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响，差不多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她居然主动向林远道歉了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脸上的表情极其地平静。
“不好意思啊，我刚刚是说得过分了点，我知道，你无论做什么，无论接近谁都是有理由的。我不会干涉你的决定，但和你在一起的三年内我一直感觉，你就是在偿还你对我姐姐的那一份愧疚，因为愧疚，所以你对我照顾有加，但这些并不是属于男女之间的爱情。”
李文站在灯光之下。
校门口的路人不多，特别是这个时间段，晚修的在晚修，鬼混的还没回校，冷冷的风吹刮着他们二人，倒是平添了几分冷寂的味道。
实际上林远并不了解李文，也不清楚他和木元之间相遇的契机，所以简单点说，她刚刚说的话，他只听懂了一半。
但却不能问出口，一旦去问，基本也就露馅了。
他不能冒着这个风险去满足他之间的好奇心。
得不偿失啊。
“你别胡思乱想，我和胡蝶之间确实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就是简简单单的朋友关系而已。只是，你也懂得，我也无法控制另一个人对我的感情态度，她暗恋我，我是全然没有办法的，还以为这件事白白增加了不少骂名。”他抬手摸了摸刚刚被秦昊打得那个位置。
虽然早就已经完全痊愈了，但为了在女朋友面前示弱，他还得故意装出委屈巴巴的样子。
来博取母性的同情心。
李文见他如此，又不忍心说他的坏话了，只能把本来憋着的不满继续憋了回去。
“罢了，反正我和你之间的关系，本来也不算是真正的男女朋友，你这个人就是太善良了，别人对你带着心思，你还对他们用心以待，用心用心，慢慢地，哪点所谓的友情就开始变质，成为了疑似爱情的东西。你也许不在乎身边有女人缠着你，但我这个正牌女友，看着，心里就不是滋味。”她慢悠悠地走在前面，有不满直接说出来，本来就是李文的风格。
她不是像胡蝶那样报喜不报忧的性子，也不会什么情绪都往自己肚子里面吞。
她有不满她就表达，这才是成熟女人的标志之一。
“反正，我和胡蝶之间，确实是简单的朋友关系。我也不打算在年轻人群体里继续发展我的备胎，那完全就是没有必要的。我一个写书人，什么时候脑子变得那么复杂，复杂到还想里外通吃来着。”他碎碎念碎碎念停不下来。
在李文的耳朵边上念念叨叨的，那怨气还是惊人了。
李文笑了，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对方的念叨，还是主动提出了求饶。
“好了好了，知道你委屈了，我以后不会这样说你了，希望你还是最好和其他的女性朋友保持点关系，不然我们也没有必要，继续相处下去了。变质的感情，没有保留下来的必要。”
她必要的时候还是很决绝的样子，林远倒是讶异与她对感情的洒脱，也不知是经历了什么，才对男女之间的情感，如此的不屑一顾。
上楼了，门口的大叔少见的没有问对方是谁，只是笑眯眯地欣赏着木元教授居然能一个月几天带着不同的女孩子进自己的公寓。
那真是让人羡慕不已啊。
尴尬地上电梯，尴尬地打开公寓的房门，尴尬地到厨房给她泡一杯柠檬水。
然后尴尬地看着她在房间里面走来走去，好像是一条新来的宠物猫咪在巡视自己未来的领地一样。
而林远则尴尬地坐在沙发上整理着顾飞刚刚发给自己的资料，还有他今天从白鸦身上获得的，关于生物研究所的资料。
把李文安顿好之后，他点开电影随意地给她看一个文艺片，随后偷偷地躲到自己的书房里面，和顾飞交流了研究所的事情。
电话打过去，顾飞很快接听了，快捷的速度居然还不到一秒钟的时间。
看来他早就守在手机边上，等着林远给他打这个电话。
“喂，顾飞，你说的最新的调查结果是什么，说出来听听。”林远把书房的门扉关上，随时注意害怕李文突然闯进来。
他可不希望，李文接触到这些事情，这些秘密可不是谁都有能力来承担的。
“你，有事吗，会消息的时间挺慢的。”顾飞正在自己的宿舍外头，偷偷地讲话。
“没有，就是傍晚那个女朋友，我把她送到我公寓里来了。耽误了一点时间，而且她还告诉我，她的朋友们去调查火井村，发现的一个有意思的传闻。”
“哦，什么样的传闻。”他的双手支在走廊的围栏边上，望着楼下的公园里人来人往。
“火井村附近，曾经发生过一次矿井坍塌的事件，这件事当时死了大概有一百多人吧，并且有很多尸体直到现在还被掩埋在底下矿井当中，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传闻再联系我们之前发现的那个鬼魂，有些东西好像清晰地呈现了出来。”
他一说完这个，对面沉默了很久，随后顾飞好像想到什么。
“你说起这个，倒是让我想起，今天白鸦告诉我，我们那天运输的货物里面的那几个木头棺材，那里头的东西，是从另一个实验基地，运输过来的实验材料。”
“实验材料？难道那个棺材当中放置的是注射了新药的实验体，还是说？”他停顿了一下，眉头一皱。
觉得这件事恐怕比他们所想象的还要毁灭一个人的三观。
他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恐怕是不能说出什么断言来。
“不对，可能不是实验体。而是制作新药的素材。白鸦跟我说过，那个仓库里面确实夹着三层楼，哪里是他们进行新药研究的地方，但进入的通道只有极少部分参与在其中的研究员知晓，她观察力很久，但一直没有渠道进去。”
“原来实验基地正在在生物研究所内部，看来我们目前寻找的路线，还算是正确的。”
两人沉默了片刻。
“对了，还是回到那个实验材料的问题上，那棺材里的东西，白鸦和一个内部负责研究新药的研究员有过接触，对方是这样告诉她的，那玩意是新药的‘质料’。”
林远皱着眉头，怎么这术语越听越觉得奇怪，多少有点让他感觉不太舒服呢。
“什么是质料？”
“知道亚里士多德的哲学吗，质料的意思和物质实体的意思差不多。简单说，也可以称之为‘材料’。那玩意是制作新药的材料。这样说，你应该就明白了吧。”
林远听到反问句，那不舒服的感觉，就更加明显了。
他感觉自己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嗓子里吐不出来一样，顾飞拐弯抹角地说这些看似无关痛痒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那玩意’究竟是什么呢？”
“你觉得，你猜，会是什么？”
又听到一个反问句。
林远的头皮开始发麻，他实在不想在一边预防着李文从外面闯进来的可能，还一边和顾飞打着语言的太极拳，那真是老费劲了。
他翻了翻白眼。
只能顺着顾飞的意思走下去。
“好吧，你既然我猜，那我就猜猜吧。反正，你到最后都得公布正确答案。”他无奈地坐在书房中间的椅子上黑暗里，没有开灯，思绪开始纷飞，思考着可能性。
他记得顾飞曾经和他说过，在那个漆黑的鬼魂身上，有灵质的气息，那玩意是一个人的灵魂脱离肉体之后，残留在身上的一种物质。
鬼魂暗示他们要找到前往火井村，那意味着在火井村，很有可能能找到鬼魂的线索。
黑色的焦油，鬼魂，灵质，还有火井村，不得不让人联系到刚刚李文告诉他的那个恐怖传闻。
在地下矿井被活生生掩埋的那些人，他们的魂魄是否被长期困在黑暗当中，和漆黑的煤矿，和地下的原油一同浸泡掩埋熏染。
鬼魂之所以无法升天，是因为他们带着怨念，他们对世间的执念还未淡去，所以他们残留着怨恨，不肯离开人世。
这个怨恨是什么呢。
如果说，矿井的坍塌之后，上层并不是没有把那些人的尸体挖掘出来，而是拿着尸体去另作他用的话，那这些尸体……
林远想到这里，却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他发现自己的思维如果继续发散，很有可能会挖掘出一个巨大的骇人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会让他们的心灵，感到畏惧和反胃。
顾飞那边等待了很久，却发现林远那边始终没有回答。
而是长长的深呼吸和叹气，好像想到了不得了的事情一般。
“我总觉得，我们如果继续调查下去，这个真相，可能会很恶心。”林远这样说道。
实际上他已经对这个结局有所预感了，只是在没有验证的情况下，他不敢直接确定事实的全貌而已。
无论是前往生物研究所的棺材，还是火井村，以及其余的一些恐怖传闻和线索，无不都蕴含着这样一个诡秘的氛围。
让他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