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婴儿车还挺好用的嘛,看上去就像手工制作的,也不知谁的技术那么好,还能用木头做出这种小车子。”
户外阳光灿烂,光线落在二人身上,那场景一渲染,不知为何,竟有一丝温馨。
穿过几条巷子,远远便瞧见那绿色茂密的树冠,还有开满小红花的石榴树。
“那应该就是宝宝的爷爷奶奶家了,怎么感觉有点紧张呢?”
林远咽了下口水,推着车子稳步过去,一边小心地避开水泥地上的石子,免得一时颠簸让那熟睡的宝宝惊醒了。
到了门口,大门是洞开的院子里似乎没人,他略微张望两眼,只见一棵漂亮的石榴树下还有一口八边形的井。
树上架着竹竿,晾晒不少刚洗好的衣物,还在往下滴水。
屋檐下方是典型的北方人的习惯,悬挂不少熟透的玉米,还有几串火红的腊肠。
“你好,有人吗?”
敲击木门,屋子里走出来一个人,头发花白,身形还算健朗,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
她目光扫过林远,有点迷惑,见到门口的婴儿车,突然又咧开嘴笑了。
“你是小芬店里新来的伙计吧,她昨天就提到你了,说你这个人特别勤劳。”妇人很开朗,手力气很大,拉着林远的手腕进门,随后把宝宝也抱了进来。
“大姐今天不舒服,我代替她过来了。”他坐在竹子编的凳子上,有点手足无措,只是四面张望,地上散落不少剃好的竹子,甚至还有一个编织羊毛的机器。
现在看来,宝宝的婴儿车大概也是这一对心灵手巧的老人家制作的了。
老妇人哄着宝宝,将它的脑袋靠在肩上,一边给它擦干净脸,一边将它放到一个摇篮里。
“这摇篮是奶奶做的吗?”他随口一问。
“年轻人识货啊,这是我老伴做的,他年轻时当过几年的木匠,现在接活少了,闲着没事,就给自家孙女做些新奇的玩意。”老妇人很开朗,一点都没有排外。
“很厉害了,学得一门手艺,不怕吃不饱饭。”
“小伙子真会说话。”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不知怎么,就聊到关于两家人的婚姻上来。
“小芬刚来那会,我们劝她安心当个妈妈,别到处想着怎么赚钱,靠着我儿子在厂里的工资也足够养活他们母女了,结果呢,她硬是要开什么餐厅,把我们闹得,到处借钱。”老妇人多少有点怨言。
想到林远毕竟是人家的伙计有些话,就没有说得太过分。
林远听着,却也有点刺耳。
想来袁阿姨刚开始创业,确实遇到了不少困难。
“大姐很辛苦的,我虽说刚来一天,但见她那么拼命,也是佩服得不得了。”他给袁阿姨多说了两句好话。
老妇人长叹一声,“辛苦是辛苦,连自家孩子都没时间照顾,她才两个月就扔给我们两个上年纪的人照顾,这孩子每天要吃多少顿,又要热奶喂奶,又要一把屎一把尿……”
林远暗暗点头,看来宝宝的爷爷奶奶,也是被折磨疯了,才会说这种话。
照顾孩子可不是容易的事,别说小孩两个小时就要喝一顿奶,晚上那更是辛苦,还得起来哄它喂奶,有时夜啼,闹得整个家里人都睡不着觉。
爷爷奶奶抱怨,也是相当正常的事情。
“对了,奶奶,宝宝刚出生那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老妇人听到这话,有点不乐意了,你一个陌生人,突然出来说人家孙女刚出生不对劲。
怕不是皮痒了想挨揍啊。
见老妇人脸色一边,林远立马反应过来,知道自个的言语有不妥的地方。
还来不及解释,隔壁小作坊屋里,一个穿着白色吊带背心的老人家出来了,他一边擦汗,一边嚷嚷叫老妇人进去泡茶。
于是院子里,只剩一老一少二人,四目相对。
“你这小伙子,说话也不掂量掂量,我老婆子脾气可不好,要不是这次见把宝宝送来,早把你轰走了。”那老人家语气不善,话语里却是关心他的。
他愧疚地挠挠头发,给对方赔礼道歉。
敢情这宝宝的爷爷,刚刚是躲在那木工房里,偷听别人说话啊。
“这宝宝刚出生那会,确实得了病,后来我儿子偷偷跟我说,医生诊断出她有先天性心脏病,做手术能治愈的可能性低,有风险,那么小的孩子,也做不了手术。哎,一旦病发,大概也活不了几岁。”爷爷看来很清楚宝宝的病症。
“大姐他们,都知道这件事吗?”林远问道。
“就是因为让小芳知道了,她刚生产,情绪不稳定,后来多次寻死觅活,都是大家好心好意劝着,它才缓过来。”老人家自顾自讲着,拿出烟斗点上,眉毛一皱,不知想到什么。
“您这是怎么了?”
“我想到一件事有点古怪。小芳后来出院之后,把她轻生那些事忘得一干二净,甚至连她女儿得病的事都给忘了。医生说她是受了刺激导致选择性失忆,我们老一辈的人却觉得没那么简单。”老人家翘起二郎腿。
奶奶也把热茶水端出来了。
见他们谈话到半截突然沉默,多少也猜到了七七八八。
她一屁股坐下,说道,“我看那小芳是中邪了,她一失忆,宝宝的病莫名其妙就好了,怕不是撞了鬼神。”
“鬼神?”林远心里咯噔一声。
旁边的爷爷见他媳妇说出这些糊涂话,有点气恼,“你这疯婆子说什么鬼话,还有外人在这呢。”
“呵。”老妇人屁股还没坐热,被自家老头这样一说,转身又进了里屋。
林远瞧得一愣一愣的,这两夫妻的互动可真有意思。
老人家长长吐出了一口烟气,顿时云遮雾绕。
“这鬼神之说,我们无凭无据,也不能乱讲,但确实,越是细想,越不对劲。”老人家歪斜着脑袋。
大概也被这件诡异的事情吓坏了。
“宝宝现在很健康吗,去大医院检查过吗?”林远低头看向摇篮里安心熟睡的孩子。
她的母亲为她付出了那么多,也不知这孩子会如何看待她的母亲。
“去之前生产的医院检查过,听过心率,照了CT,确实之前诊断出来的病变消失了。这个呢,医生也解释不清为什么,只能当误诊来处理。”老人家回答道。
“原来如此。”他暗暗点头。
看来大医院的医生也诊断不出其中的猫腻。
他也觉得奇怪了,就算黑瞳真的与袁阿姨进行了一场交易,黑瞳的能力有办法让一名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婴儿,回归正常的身体吗。
他是有多神通广大啊。
柳青医生的能力,是将一名生命体的生命能量,转移到另一个生命体体内,借此来治愈疾病或增加寿命。
那黑瞳的能力又是什么。
上次的袁绍光的交易,是让他从失去若若的痛苦中解脱出来。
具体实现方式,是让暗黑者感染袁绍光,借此令他的意识体分崩离析。
从而生出各种妄想,来混淆他的记忆和情绪。
这次与袁阿姨的交易,似乎是令两人的生命健康做了交换。
他的能力和柳青医生一样,是转换两个生命体的生命能量?
又或者,还会是什么呢?
目前所得的信息不足,暂时分析不出所以然,林远放弃了苦苦思索,准备这几天再打听一下关于袁阿姨失忆的事情。
若能逮到机会,他想当面问问她,要是能获得黑瞳的消息,那就更好了。
可惜三月现在不在,要不然三月身边潘多拉内部的人员,自然与他们的领导者黑瞳有所接触。
能获知的信息也比他这个局外人要更为贴近事实。
交完差,回店内的路上。
那空中突然坠落一只鸽子,迎面飞来,差点就落到他的脸上,来一个亲密接吻。
“卧槽,走路不看眼睛啊,呸,不戴眼睛,呸,鸽子是飞的,又不是走……”
他被撞得有点懵了,连舌头都捋不直。
那鸽子很漂亮,脖子外圈是靓丽的七彩羽毛,应该是信鸽,身子健壮肥嘟嘟的,鼓着大大的胸脯。
它落在不远处的矮墙上,那红红的眼珠子顶着他。
“看什么看,你这是新手上路,撞到人要赔钱的。”他骂骂咧咧,居然和一只鸽子理论法律。
不过回过神来,他想起昨晚小满的那封信,上面似乎写到了一只会说话的信鸽。
难道这眼前的鸽子,便是爱丽丝的信使吗?
“你是爱丽丝派来的?”林远小心走到鸽子对面,避免大的动静惊吓到它。
“咕咕,咕咕。”鸽子似乎只会发出这样的叫声。
观察了片刻,他略带失望地摇头,“看来不是,这就是一只普通的鸽子,和爱丽丝没有关系。”
想了想,他居然抬手去摸那鸽子的头,却立刻被那暴脾气的鸽子戳了回来。
“本大爷的头,岂是你这种无名小辈能摸的,还不快快跪下求饶,不然要你的狗命!”
那鸽子突然开口说话,直把林远吓得够呛。
“什么鬼,这玩意还会说话,等等,你凭什么自称本大爷,你不就是一只鸟吗?”他故意摆出张狂的态度,一点没有输于气势。
一人一鸟,开始对峙,酝酿着一场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