可以放心。”爱丽丝对林远提到的这个名字并不感到怀疑。
假设南方和小雨是认识的，小雨说过南方是她在孤儿院的哥哥，那他的背景基本就已经确定了。
从孤儿院出来的，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入研究所，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觉醒能力，还有绝大多数人会选择离开机构的管控，进入社会中自谋生路。
“说到南方，我突然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林远脑子里不知怎么闪过一个念头。
“你说。”爱丽丝已经做好充当顾问的准备。
“小雨她是实验体吗？她现在这个样子，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失控啊？”林远与小雨，说到底也仅是几面之缘。
他对小雨确实没有什么坏心思，处于哥哥的角度想关心关心她罢了。
更好看，等离开游戏之后，他还要去小雨那里打工呢，了解一下自己的未来老板，也是正常的。
“小雨啊，你对她感兴趣？”爱丽丝突然弯腰，将精致的脸蛋凑近了他。
林远有点慌了，赶紧摇头，“不不不，你别多想。”
“我没有多想。我懂你这个人就是这样，老好人一个，对身边的人，太关心。”爱丽丝起身，举着小伞转了一圈，好像在思索，“小雨这个人，我也略有耳闻，基本所内的人员名单，我多少都有几分印象。她不属于所内的研究员，所以接触内部不多，但她的能力很强，她的能力，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
“她的能力就是吞噬他人的记忆，和超能力。当初我听她解释，确实是吓坏了，是不是妥妥的幕后BOSS设定吗？”林远的表情有点夸张，把爱丽丝逗笑了。
“这话不假，她的吞噬能力如果运用得好，几乎是无敌的。只不过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夸张。每个人的精神力都有限的，不同的人精神力容纳量不同。像你我这样的异星生命体的灵魂，天生的，精神力就不大多数地球的能力者要强大。但小雨的精神力则属于中上水平，不算顶尖。”爱丽丝解释了半天。
林远半懂不懂。
“简单举个例子吧，所谓精神力，就类似汽车储备的汽油，一个人的精神力高低，就等于他体内能储备的汽油的多少。储备量多，车子能开的时间也长，自然能开得比其他的汽车还远一些。”爱丽丝的例子很简明易懂。
林远却听出了一些漏洞，“不同的汽车能耗也不同啊，性能也有差距啊，就算汽油量一样，好的汽车行驶的路径自然要长很多。你这个比喻太极端了。”
“性能好比对超能力的运用，这个要看对能力运用的熟练程度，刚刚觉醒能力的初学者菜鸟，就像你，那和其他的那种名牌车自然是没得比的。”爱丽丝还不忘诋损了一下对方。
林远这下没话说了，只能继续听着。
“小雨的精神力不高，她虽拥有为数众多的天赋能力，却无法尽情地使用。况且她吞噬的这些灵魂也有问题，他们是活的，其中有一大部分是因为性格的瑕疵而被研究所淘汰的实验体，你可以想象，她体内隐藏着那么多邪恶的个体，每天还要费力与对方进行精神抗争，夜里闭上眼，那就是噩梦的开始，我想她肯定很害怕入睡，因为个体失去意识的一瞬间，那些灵魂碎片也会开始活跃……”爱丽丝越说越恐怖。
她的语气很平淡，说出的话语却一点都不轻快，林远有种周身阴森森的感觉，温度骤然下降了好几度。
“小雨真可怜。她的能力有那么多副作用，就是这样，你们还让她去干什么清洁工的活计，太没良心了。”林远嘟囔一句，却有点小孩子脾气。
他真的将小雨当做自个的朋友才会如此关心她的，只可惜，一切事物一旦接触到什么超能力的破事，便开始不单纯了。
爱丽丝踢着脚边一块石头，她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好人，她要是真的善良，当初就不会进入爱丽丝的体内夺走她的人生。
也不会放任院长爸爸开始研究实验体，更不会开启这个名之为“普罗米修斯计划”的梦乐园游戏。
她不是圣人，做不到保护所有人，只能顾着自己身边的亲人朋友，更重要的，为了林远，无论做出何等伤天害理之事，也都是值得的。
三月说的没错，爱丽丝不是好人，却没有坏到哪里去。
可小雨的事，她确实做不了主，在研究所这个庞大的机构面前，谁不是被利用的工具呢。
甚至包括她爱丽丝在内。
“你要是真喜欢她，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机会，给她自由？”爱丽丝沉默了许久，抬头说道。
林远原本想反驳一句，我才不是喜欢她，但听到后面意识到，这也许是一个机会。
小雨会不会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回归到正常人的生活，不必继续经受折磨呢。
“如何给她自由？”林远问道。
“嘛。之前我许诺三月，他要是肯离开潘多拉回到研究所，我可以答应让他回归普通人的生活。你觉得我当初说这句话时，是在开玩笑吗？”爱丽丝微微勾唇，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
他盯着对方精致的脸蛋，犹豫了一下，“我不觉得你在开玩笑，三月也一样。但你总要说清楚，如何把三月这个已经不属于人类行列的存在恢复到人类之躯吧？”
“很简单，准备一具新的躯体，将他们的灵魂转移到新的躯体当中，那就行了。”爱丽丝说得轻巧，仿佛类似的事，她曾做过很多次一样。
林远瞪大了眼睛，惊讶的表情撕裂了他原本的平静，但过了片刻，又迅速恢复了正常。
“我懂了，转换躯体，就像你当初对爱丽丝做的那般，对吗？”
听到这话，爱丽丝原本还算愉悦的心情顿时一冷，“倘若你还想给予他们新的生命，那就必须如此，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凭空转变一个人的躯体。他是暗黑者，早就不是人类了。”
她那精致得如同陶瓷娃娃一般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红晕了，却不是因为害羞，也不是兴奋，而是气恼。
林远低下头，有点憋闷，他不想吵架，“够了，我们都冷静一点。”
爱丽丝深吸一口气，半天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林远是在计较什么，她在研究所呆得太久，用金钱交易很容易就能找到底层贫困世界里，那些愿意付出生命来换取金钱的人。
她接触到太多这样的人，区区一副人类的躯体，有什么好计较的，不过就是用金钱能轻易得来的，不是吗。
用一副人类的躯体来让林远的朋友获得新生，这有什么不好的。
更何况，她还没有说，做灵魂剥离的手术，在这世上，只有她一个人能办到。
将一个人的灵魂安置到另外的躯体当中，同时将他灵魂中的超能力移除，绝对不是轻易就能办到的事情。
就算是爱丽丝，也要花费大量的精神力才能办到，更何况其他人。
答应林远帮助他的朋友，对此时的爱丽丝来说已经是一个关乎底线的问题。
对方却还为此而生气，怪罪她，爱丽丝想不明白。
“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林远起身，说是道歉，却不敢正视她。
爱丽丝也没有回应，只是装作淡定，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裙摆，将遮阳伞一转，背对着他。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她淡淡说了一句，随后又补充了一句，“这是这个梦境副本的地图，你们逗留太长时间了，赶紧把任务完成，出来吧。”
林远惊讶地瞧见她将一张地图向后递给他，却没有半点回头来看他的意思，显然还在气恼。
“真的对不起，刚才，我——”林远低头嘟囔了一句。
抬起头来，爱丽丝已经消失在原地。
“走得那么快，我还没，还没，说完呢……”他觉得有点冷。
两人的关系开始莫名其妙起来，他觉得爱丽丝会生气，理所当然，她明明是想帮助自己，他却说了伤害对方的话。
但她也确实做得不对。
夺取他人的躯体为自己所用，是电视剧里的坏蛋才会干的事。
林远觉得自己对爱丽丝太过信任了，她虽然口口声声说是在处理暗黑者的事，在保护人类。
但研究所自身的问题，包括非法的人体实验，签署一系列无法律效力的不平等协议，甚至还建造了梦乐园这种侵害公民隐私的所谓潜入梦境的游戏……
细数起来，几条罪名，就足够让研究所从这个法制社会上消失。
他也挺惊讶，到底是多么神通广大的人，才能让这所研究所安稳地维持那么多年的时间，屹立不倒呢。
其中，必然有一些不可告人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