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也不晓得哪里出了事情,本来是怀疑夜晨并没有怀孕,但是此时此刻看着夜晨的神态不似作假,更何况如果假孕夜晨付出的代价那也是相当巨大的,想来她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但是问题出在哪里?翠巧说夜晨并没有怀孕……
夜晚此时也有些不明白了,方才她故意让夜晨抚琴便是有意试探,夜晨此时承认了有孕的事情,夜晚的心反而更加不安起来。
“夜贵人晋封为小仪,尔要好好养胎,为皇家开枝散叶。”慕元澈道,后妃有孕晋封乃是惯例,此时众人面前不管如何也不能太拂了夜家的面子,毕竟还有夜晚呢。
“谢皇上隆恩,嫔妾必当谨记训诫。”夜晨跪地行礼,一身豌豆黄曳地长裙的夜晨,柔和的灯光下越发的朦胧娇媚。
大殿上人人恭贺,声声道喜,可是这愉悦的笑容下,谁有知道会一颗怎么样伤的心呢?
封赏过后,歌舞便欢快的响了起来,只是此时此刻众人的心思哪里还能在歌舞身上。欢悦的歌声也无法拯救众人郁闷的心情,夜晚静静地坐在那里,嘴角含着笑,似是在十分专注的看着歌舞,但是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了夜晨回到座位后,罗知薇跟徐灿两人挨着她最近,正在恭贺,三人的面上满是笑容,隅隅细语,十分亲密。
夜晨的风头盖过了所有的人,此时翩翩起舞的许清婉美丽的舞姿都无法吸引众人的注意力,众人的眼神不停地在夜晚跟夜晨的面上扫过。其实夜晚不用去想,也能知道众人在想什么,只是此时此刻夜晚才不会被人看了笑话。
而且,夜晚有一个浓浓的预感,今晚上一定还会有事情发生。
丁昭仪侧头看着夜晚,只见夜晚神色平静,没有焦躁不安急恼的神态出现,心里顿时安稳了些,缓缓的说道:“雪容华不用担心,早晚你也会有孩子的。许是时机不到,不用过于忧虑。”
听着丁昭仪安抚的话,夜晚靠近丁昭仪浅浅一笑,“昭仪姐姐放心,儿女乃是上天赐给的,夜晚不着急。能为皇上绵延子嗣是嫔妾的幸事,如果不能嫔妾也没有办法。这种事情是求不来的,顺其自然就好。”
“你倒是想得开。”丁昭仪觉得夜晚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人,换做旁人只怕早就着急起来了。
“想不开能有什么法子呢?”夜晚失笑一声,“人总得看开些才能活的自在,若是不能看开,昭仪姐姐怕是如今也不会识的我这个人了。”
听着夜晚话里有话,丁昭仪只是淡淡的点点头,“你晓得这个道理就好,你还年轻,皇上又宠你,可千万不要做出什么胡闹的事情来。”
丁昭仪的话让夜晚心中一暖,“多谢昭仪姐姐,姐姐你放心,我没有丧心病狂到那种地步。”
“知道你心眼是好的,这样想就很好,迟早你会有自己的福气的。”
两人相视一笑,丁昭仪拍拍夜晚的手。
慕元澈对着严喜说道:“将这道菜给雪容华送过去。”
严喜在夜晨爆出有身孕的时候,就很自觉的努力装木头桩子,没想到尊敬的皇帝陛下还是把他给提溜出来了。顿时哀嚎不已,不过还是乖乖地端起御案上的那盘二姑凉平常很喜欢吃的凉拌鸭丝送了过去。
严喜一动,周围人的眼神顿时望了过来,就见他端着一盘菜走到了夜晚的跟前,放在夜晚桌上。一时间众人的神色又变得格外的有趣,刚刚怀了身孕的夜晨除了晋封一级都没有得到皇上赏赐的吃食,没想到夜晚居然会得到了。
之前众人还想着,夜晨有了身孕,皇上膝下还没有皇子,必定会荣光万丈,成为后宫里瞩目的存在,夜晚这个宠妃势必成为别人口中的笑话。只是众人再也想不到,慕元澈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做出这个动作,是不是再告诉别人什么?
夜晚垂头看着桌面上的菜,一时间心头百转千回,她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慕元澈会以这种方式,告诉别人她夜晚不会失宠,依旧是那个皇帝放在心尖上的宠妃。
夜晚知道慕元澈一直是希望子嗣来临,如今夜晨有了身孕,且不说是真是假,但是只这一点就足以令他欣喜若狂。夜晚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看着桌上那一盘菜,眼眶没来由的就红了起来,“谁稀罕他的菜!”
严喜听到这话小心肝一颤,亏得二姑凉声音不大,这要是被人听了去可还得了。忙俯下身子,说道:“主子,皇上的心里还是有您的,您可别胡思乱想的,不然皇上可要伤心了。”
“他伤心什么,有子万事足不是吗?”夜晚故意刁难严喜,眉眼间冷冷的,像是初冬的寒潭水,让人浑身上下都打了一个寒战。
严喜顿时嫩牛满面,做了什么孽,二姑凉您老有气可不能照着奴才发火啊,奴才也不容易,可怜可怜吧。
心里这样想,嘴上可不敢说,真怕这位二姑奶奶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忙道:“不会不会,主子在皇上心里是与众不同的,不是什么人什么事情都能替代的,您瞧皇上单赏了主子菜,可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夜晚面上这才露出一丝笑容,看着严喜说道:“看在你这般会说话的份上就不为难你了,回去复命吧。”说到这里一顿,夜晚突然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招招手又把严喜招了回来。
严喜这可怜的娃,只得在众目睽睽之下,还得满脸笑容的转回身来,看着夜晚,低眉哈腰,谄媚笑道:“主子还有什么吩咐?”
“严喜,我现在不喜欢吃凉拌鸭丝,我喜欢吃血燕肉丝粥。”
严喜面上的笑容顿时僵硬无比,一万头草泥马在心尖尖上呼啸而过,二姑凉奴才可没得罪您啊……
夜晚笑米米的瞅着严喜,严喜努力的吞了吞口水,“奴才这就回报一声,主子稍等。”。
夜晚摆摆手,严喜迈着十分沉重的脚步转身离去。
慕元澈听了严喜的话,眉峰一挑,命令璀璨的灯光下,越发衬托的他刀削斧刻的容颜丰神如玉,宛若谪仙,令人不敢高攀。只是此时这俊伟的容颜上却露出一丝哭笑不得神情,看着自己面前刚奉上来的血燕粥,笑着说道:“赏了。”
严喜忙应了一声,端起慕元澈跟前的那碗粥就给夜晚送了过去。
夜晚是有些饿了,别的饭菜她还真不敢吃,也就只有慕元澈御案上的饭菜她还敢用一些,毕竟后妃是不会对慕元澈做什么的。
夜晚浅浅一笑,一口一口的慢慢喝着,暖粥下肚,顿时觉得舒爽无比。方才郁闷之情也消去好些,夜晚更不会去观察周围人各种复杂的神色,她是宠妃嘛,只有别人羡慕她的份儿。
看着二姑凉的笑容,严喜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复命去了。
夜晚慢慢喝着粥,听着慕元澈跟众位大臣言笑嘻嘻随意说着话,只可惜许清婉精心准备的舞蹈却被夜晨有孕的消息给打击的失去了原本的光彩。众人的心神皆不在此处,纵然再美无人欣赏,当真是可惜至极。
慕元澈随口让人赏了众人,众人谢恩后才一一回到自己的座位,只是面色都有些不好,瞧着夜晨的神色也是晦暗不明。
夜晚其实也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发展,毕竟一开始的时候,夜晚就是想着试探一下夜晨究竟是不是怀孕了。估计着甘夫人也绝对想不到,自己这么一试探,反而让许清婉跟着失利,大好的机会被夜晨夺走了风头。
人算不如天算,这件事情夜晚觉得可不能怪她。
此时,到了后妃献寿礼的时候,以甘夫人为首众人随后,甘夫人送的乃是一尊白玉雕刻的寿星捧桃的玉雕,做工精细,玉质姣好,寓意又是上乘,果然是极好的礼物。
慕元澈十分的开心,笑着让人赏。
惠妃送的是亲手做的衣衫,丁昭仪送的却是一副自己画的山水图,后妃能送的东西也不过就是那么几样,无外乎衣裳,玩物,端看能不能入的帝心这才是最紧要的。余下诸人一一奉送的也不过是香囊,帕子,扇坠之类的小物件,大多都是亲手所做,表的是一番拳拳之心,其实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毕竟大家都知道甘夫人等一众上位的妃子送的什么,难道她们位份低的还能越过位份高的不成?
只是这里面却有一个人的礼物的确是令人大开眼界,是徐灿奉上的一幅美人图。美人图没什么稀奇的,这里的嫔妃大多都会画几笔,神奇就奇在这美人图居然会变色。
只见徐灿命两名小宫女将美人图展开,自己拿了一杯热酒轻轻拂过画中女子的容颜,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原本白如凝脂的容颜,忽然之间就好像是浮上了一层娇羞之色,面颊酡红,眉眼之间似乎也染上了一层媚色,格外的诱人,让人颇有种恨不能将画中女子揽入怀中一亲芳泽的冲动。
明但时题。夜晚的眼睛落在徐灿的身上,早就知道徐灿一定不会是一个甘于平寂之人,只是也没想到徐灿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能让美人图羞颜含春,端的是令人开了眼界,惊呼不断。
慕元澈顿时觉得很是惊奇,“这幅画倒是有些意思,没想到还能这般变化,画技既好,心思也巧,赏!”
“嫔妾谢皇上隆恩。”徐灿俯身谢恩,一身浅绿色广袖曳地束腰长裙覆着浅浅的折枝花纹,立在灯光下顿时给人一种清新中又夹着妩媚的无边艳色。
果然今儿个卧虎藏龙,一个个都不是简单的角色。夜晚的眼睛落在那一幅画上,浅笑不语,只是再也吃不下任何的东西,心头闷闷的,有种说不出的烦躁之感。她告诫自己不可以这样,慕元澈喜欢谁跟她何干,她来只是来复仇的,等到大仇得报,她就要离开这里,过自己想要去过的生活,再也不要困在深宫里一生一世。
只是那种烦躁的感觉,实在是无法压制下去,眼前这个男人是她曾经用自己的全部身心爱过的人,即便是恨他,可是恨之前全部都是爱啊。即便是自己死过一回,那些属于他们的最美好的时光也不曾淡去。这一世重活一回,慕元澈对她的无边包容,不管是自己使性子还是耍脾气,又或者直言不许他去别人的宫里,慕元澈都一一应了下来,不知不觉的她的独占欲竟是越发的深厚霸道,如今只是这般看着便已经是忍耐不得,若是假以时日……夜晚心头一惊,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绝对不能再犯一回错误,死一回还不够吗?
“雪容华的脸色怎么这般的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夏吟月突然开口说道,神色中满是关怀,立刻吩咐道:“去请太医。”
立刻便有宫人应声而去,夏吟月此时也离开座位缓缓走了过来,慕元澈侧头一看,果然看着夜晚的神色有些不好,一时心急之下竟是亲自过来。夜晚一看,忙站起身来,看着慕元澈说道:“皇上不必忧心,嫔妾早起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舒服,一会便无事了。”
“脸色怎么这般苍白?韩普林不是一直在调养你的身子?”慕元澈说着竟有些怒意,大手握住夜晚的手,只觉得冰冷异常,手心中还夹着汗意,心头便有些着急。夜晚的身子一直不怎么好,自从进了宫三天两头的遭难,今晚上先是夜晨有孕,紧接着又是徐灿的美人画大出风头,这小丫头不会是生气到这般地步吧。
夜晚哪里是因为这个出冷汗,而是发现自己对慕元澈居然是余情未了,这才惊出了一身汗。完全是两码事,可是慕元澈此时当真是有些无奈了,夜晚这般的小心眼,这以后还有数十年可怎么是好?数十年……慕元澈微楞,他竟然想到了数十年之后……
抬头看着夜晚,只见夜晚不仅手心连额头上都是密密实实的汗珠,还真是唬了一跳,对着严喜说道:“传韩普林!”
严喜立刻就去了,脚下如同生了风一般。
夜晚感受到周围无数的眼神不停的扫过自己,忙说道:“嫔妾无事,皇上太小心了些,今儿个是皇上的生辰,怎可因为嫔妾搅了这样的举国同庆之喜。”
慕元澈最是知道夜晚的小心眼,这个时候居然还能顾及到这些,心头也不是没有触动的。亲手扶着夜晚坐下,说道:“你总是这样,若是不舒服便要说出来,怎可如此委屈自己?”
“嫔妾没有委屈自己。”夜晚柔声说道,“皇上这里还有很多大臣呢,您可不能因为嫔妾被人非议,嫔妾无事,皇上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因为两人靠得极近,因此夜晚的话是压低声音说的,别人并不曾听到。如今世家跟皇权正是对峙,夜晚不能让慕元澈被人给抓住把柄。
慕元澈握着夜晚的手微微用了力气,俯身在夜晚的耳边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的醋缸倒的。”
夜晚一愣,瞬间脸上一红,好似大红的盖头,妩媚而又娇艳。夜晚咬着唇,“谁在意这个了?”
“哦?原来爱妃不在意,那么今晚上朕去徐嫔的寝宫好了。”慕元澈低笑。
“你敢!”夜晚顿时恼羞成怒。
周围人只看着夜晚的神情不时变幻,慕元澈的嘴角噙着浓浓的笑意,不知道二人在说什么,但是他们这般的亲密之态,却令众人的神情如锅底一般乌黑不见光日。
徐灿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握着美人画的手骨节分明,隐隐泛着青色。她准备许久,费尽心机,却敌不过夜晚一个虚弱的神态。
夜晨冷眼看着这一幕,下意识的伸手抚住肚子,难道皇嗣在皇上的心中也不如一个夜晚重要吗?
就在这个时候,杨成跟韩普林一前一后进了大殿,跪地行礼。
“平身。杨成,雪容华身子不适,你瞧一瞧是哪里不妥当?”慕元澈沉声说道,神色威严,哪里还有方才的柔和之态。
“微臣遵命。”杨成立刻说道,忙站起身来提着药箱走了过来,看着夜晚说道:“还请容华主子伸出手腕来。”说着就打开医箱拿出了一个号脉用的小软枕放在桌上。
夜晚的眼神轻轻的滑过韩普林的面上,韩普林轻不可见的点点头,夜晚这才坐下,将手腕置于其上,“杨院正可是要好好的看看,寻常请你看病可真是不容易得紧。”
杨成额头上立刻就渗出一层冷汗,“微臣不敢,不敢。”
杨成说着就将手搭在夜晚的腕间,好一会儿神色便变得有些奇怪,眼睛望了夜晚一眼,想要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只是神情比方才又凝重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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