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荡漾,微风徐徐,花香伴着湖风的清新气息在大殿里不时的划过。夜晚却只觉得手脚冰冷,便是心跳都有些加速起来。努力会想着自重生后自己初见惠妃到如今的情形,听着这出戏,再细细回想,夜晚一直觉得惠妃对夏吟月有一种很强烈的敌意,处处跟她作对。
当初在碧亭湖要不是惠妃夜晚独立面对甘夫人便会有些力不从心,而后来进宫后惠妃还专门让冰琴提点过她一番,从种种迹象看来,惠妃想扶持一个能够跟夏吟月争宠的人。
这段日子,玉墨不时的在外面打听消息,也能听到惠妃跟新进宫的小主多有走动。种种迹象看来,夜晚心中便有了些触动,似乎是明白了什么,难道惠妃知道自己不是自缢身亡要为自己报仇?
前世的时候,自己跟惠妃的关系算不上多亲厚,但是自己对惠妃也算是不错,尤其是她小产后多加照拂过。若是因此惠妃知恩图报也不是没有可能,回想起来,惠妃当年初进王府的时候,初封便是侧妃,她家世强劲,性子又端庄贤惠,跟自己也能和睦相处,偏偏天不成人之美,有了孩子却小产还导致了宫寒终生不能再孕,也着实是个可怜人。
只是……便是这样就能然惠妃跟甘夫人死磕到底?
夜晚心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郦香雪已经死了,惠妃没必要为了一个死去的人这样大费周章的跟一个宠妃作对。夏吟月手腕高强,只看着满宫上下没有一个不对她夸赞的,便知道她的伪装功夫有多好了。想要撕破她的假面具,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想到前世,自己也是临死的那一刻才知道她的真面目,她自认聪慧无双,却被她蒙骗多年,如今想起来……看着戏台子上的热闹,还真是黄粱一梦啊。
惠妃想来一定是查到了些什么,不然的话绝对不会安排这样一出戏,只可惜夏吟月不来,真想看一看她的脸色是何种模样。
戏台上唱的热闹,下面的人也讨论的欢快,夜晚只听到阮明玉对着傅芷兰说道:“哎呀,亏得正室娘子还把这个贵妾当做姐妹,她怎么能暗地里这样毒辣,居然想要取而代之。”
“人心不足蛇吞象,这贵妾心机颇深,想要做正头娘子,自然得把碍事的人除去才好。只是可惜了正室娘子那一片仁心善意,竟然看不穿这女子的手段。”
“姐妹情深,一直以为是个好的,谁能想到会这样的卑鄙无耻。”一旁的明溪月也跟着插了一嘴,“可见这世上真是什么都是假的,没有一双慧眼,最终也只能为他人作嫁衣裳。”
“妹妹说的极是,只是这慧眼啊可真不是人人都有的,若是人人都有哪里还有这样的是非。”杜鹃抿嘴而笑。
明溪月似笑非笑的看着杜鹃,开口说道:“杜贵人这话真是不错,人啊不仅要生一双慧眼,还要有一张好嘴才是,免得不知道那天就说错了话关了禁足,妹妹说是不是?”
杜鹃面色一变,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今时过初。一个讥讽没有慧眼,另一个反驳失言被禁足,这两人什么时候这样针锋相对了?夜晚还记得之前这两人还是挺和乐的,可见这后宫什么姐妹情,全都是假的虚的。
陌研低声在夜晚耳边说了两句,夜晚轻轻的点点头,原来竟是如此。这杜鹃真不是一个消停的,刚被放了禁足就在明溪月的宫门前勾走了慕元澈,明溪月岂能不记恨,要说起来杜鹃的性子虽然不讨喜太张扬,但是确有几分手腕,能让慕元澈改变主意也算是厉害的,最重要的是她刚解除了禁足。
而这个禁足还是因为自己。
真是一出好戏啊,戏台下可比戏台上还要热闹几分。
夜晚正看戏看得入神,徐灿跟罗知薇悄悄地走了过来,在夜晚的旁边坐下,罗知薇笑着喊了一声:“夜姐姐。”
夜晚将面前的果子盘递给罗知薇,笑着说道:“正要叫你过来,这有你爱吃的红果,没想到你倒是个腿快自己个先来了。”
“正是看到姐姐面前的红果这才厚着脸皮来的。”罗知薇抿嘴而笑,伸手拈起一块切开的果子放进口中。
“自己不好意思过来,非要拉着我,其实脸皮也不是那么厚。”徐灿在一旁跟着笑道……
“徐姐姐最近可还好?”夜晚转过头柔声问道,“瞧着你竟是消瘦了些,难道有人给欺负你了?”
夜晚是看着徐灿真的瘦了些,不复初进宫的丰腴,下巴都尖了起来。
徐灿闻言面色微微的有些僵硬,轻轻的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近日没什么胃口,饭量小了些而已。”
“天气渐热,徐姐姐也要当心自己身子,不好用膳可不行的。我最近胃口也不怎么好,有御膳房专门供上的开胃糖渍梅子,酸酸的,饭前吃两颗倒是能多用些饭食。回头我就让玉墨给你送去,姐姐可要记得吃。”夜晚关切的说道。
徐灿听到夜晚这样的话神色一默,随即就笑道:“到底是皇上心尖上的人,什么好东西都先记挂着给你送上,如此我可要跟着沾些光了。”
夜晚看着徐灿情真意切的说道:“哪里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酸梅子罢了,就是御膳房的手艺还使得,吃着倒是比寻常的味道纯正。姐姐宫里未必就没有,只是我借花献佛罢了。”
“我也要,我也爱吃酸梅子,夜姐姐偏心。”罗知薇嘟着嘴十分不满的说道。
“自然有你的,还能忘了你?”夜晚跟徐灿都笑了,一时间倒也真是和乐融融。
“夜姐姐,你说这出戏文可真有意思,戏里的正妻也当真是糊涂,糊里糊涂的就送了性命,有点冤。”罗知薇擦擦手摇摇头说道,言语里没有多少愤慨只有丝丝可惜。
是啊,别人的眼睛里,任何人的生死也不过就是叹息一声罢了。
徐灿听到这话倒是接口说道:“这正妻倒是不糊涂,就是对人太信任了,这一点真是难得,只可惜那贵妾着实心狠,利用这一点下手,可恶的很。”
“人都有弱点,没什么稀奇的。只是像这种忘恩负义无耻之辈也太少见了,毕竟正妻当年对她有救命之恩,还给了贵妾之位,让她生养儿女老有所依,真是猪狗不如。”
罗知薇的音调微微有些高,惹得旁边的赵容华侧目看了过来,不阴不阳的笑道:“罗常在倒真是打抱不平的性子,只是不在其中又岂能体会其味,你们只晓得正妻委屈受冤,却也未曾看到那妾室的不甘。正妻待她再好也是寄居人下,如同施舍一般,个中滋味谁能知道呢?”
“便是如此,也不该如此狠毒,当初若没有正妻的相助,她早就饿死街头了,一饭之恩还能涌泉相报,她这般做真是一点礼义廉耻也没了。”罗知薇气急这话说得也有些不客气。
赵容华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半是叹息半是讥讽的说道:“一饭活命之恩自然当是涌泉相报,只是那正妻救了她一命也就该止住了。要是还怜惜她就不该让她为妾,应该好好的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做个正头娘子,谁愿意一辈子做妾呢?你们只觉得正妻宽容大度,温柔善良,却不知道许是她的宽容温柔却害得别人一辈子卑躬屈膝,换做你你可愿意?”
“容华主子这话嫔妾不敢苟同,没有性命哪来的安身立命?能活下来已是再造之恩,若是当初那妾室执意不愿意做妾,那正妻岂能相迫?只怕是那贵妾自己被荣华富贵迷了眼,权势地位惑了心,却偏要为自己找个借口,更是无耻。”
徐灿从不曾这般激烈过,夜晚一愣,侧头看向徐灿,只见她清减的眉眼间夹着淡淡的怒火,毫不退让的看着赵荣华。
赵容华微怒,正要发作,偏在这个时候惠妃开口了,“本宫觉得徐嫔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若是那贵妾嫁出去为人正妻,她出身寒微能配个什么好人家?有哪个有身份地位的愿意娶她当正妻?若是嫁个贩夫走卒一辈子辛苦劳作,真倒不如给人做妾,至少锦衣玉食有人伺候着舒坦。”
赵容华倒是不敢跟惠妃顶嘴,听到惠妃这样说,只得淡淡的说道:“娘娘这般说也有道理,只是各人志向不同,说不定娘娘眼中的辛苦是别人眼中的自由呢。”
徐灿看着赵荣华,又道:“要是如同容华姐姐这样说,那妾室要真是有这样的志气,当初就该干干脆脆的断了做妾这条路,明明白白的把话说清楚,那正妻想来不会为难与她,毕竟那正妻只是可怜她,想要让她活命给她一个委身的地方。只是她自己既不想吃苦又不想做小,还觉得憋憋屈屈苦闷不已,这样的人当了婊/子还立牌坊,真真是不要脸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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