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意思,看来水月认识他们的时候,是一起认识的,不过这和任源的说法似乎有所出入啊,他说是他先认识的水月,后来水月才认识的胡,现在看来,第一个和水月打招呼的人却是胡?”林远饶有兴趣地说道,他在广场上寻了个位置坐下,没有人敢打扰他。
他仔细看水月和他们相遇的时候,她对这两个人的看法。
她对胡的第一印象不错,觉得这个人不拘小节很开朗,就像背着一个大太阳,随时照亮着身边的人,他的内心世界是光明坦荡的,从来不会伪装自己的想法。
水月和他在一起,觉得难得的轻松,她不喜欢那些心思拐弯抹角的人,她觉得那些人也许保不住什么时候就从背后插你一刀。
相对的,她对任源的态度就不太好了,水月在日记里对他的描述就是寥寥的几句话,“这个人很沉闷,总是跟在一峰身边,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总觉得他的眼神有些阴沉。”
“阴沉”二字,是水月对任源的描述,可见她一开始是并不喜欢任源的,并且对他总是跟随在胡身边感到烦恼,好像一直在他们谈恋爱的过程中充当着电灯泡的角色。
但是胡却一点都没有说任源的坏话,从来不就觉得任源是电灯泡,甚至经常在言语之间夸奖任源,说他聪明,总能提出很新颖的观点,甚至能指出他存在的问题。
看上去,胡和任源确实惺惺相惜的角色,反倒是水月看上去,有点像是突然之间挤入他们二人之间的一个不安的因素。
林远不了解任源,但也看得出,水月说的基本无差错,任源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心思缜密,复杂,他完全有可能为了营造欺骗警方视听的目的,故意编造一些说法出来。
继续看下去,任源这个人的名字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水月似乎和胡产生了一些矛盾,她内心的那些抑郁的念头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首先想到的却不是和胡商量和解,而是找了任源。
“任源看上去,确实是那种善于倾听和分析的人。比起胡的大大咧咧和开朗,他更容得下人类内心深处的那些小小的龌龊阴暗的心思。这大概也是水月为何会找到他的原因吧,只不过,水月在与任源谈话过后,逐渐表现出对自身抑郁情绪的接纳和包容,看上去是好的。但,为何她却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林远纳闷了一会。
他见到水月在日记本的一侧空白的地方写下了一行字。
“他说我是天上的月亮,我却觉得,他称不上是他说的那么美好,我也许,没有办法成为他眼中的女神吧。”
水月的这句话里面,带着强烈的遗憾的色彩,她似乎对任源心中的那个理想的自己,感到既是羡慕,又是自卑。
林远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在之后,便是水月订婚那几个月的事情,日记本在这里戛然而止,后面的部分明显被其他人撕裂了,大约有十几页的日记,都消失了。
“这些内容,很有可能是任源撕裂的,当然也有可能是水月自己,不过日记上表露出来的情绪,也看得出,水月的自杀念头,在胡等人出现之前就已经出现了。而且在任源和她交谈过后,任源心中的纯粹的理想的自己,和她真实而龌龊的现实发生了矛盾,她感到,也许她并不是别人想象中的那么美好,自然就会落入自卑,甚至感到自身是一无是处的。”
他完全懂得水月这种性格的人内心的想法,他曾经在咨询的过程中遇到不少的女孩,和水月一样,对生活的现实,对人际关系感到烦闷,最后林远都会引导他们接纳真实的自己。
任源倒是反其道而行之,直接用完美的水月来刺激现实中面对挫折的她,其中的居心不良如何,倒是很容易辨别出来了。
只是任源的想法是隐藏在幕后的,他说那些话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却并不为他人所知。
就算他引诱水月是自杀,他只要没有做出行动,就不算构成犯罪。
“他真是打的精妙的算盘啊,把规避犯罪的这些角度,都考虑得如此的周全了。”
他啧啧称奇,再度意识到,任源这个人也许比他们想象的都还要复杂很多。
站在喷泉池下方,他的目光延伸到天空之上,随后他突然给顾飞打了一个电话。
“我需要你陪我去做一件事,没错,和你猜的差不多。对的,这件事如果弄清楚了,那任源的事情,也就一五一十地展开了。”
他挂了电话,突然开始感叹时间对记忆和人性的掩盖之能,十几年,二十年的岁月过去,就完全可以让一个发生这个世界上的平凡事件,演变成为巨大的谜团。
……
再相见时,他们正在医院的门口,这是一个生长着无数繁花的疗养院,林远站在巨大的蔷薇花环之下,冬天,花稀稀拉拉地开放着,但依然异常的浪漫。
“难怪他会选择这个地方,作为水月养病的医院,不愧是私人经营的疗养院啊,常年拿着各界人士的捐款,将整个医院内外捯饬得那么好。”林远迎着阳光微笑。
正好顾飞就站在他身后,也随缘地应答了一句,“说来也是,胡教授那些年陆陆续续给不少医院都捐了款,这家医院也是其中之一,听说教授要将自己的未婚妻转过来住的时候,那些医生院长排着队赶去迎接,丝毫不敢有一丝的怠慢。更别说,人家直接把住院费交到了二十年之后。”
听到这里,林远有点好奇,拿下了罩在脸上的墨镜,看着他。
“对了,说起来,你是如何找到医院这个位置的,之前国际警察找寻他未婚妻的下落,你倒是一下子就帮助他们找到了?”林远纳闷得很,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件事。
南方对林远身边的这个平平无奇的大学生顾飞刮目相看,不敢有一丝的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