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瑾语的头更痛了，琢磨不到头绪，难以找到对方的踪迹，等于她所有的把柄都被对方捏在手里，而诸葛瑾语却没有任何能制约或威胁到他的部分。
这种感觉，她很不安。
撤走了左右所有的人，她禁不住又开始思考苏杰和她之间的可能性，说没有期待，肯定是假的。
但像她这样身经百战的女人来说，商海浮沉，任何人都不可信任，不管对方是谁和自己曾经关系多好，都不如利益关系来得牢固。
她就像一条鲸鱼，一个庞然大物，所有人都想从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所以人都需要提防。
所以诸葛瑾语，不相信任何人，包括，就算是苏杰也是一样。
这正是她最为无情的地方。
林远关闭了电脑，很自然地脱下外套和面具，他在书房清理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做直播。
努力不在电脑画面里暴露太多他个人的可识别信息。
基本上，诸葛瑾语本人的反应，多少都是在他的预料当中的。
不能说她有多少分演技的成分，但林远能觉察到她身上，真真切切的发生了动摇。
就算他不给对方看苏杰的视频，或是胡思宇行为不端的诸多证据，诸葛瑾语也早就看不惯胡思宇这个人了。
不除掉他，不过是因为时机还未成熟，她就像一个站在起跑线上的人，而林远要做得，就是从背后推她一把。
帮助她下定决心。
就像当初，他对莉莉做得那些事情一样，一种对人心的算计。
只不过，对象是诸葛瑾语，她是一个无论何时何地都能保持着理性的女人，因此，所谓算计，就不能只停留在诸葛瑾语本人身上，还需要对她之外的其他人下手。
包括苏杰，还有胡思宇等等。
“主人，主人，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苏杰这个人的啊？我为什么听都没有听你提起过呢？”
小书站在书架上边，如果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是一本平平无奇的小书，没有任何可辨别性的特征，完全混为一体。
林远正在更换衣物，今天他还要去一个地方，行程较为忙碌，还是一件难得的正经事，就是给他们文学院几个准备毕业的学生辅导论文写作等等事情。
之前他还在食堂里听着那老教授对学生一顿嘲讽。
看来果然是逃不过去的，终于还是轮到他的头上了。
谁让他扮演的是一名老师呢，不想被开除的话，工作还是得老老实实去做得，不是吗。
“认识苏杰，是在好几天前的事情了，他这个人从和诸葛瑾语分手之后，就开始改头换面，一直潜伏在一个叫做金鹰集团的房地产公司里，和思语集团还是明面上的竞争对手的角色。”
林远开始解释这件事，他有意无意地对周围其他人隐瞒了自己接触过苏杰的事情，是希望他们不会泄露这个秘密。
“那苏杰的身体好了吗，他当初为什么从医院突然消失呢？二十米的高楼啊，跳下来真的不会死？”小书一脸茫然和惊讶的样子。
林远笑了一声，“其实，只是一个巧合，他当时伤得并没有那么严重。因为公司大楼下面刚好有几个小摊贩，大热天的，架着那种很大的遮阳伞，还有塑料布在遮阳，而苏杰好巧不巧，就掉到那遮阳伞上面，缓冲了一下力度，最后去医院检查的时候，手脚骨折比较严重之外，脑部神经，还有内脏器官都没有太大的破坏。”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他还真的是福大命大的主。”小书用滑稽的小黑手挠了挠自己的书脊，可是它还是有一些想不明白的地方，“既然他还活着，为什么二十年来，都不肯去见诸葛瑾语一面呢？而且，他身边的人都不知道他是当年的那个苏杰吗？”
林远换上休闲的西装，没有系上领带，还戴了一顶比较低调的黑色毡帽，冬天稍微有点冷，可以防防寒气。
对着落地镜子，他看着自己，突然对自己的面孔有些陌生。
“苏杰虽然没有破相，但对他来说，不回头，就是最好的自我保护。你说，倘若胡思宇知道苏杰还活着，那他会怎样？”林远反问了过去，从衣架上取下一条围巾，缠在脖子上，稍微束紧了一点。
“那他肯定不会放过苏杰啊，所以苏杰消失，胡思宇就找不到报复折磨的目标了，不是吗？”小书还是很聪明的，不算低情商。
“没错。”他戴上帽子，把小书放在自己的公文包里提在手上，关上公寓的大门，走下楼去。
“胡思宇是怎样的人，你我都是有目共睹的，苏杰一定憎恨着胡思宇，但他没有报复的手段和能力，所以只能出于自保的目的，隐藏他的行踪，暗中蛰伏。直到机会的到来。”他边下楼，一边解释。
因为楼层很高，很多老师都是坐楼梯比较多，很少像林远这样每次都走楼梯上下楼的，所以他也幸运地没有遇到其他人。
不然，被撞见他一个人自言自语，总归有点不妥。
“那苏杰的想法是什么呢？是希望和诸葛瑾语重归于好，还是希望胡思宇落得和他一样的下场？”小书继续问道。
林远笑着摇头，觉得小书实在太天真了，人性可不是如此简单的事物。
“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当然是符合逻辑的。但你不要忘记了，苏杰之所以跳楼，很大一部分原因，和诸葛瑾语的选择，也有关系。那个女人，从来都是冷漠的，在她眼里，什么男人什么感情，都比不过她握在手里的权利，还有她的家族荣誉。所以，苏杰给她看的视频，说是煽情，句句提到的都是过去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实际上，他和我一样，都是在给诸葛瑾语施加心理压力罢了。”他直接说破了出来。
小书半懂不懂，一只手扶在公文包的边缘上，一只手支着脑袋，像是陷入了深思。
主人的话很有道理，但它其实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苏杰会想报复诸葛瑾语，无论如何，那人可都是他的老情人啊。
如何变成了需要报复的对象？
“会不会太无情了点啊，怎么说诸葛瑾语都和他之间是情侣的关系。到底不至于落到连她都针对着吧？”小书很是疑惑。
林远摇摇头，不想多做解释。
人性的问题，很复杂，如果不深入去了解的话，恐怕很难理解一个人的行动逻辑是什么。
路上行人不多，星期六一早，学生们搞兼职的兼职，和男女朋友约会的约会，还留学校的不是在宿舍打游戏，就是在图书馆复习功课，很少在外头来来回回。
林远一身装束都相当低调，特意走了一条无人的小路，也没有人发现他行为的异常之处。
“苏杰和诸葛瑾语，基本上可以说，就是一类人。两人都很理性，对待人际关系的冷漠，唯利是图等等。在管理学上，也都是天才。原本是知音难寻，天生一对，可惜遭遇挫折。苏杰相比之下，比诸葛瑾语更加的记仇，他是一个阴狠腹黑的人，蛰伏多年，就为了达成一件事情。看上去，苏杰是对诸葛瑾语旧情未了，实际上，他与我谈话的过程中，达成了两个一致性。”
林远走到情人湖边上，双手放在湖边围栏的花岗岩石柱上，他的目光落在湖泊中心，那两只正在洗漱的雪白天鹅。
“什么一致性？”小书把小脑袋探出头来，它能看得出主人今天的心情还不错，所以多问几句，也不会引发他的不悦。
“你觉得呢？猜猜，猜对了，等会给你冰淇淋吃。”他微微一笑。
小书立马思索起来，看来冰淇淋的诱惑力还是很强大的。
“我猜，那肯定与主人还有苏杰针对的目标有关。肯定是关于诸葛瑾语，还有胡思宇两人的事情，对吗？”小书很机灵地回答道。
“对了一半，但不够具体。”
“苏杰肯定是憎恨胡思宇的，胡思宇必须得付出代价。主人为了完成梦主的任务，也必须，惩罚胡思宇，所以第一个一致性，就是共同对付胡思宇这个坏蛋！”小书很聪明，很快做出了第一个回答。
他微微点头，把口袋里早上吃身下的馒头扔到湖里。
天鹅们嘎嘎地过来吃食。
一片阳光落到他的鬓角，十分的静逸，温馨。
“不错，猜对了一个。”他随口一说，算是印证了小书的猜想。
“那第二个一致性。主人和诸葛瑾语没有仇，对思语集团也没有觊觎之心，但若是需要得到苏杰的帮助，肯定需要付出一些诚意才行。所以您答应了苏杰，在解决了胡思宇之后，转而也要对诸葛瑾语下手，第二个一致性，就是关于如何对付诸葛瑾语对吗？”
对第二个猜想，他显然不是很确定，所以用了一个反问句。
林远摇摇头，“对了一半。共同对付胡思宇，是我们达成的默契。但关于如何处理诸葛瑾语，苏杰强制地认为，他希望自己来解决这个问题，不需要其他人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